“你在懷疑些什麽?你既然信不過我和他,大可以不必讓他來見我。你既肯讓他來見我,卻又懷疑我,豈非自討苦吃。”

李容楚別過她的下巴,使她看著自己。

“我不是懷疑你,更不是在試探你,如果我要死了,我唯一的心願是你能好好活著,可是如果我還活著,你不可以對我有外心。”

薑玥用激動來偽裝心虛:“我既然打算留下來,就和靜王沒有關係,為什麽你……”

李容楚打斷她:“是不是已經成往事,言語上說來聽總是無用的,真正有用的是時間,天長日久,總能夠看明白一個人的心。不過你放心,即便你對我有外心,我也不可能傷害你,但是有一點你要記住,如果你對我有外心,你害不到自己,卻可以害死別的人。”

薑玥心虛到了頂點,反而無所謂了,發現就發現,反正現在的日子也是生不如死,到時候與他同歸於盡,害了自己也害不了別人。

“你頭疼嗎?”她見李容楚用手按著一側的頭,問了一聲,“要不要吃一點藥丸?”

李容楚鬆開她的手,現在的頭疼不是因為她,而是因為他自己。

“不必麻煩了,我不想見太醫。”

他現在不想見到任何一個外人。

薑玥道:“不麻煩,我這裏就有治頭疼的藥丸,我幫你找。”

未免跟他再度交鋒,她主動起身去找。

一切仿佛恢複了從前的模樣,可是偷到虎符之前,未免惹他懷疑,薑玥還是尋釁同他吵了兩三次。

虎符偷到手是在一個多月以後,李容楚以為她清晨同他吵架,代表她的目的還沒有達到,卻不想他上朝之後她便悄悄離宮出走。因為她最近嗜睡,明月宮裏的人沒有十分在意,還是等她離開了半個多時辰之後,高淵才得到消息。

李容楚當時在朝中,等下了朝,高淵走到他麵悄悄稟告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兩個整整一個時辰。

李容楚一聽高淵說明月宮出事情,立刻想到的就是薑玥消失不見。

他下了朝直接到明月宮,明月宮的人自知大難臨頭,戰戰兢兢地跪了一地。

別人不清楚,可是最常跟她的綠蠟和柳兒一定清楚寫什麽,他氣急敗壞地問她們兩個:“人是不是不見了?”

綠蠟和柳兒不知其中,自然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若非因為他們兩個是薑玥的人,李容楚早對她們用刑。

李容楚越想越不明白,今天不見分明不對,他每日都格外留心她的一舉一動,近日來她並沒有任何反常,而且她也從未要求自己為她做什麽事情。

如果她和李齊鹿達成某種交易,她不可能不提任何要求就離開。

他原本還打算找個恰當的時機和李齊鹿談一次,無論她決心如何,如果李齊鹿肯放棄,她就沒有辦法。

事到如今,李容楚還是不能相信。

“是不是你們弄錯了,整個皇宮都找過了嗎?昭陽宮找過了嗎?”

高淵低聲到:“奴才們反複找過,但是宮裏人人都說一個時辰內沒有見過娘娘,想來是真的不見了。非但娘娘不見了,皇上那塊假的虎符也不見了。”

李容楚雙眉頓時緊皺:“你說虎符不見了?”

高淵道:“回皇上,的確不見了,方才尋娘娘的時候奴才已經仔細查過。”

難道是她帶走了那塊假的虎符嗎?

他努力回想,他好像的確沒有告訴她他隨身攜帶的那塊虎符是假的。

難道她今日離開,原來她真正的目的是虎符。

他一直用假的虎符防備賊人,卻沒想到最終防備了她。

他正想著,突然一個太監遞了一封密信進來。

密信出自夏立人之手,夏立人說靜王自打今早離府之後便不見了蹤跡。

李容楚身子緩緩後仰,內心說不出的傷心與憤怒,看來她是和李齊鹿一走了之了。

一個時辰的時間,足夠他們兩個離開京城。

難道自己在她心中,就真的那般可恨嗎,寧可同曾經虐待她的李齊鹿遠走高飛,也不肯在自己身邊多待一刻。

還有李齊鹿,北涼生死曆經過,他到底還是背叛了自己。

李容楚最先命人找的地方是幾個渡口,基於上次城門外被他帶會宮之後,薑玥估計不會重蹈覆轍。

不一會兒夏立人有傳密信進宮,夏立人說曾經有人在北渡口見過靜王,至於婕妤娘娘,壓根沒人在渡口見過她出現。

夏立人還要人在北渡口繼續搜查,李容楚卻改了主意,既然沒有看到薑玥,北渡口就應該是個幌子。

不走水路,她極可能走了山路。

雖然山路艱險,難以攀爬,但那是對普通人而言。

李齊鹿和薑玥都有武功在身,翻過一座山總不是什麽難事。

李容前往宮外之前,鄭太後命人來請李容楚,說他知道薑玥和李齊鹿身在何處。

李容楚聽到消息,懸著的一顆心才好歹落下一半。

鄭太後雖然也棘手,但是和薑玥相比,那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在他眼裏,沒有任何一個人會比薑玥更難纏。

