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曉雯一臉“你仿佛在逗我笑”的表情：“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唐詩羽無奈，隻好把自己一個星期前出車禍的消息說了一遍，隻略去了她其實是另外一個世界的唐詩羽的事實。
雖然狗血，但失憶這個梗真的是百試不靈。
“你真失憶了？”馮曉雯狐疑地看著她。
兩人認識十幾年了，她對唐詩羽還是了解的，知道唐詩羽不會拿這些事開玩笑，不過失憶什麽的，聽起來確實有點讓人難以置信。
都怪那些個小說電視劇荼毒太深了。
唐詩羽隻得點頭，沒辦法，這一世的自己人生在大學時期乃至之前的人生都一分不差，唯獨從五年前發生了逆轉，所以她對這五年完全是一無所知。
“所以你隻是不記得這五年的事，五年前的事情都還記得？”
“嗯。”唐詩羽看著她，“你能告訴我五年前發生了什麽事嗎？”
馮曉雯猶豫了一下，似乎想說點什麽，看到歐琪琪端著兩杯西瓜汁過來臨時咽了回去。
歐琪琪放下西瓜汁之後卻沒走，她試探著問：“那個，請問你是馮璐麽？”
馮曉雯坦然大方地朝她一笑：“是。”
“真的是你啊，我是你的粉絲，哎呀我太激動了！”歐琪琪臉上的表情一下子狂喜起來，手足無措了好一會兒才想起正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能給我簽個名麽？”
馮曉雯看了眼略顯驚訝的唐詩羽，好脾氣地笑了笑說：“可以，我跟你家老板是好朋友，今天給你個福利，可以合影哦。”
“真的嗎？！太好了，謝謝，你本人比電視裏看著還漂亮呢……”
唐詩羽看著歐琪琪變身迷妹先是拿到了簽名成功get了合影有些茫然，等歐琪琪一臉滿足地走開她才低聲問：“曉雯，你現在紅了啊？”
馮曉雯搖搖頭：“也不算紅吧，就是剛剛演的一個劇爆了，我演的女三也跟著火了一把。”
“那也很厲害了。”唐詩羽由衷地為她高興。
要知道那個世界的馮曉雯還是不溫不火的，哪怕什麽遮掩都沒有走在街上也難得有人能認出來，有時候認出來了人家要想半天她是誰，最後叫出來的還是角色的名字。
“我們繼續剛才的話題吧，你說以前的事都記得，隻是這五年沒印象？”馮曉雯倒不覺得有什麽，反正她不缺錢，隻是喜歡演戲而已，所以紅不紅的根本不放在心上。
“沒錯。”
“那你還記得莊旭吧？”
唐詩羽想到的是那一世劈腿自己閨蜜江嵐還被自己捉奸在床的前男友，對著最喜歡的西瓜汁都沒了胃口，沒什麽表情地說了句：“記得。”
馮曉雯喝了口西瓜汁說：“咱倆大學不是一個學校，而且你也知道我很早就開始拍戲了，所以當初的事情還是你告訴我的，所以我隻知道大概，並不清楚具體細節。”
“嗯，我知道，你說。”唐詩羽迫切地想要知道五年前的事，就算馮曉雯不清楚內情，也能讓她心裏有個底。
馮曉雯組織了一下語言說：“五年前你和班上同學畢業聚會，好像是去什麽山莊留宿，回來之後沒多久你就跟我說你要結婚，嫁的人是賀雲霆。”
“畢業聚會？”
唐詩羽斂眉思索，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
她大學就在安市念的，專業是旅遊管理，因為成績優異原本是保研了的，不過前世因為被莊旭和江嵐惡心到了，她就沒再繼續讀書而是直接全職了。
也因為這樣，後來的班級的畢業聚會她根本就沒去。
聽起來這一世的自己似乎沒有發現莊旭和江嵐的事情，所以按照計劃去了聚會。
