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清酌從擁擠的人群中擠進來,撲上來抱住中顧渝,他喘著氣不停地說:“顧渝冷靜,冷靜,有我,我來處理……”
中年女人慌亂又急切地推開顧渝,哭著把中年男子扶了起來,那個小孩淚流滿麵,惶恐不安地躲在他身後。
“你是誰?!你想幹什麽?!”中年男子一手捂著臉,一手拉著身後的小孩,衝顧渝顫抖地喊道。
顧渝卻愣在那裏,一動不動。
鍾清酌握著顧渝顫抖不已的手站了出來,連忙說道:“抱歉,我朋友他誤會了他以為你是想對這小孩做什麽。”
中年男子厲聲反駁說:“他是我兒子!他貪玩跑出來了,我要把他帶回家!”
“對不起!”顧渝忽然甩開鍾清酌的手,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扭頭疾步離開。
鍾清酌因為擔心連忙捉住顧渝的肩膀,顧渝甩頭看了他一眼。
仇恨,恐懼,害怕,後悔……在顧渝眼底匯聚成一個黑色的漩渦……
這是鍾清酌看到的,像一把冰冷的利劍直直的戳進他的心。
顧渝的手漸漸滑落,少年人沒有絲毫留戀,大步流星的離開,他行之影單落荒而逃的背影深深地烙在鍾清酌的心裏。
鍾清酌心底裏忽然冒出一個看著荒繆但又讓他莫名覺得這就是真相的念頭……顧渝之所以會衝出來,不是因為正義……而是,為了贖罪……
……
夕陽的餘暉灑在遊樂場裏,本來應該充滿歡笑聲卻停止不動的旋轉木馬裏是一片孤寂。
顧渝縮在一架可以坐下兩個人的南瓜馬車裏,她抱著膝蓋卷縮在裏麵,她的手是顫抖的,苦澀的眼淚沾濕了她的衣袖,哥哥,哥哥,哥哥……是她的錯,如果不是她那天鬧著要出來玩,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哥哥就不會因為她……而死!
哥哥,哥哥!
“顧渝?魚兒?”熟悉的聲音從遠方傳來,接著又是一陣腳步聲,一張熟悉的臉闖進顧渝的視線裏——顧母。
“魚兒!”顧母喜極而泣,她伸手抱住顧渝,“沒事的,沒事了,我的女兒……”
鍾清酌站在旋轉木馬外邊,看見縮在南瓜馬車裏的顧渝,他心裏鬆了口氣,又揪緊了。
他找顧渝找瘋了,在處理完後續之後,他四處的找她,學校,家裏,公園……
他在他知道 能想到的S市所有地方發瘋了一樣找她,如果不是尚存的理智阻止他報警,他現在早就鬧得滿城風雨。
他找到了顧母,這根救命稻草。
顧母在知道之後,不一會就決定去遊樂場,果真,顧渝在這裏。
第一次,他看見顧渝流淚,這個經常嬉皮笑臉,笑得沒心沒肺的少年此時像個小孩一樣抱著他的母親大聲哭了出來。
顧母帶著顧渝回家,顧渝哭累了,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顧母從顧渝的房間裏出來,抬頭就看見站在樓道裏的鍾清酌。
顧母默了默,說道:“阿魚她……”
“伯母。”鍾清酌看著顧渝的房間門,問道:“阿渝睡著了嗎?”
顧母點了點頭。
鍾清酌走近一步,說道:“你不用向我說,阿渝如果想讓我知道,我會知道的,如果他不想,那也沒關係。”
從前,他沒能陪在他身邊,往後餘生漫漫,他如歲月朝暮陪伴在他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