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 第170節
出門,天已經蒙蒙亮了,風卷著雪吹得院子裏一片霧氣騰騰的,院子裏一個人也沒有,經過二叔家門口時,也沒有聽見裏麵有任何動靜。
走到客堂窗戶邊時我忍不住朝那方向看了看,下意識放慢了腳步,而像是看透了我心思,狐狸伸手把他手裏的包朝我脖子上一套,然後不由分說把我往大門口拖。
“狐狸……真的不打聲招呼就走嗎……”眼看著離門越來越近,我的腳步不由自主沉了起來。
“剛才不是已經和你嬸嬸打過招呼了。”
“鋣呢?你不管他了?他還在二叔那裏呢。”
“你能不能先管好你自己。”
“你……”突然覺得他今天執拗得有點不近人情。和這一屋子的人一樣,感覺怪怪的。可到底怪在哪裏,我一時又說不上來,隻能壓低了聲音同他匆匆交涉:“狐狸,你聽我說,這個家裏不太對勁。我們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啊……”
短短幾天出了那麽多的大事,很多事都還沒弄明白,很多問題也都還沒解決,這種狀況下,我怎麽可以就這麽一聲不響管自己離開?
不過確實可以感覺得到也許真有什麽很大的問題存在於這個地方,因為就連我也看出來了,拋開堂哥和爺爺的事不談,我叔叔嬸嬸他們看似正常但和一些東西一擺到一起就覺出不正常來的言行,那是相當異常的。而這一切背後究竟隱藏了什麽,為什麽爺爺明明去世了,所有人要試圖讓我感覺不到這一點?狐狸知道是什麽原因麽?否則為什麽要急著帶我離開。可為什麽他又不肯把原因坦白告訴我好讓我離開得明明白白,有什麽難言之隱嗎,可這樣叫我怎麽能走得心安理得。
畢竟他們是我唯一的親人。
而顯然,狐狸是根本想不到那麽多的,對他來說,隻有該做的,不該做的。所以雖然平時懶懶散散迷了糊塗,認準了一條路,卻也難以把他拗回來。這就是妖怪。
可是就算把那些都撇開不管,難道狐狸他忘了我們目前還擺著個很現實的問題嗎。
幾天前村外的公裏就被坍塌下來的山石給封鎖了,他要帶我回去,怎麽回去?飛?
這問題在我肚子裏盤垣了很久,但我始終沒對他說,他喜歡什麽事都瞞著我不是麽,那就讓我看看他麵對功虧一簣時到底會是種什麽樣的表情好了。
快到大門口,狐狸的腳步忽然頓了頓。
循著他的目光朝前看,我看到前麵霧氣薄一點的地方影影綽綽站著不少的人影,再近些,原來是二叔他們。
聚集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麽,他們背對著我們站在大門前,身後地上躺著四塊木板,重新被白布蓋得嚴嚴實實,包住了裏麵僵挺得在風裏微微有些搖晃的屍體。
他們這是在做什麽……
疑惑間又朝他們走近了幾步。聽見聲音二叔回過頭,看到我和狐狸的樣子怔了怔,朝我們轉過身:“寶珠,你們……”
“我們要走了,叔叔。”沒等我回答,狐狸先一步開口。一邊仍舊拖著我朝前走,臉上帶著微微的笑。
“現在?可是路還封著呢。”
一語把我原本藏著的話給說了出來,下意識抬頭看看狐狸,而狐狸的臉上依舊是微微的笑:“不礙事,我們去看看,一天沒下雪了也許路已經通了,如果還封著我們就回來。”
看樣子我估計錯了,狐狸這精怪並不是沒有考慮過這問題,隻是這說法也太牽強了些。很顯然,山路被封,要打通也不是一天兩天不下雪就可以解決的。叫不來城裏的專門疏通部門,就是半年不下雪,路還得照常封。
聽狐狸那麽說,二叔眼裏閃過一絲猶豫,回頭朝身後人看了看,片刻點點頭:“那也好。不過小離啊,怎麽這麽急就走了呢,住在這裏不習慣嗎?”
“不是的二叔。”見二叔這麽說我忙開口:“我是有點水土不服,所以胡離想早點帶我回去。”
“這樣啊……”一陣風突然卷著雪憑地而起,一時霧似的讓人睜不開眼,我聽見二叔被風吹得模模糊糊的話音:“那我送你們一程吧……”
“不用了叔叔。”回答的人是狐狸。手在我背上拍了拍示意我跟著他往前走,一路穿過地上那四具屍體來到大門前,狐狸對著擋在門前那幾個人笑了笑:“叔叔伯伯,我們走了。”
然後又輕輕推了我一把。
“我們走了。”我低著頭開口。
前麵人朝邊上挪了挪。讓出道,耳邊再次響起二叔的聲音:“寶珠啊,走好。”
“好的二叔……”借著風大的緣故我心虛地沒有回頭朝他看,隻跟著狐狸一味朝前走,邊走邊補了句:“過陣子我再回來看你們。”
說著話,已經到了門前,我伸手準備去推門。
卻不料就在這時狐狸突然伸手在我麵前一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