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渝屈膝,雙手抱著膝蓋,神色如同木偶一般麻木,原本璀璨如星光的桃花眼隻剩下沉默的黑暗。

真讓人認不出來這是那個嬉皮笑臉,笑得沒心沒肺的顧渝。

盼望著光的到來,將無盡黑暗驅逐,夢魘重新禁錮心牢,帶上微笑的麵具,替另一個人,活下去……

時間仿佛故意滯留,旁人閉眼睜眼的那一瞬間黑暗,在顧渝這裏無限延長。

也不知道她維持這個動作多久,久到以為這是永夜,無盡的黑暗,一縷晨光才遲遲地在遙遠的天邊出現。

顧渝透過窗戶,望著勢如破竹劈開黑暗的光,

良久,她合上雙眼,因為長時間睜眼,雙眼滿是幹澀。

沒過幾秒鍾她又睜眼,起身下床,伸手“啪!”的打開開關。

耀眼的燈光頓時亮起,照亮了房間,也刺痛了在黑暗中沉沒的雙眼。

僅靠天邊那一縷遙遠的光,又怎麽可能驅散這四方格子的黑暗呢?

不過是尋求一點心理安慰罷了。

她揉了揉因為長時間保持一個動作而麻木酸痛的肩膀,桃花眼也依舊沉寂,絲毫沒有因為光的到來而欣喜。

顧渝走到衣櫃前的鏡子,鏡子裏的人臉色麻木疲憊,眼底下是兩抹淤青。

她咧開一抹笑容,真是,她自己都嫌醜

要是被老媽看到了,肯定又要擔心。

她思慮一轉,對了,粉底!

顧母雖然不愛淡妝濃抹,但一些化妝品還是有的。

顧渝走出房間,站在樓梯口往下看,視線所到之處皆是一片灰暗。

這個點他們應該都還在睡,怕吵醒顧母,顧渝沒有打開樓梯的電燈。

借著房間傾瀉出來的光,她摸索著走下樓梯。

走進廁所,一翻洗漱過後,明顯感覺整個人清爽了不少,但是眼底的淤青更加明顯。

她拿起放在一旁的粉底,正準備撲,忽然聽見動靜,她警覺的轉頭,就看見了站在黑暗中的身影。

她凝眸一看,“鍾清酌?你怎麽在這?”

鍾清酌抬了抬手上拿著的茶杯,很明顯,他是下來倒水的。

鍾清酌下巴微微一動,看見顧渝手裏的粉底,停頓了幾秒,然後又不動聲色地看向顧渝。

神色依舊如常。

但顧渝卻捕捉到了他的動作,她手裏拿著粉底,放也不是,拿著也不是,隻能這麽僵著。

氣氛有點尷尬,在顧渝看來是這樣的。

在鍾清酌眼裏,她就是個男的,所以怎麽解釋一個男的一大早上爬起來拿粉底?

這是一個值得深究的問題。

“額……那個……”顧渝正苦惱著,該怎麽扯出一個解釋。

鍾清酌卻悠悠轉身,抬腿準備上樓。

“等等!”顧渝叫住他,知道扯不過去,索性她就破罐子破摔,“別跟我老媽說。”

他身影一頓,轉身看著顧渝,如墨般的眼瞳映著燈光下的她,沉聲問道:“在你眼裏,我是會告狀的人?”

顧渝撓了撓頭,不是告不告狀的問題,她隻是怕顧母知道了會亂想。

畢竟她從前也不是沒有做噩夢。

沒有得到顧渝的回答,鍾清酌垂眸,陰暗之下無人看到他的神色。

半響,他又轉身,抬起修長的腿,又頓住了。

顧渝聽見他那清韻如茶的聲音說道:“現在離上學還有一段時間,你先去睡一覺。”

夏天日出的快,現在也隻不過五點。

顧渝皺了皺眉頭,不清楚他說這句話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