鄭太後的宮中,鄭太後皮笑肉不笑地接受李容楚的行禮。

“稀客稀客,幾日不見,皇帝可消瘦了許多。”

李容楚道:“邊疆戰亂,皇兒心裏自然擱著一堆煩心事,母後不也如此麽。”

鄭太後請他入座,又讓人泡了茶來,親自給他斟上。

李容楚注視著倒茶人的一舉一動,倒茶的不是別人,卻是當年陰謀毒害先太子的二皇兄。

因為新年將近,前些日子他請旨來京,不想他的聖旨才批複幾日,他就西南趕至了盛京。

見了二皇兄,李容楚不免寒暄一番,鄭太後未免誤了二皇兄的好事,隨意說了幾句就離開。

李容楚打量著二皇兄的一言一行 ,想來薑玥和李齊鹿的事情與他有關。

鄭太後走後,李齊鹿給二皇兄賜坐,閑閑地問道:“不知二皇兄是幾時入的宮?”

二皇兄笑道:“也就才入宮一刻鍾。”

“是麽,怎麽不先到朕那裏坐坐。”

二皇兄道:“聽說皇上那裏出了一件煩心事情,所以臣不敢過去叨擾。”

“是麽,你的消息倒是靈通。”

李容楚心思飛轉,他主動提及此事,

看樣子的確與他有關了。

二皇兄滿含深意地看了樣李容楚,看過之後還不忘開解他:“其實皇上的煩心事和臣的煩心事相比那都不算事,婕妤跟人私奔罷了,這種事情臣府上一年到頭多了去,就連左丞相家的小妾也曾跟人私奔,就兩個月前,他們竟然從盛京私奔到臣的管轄地,臣若不是顧忌著左丞相在朝中的麵子,才不管這份閑事。還有前年我那侍妾與戲子私奔,都跑出城臣硬是讓人給送回府裏。”

李容楚問:“送回府中之後呢?”

二皇兄:“送回來可就難辦了,後來一想給他幾刀子了事,敢給臣頭上種綠草,臣非得讓他心窩子開紅花,不然臣都沒法混了,所以說給送王府做什麽呢,幹脆死外頭得了。”

李容楚又問:“兩個都殺了嗎?”

二皇兄道:“那可不成,到底臣那侍妾打十三四歲就跟隨在身邊,若是自己動手顯得太無情義。”

“後來呢,你怎麽辦?”

二皇兄喝口熱茶,不疼不癢地說:“她自己上吊吊死了,他們不要臉麵臣還得要臉,打死戲子,那是立王府的規矩,留下侍妾,那是為了顯臣的仁至義盡,但她自己上吊死可跟外人沒有關係。所以怎麽將煩心事扭虧為盈,皇上也須得學一學。以後這樣的事情多著了,皇上習慣就好。皇上快嚐嚐,極品的普洱,臣特意從偏南帶來京中,一年也不過出得這麽兩小塊。”

極品的普洱茶喝到李容楚的嘴巴裏卻是苦澀。

“如此說來朕不能放任他們不管了。”

二皇兄憑借著自己滿滿的生活經驗做起人生導師。

“自然要管,即便是親兄弟,改狠的時候也須得下得去手。既然都時親人,那就通通讓他們自縊,既出了心中惡氣,外麵的人看著還說不出一句皇上的不是,連那些冷嘲熱諷等著看熱鬧的人也被皇上的仁至義盡打得一敗塗地。”

李容楚突然一笑,拿薄瓷蓋子一下一下敲著茶碗。

“人在二皇兄你手裏,想殺想刮哪裏還由朕說了算。”

二皇兄笑眯眯道:“實在不是臣有意冒犯,而是臣入京的時候,他們自己撞進臣的手裏。倘若天上掉餡餅臣還不肯接,豈不成了傻子了麽。不過皇上放心,等皇上換了他們回去,怎樣處置自然由著皇上,臣說再多也不過是外人的建議。另外臣一定幫皇上保守秘密,這樣丟臉的事情誰都不願意宣揚出去。話說皇上的婕妤還真不是省油的燈,上個月好像也有一個婕妤跟人私奔,皇上究竟有幾個婕妤啊?”

李容楚懶得廢話:“人要怎麽換?”

二皇兄湊近他道:“皇上大約也聽到風聲,南疆的蠻夷之族處處與臣為難,倘若臣的屬地在大個三倍四倍,他們就不敢小瞧所大滄國了。”

嗤啦一聲,李容楚把手裏薄瓷蓋生硬地蓋在茶碗上。

“倘若你把那三四倍的國土丟了呢?你若丟了,不但你,就連朕也是千古得罪人。”

二皇兄拍著胸脯道:“哪有那麽嚴重,臣在南疆不是一年兩年了,那些蠻夷之族個個都是雷聲大雨點小,鎮壓下最難纏的一族,剩下的全都是烏合之眾。皇上放心,倘若丟了國土,隻管拿臣的頭顱儆告天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