“畢業聚會上莊旭給你下了藥結果沒能得逞，至於什麽藥，你懂的哈——然後你……就跟賀雲霆那啥了。”
唐詩羽驚訝地瞪大了眼。
比她失憶更狗血的事情出現了，原來她跟賀雲霆結婚的原因居然是因為一場露水之歡。
“小羽毛，我不知道你跟賀雲霆之間到底怎麽回事，不過我之前就說過，莊旭這個人不可靠，比起他來，我更看好你和賀雲霆在一起。”
唐詩羽震驚於這段狗血的真相中一時沒回答。
她大概明白了。
這一世的自己並沒有察覺莊旭和江嵐之間的關係，所以去了聚會，然而莊旭給她下藥卻不知道為什麽被賀雲霆給截胡了，所以她才跟賀雲霆結了婚。
想當然的，不知道莊旭和江嵐已經勾搭了兩年之久的自己那時肯定還喜歡著莊旭，而賀雲霆卻在自己被下了藥神誌不清的情況下跟自己發生關係，逼得自己不得不跟莊旭分手嫁給他，也難怪這一世的自己跟賀雲霆關係冷淡了。
大約這一世的唐詩羽也是厭惡自己的吧，她想，以為可以托付一生的男朋友給自己下藥，然後又稀裏糊塗地跟個陌生男人在一起了。
莊旭是她第一個男朋友，那時的自己尚還天真嬌憨，對愛情保留著許多美好的幻想，結果一夕之間全部化為泡影。
馮曉雯見她一直沉默著：“小羽毛？”
唐詩羽回神朝她露出個安心的笑容，“沒事，就是有點意外罷了。”
從馮曉雯這裏勉強得知了一些五年前的事，唐詩羽心裏大概也就有點底，然後許久不見的兩人天南地北地聊了大半天。
吃了午飯之後一直到下午馮曉雯才告辭離開書店，臨走前唐詩羽把自己的新號碼給了她。
送走馮曉雯後，唐詩羽看看時間，已經快五點了。
也不知道賀雲霆說下班來接她是幾點過來，因著從馮曉雯那裏知道的當年往事，唐詩羽覺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麵對他了。
不過想著想著，唐詩羽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個想法來。
她家隻能算是小康，但是賀雲霆卻身價不菲，出身安市名門賀氏。
先不說賀雲霆當時是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大家都是成年男女了，這種事吃虧的雖然是女孩子，但賀雲霆那樣的家世按理來說也不應該非得娶自己啊。
而且唐詩羽總覺得賀雲霆給她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卻又不記得自己認識這樣一個人。
唐詩羽站在店門口望著外麵出神，視線裏忽然就注意到了那個緩步行來高大俊朗的男人，他不疾不徐地穿過人群，像是會發光，輕而易舉地就能吸引周圍所有人的視線。
這兩天對賀雲霆這個人的認知有限，但唐詩羽可以確定他屬於站在雲端上的那種人。
不是唐詩羽妄自菲薄，不管從長相外貌家世學曆能力什麽方麵來看，她都跟他格格不入，而且她還因當年的事一直怨恨他，兩人夫妻關係也很淡漠。
那到底是什麽支撐了他們之間維持了的這段有名無實的婚姻？
賀雲霆老遠就看到了唐詩羽，他發現她看著自己，用一種從未見過的複雜的目光，賀雲霆看不懂。
事實上，從唐詩羽車禍住院醒來之後他就覺得自己有些看不懂她了。
可是懦弱如他，竟一點也不敢去深究這背後變化的原因。
賀雲霆若無其事地走到她身邊說：“抱歉，路上堵車，來晚了一會兒。”
唐詩羽搖頭，“沒關係。”
她回頭跟歐琪琪他們打了聲招呼，然後和賀雲霆一塊兒慢慢走遠。
兩人之間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明明應該是世上最親密的人，卻生生被這點距離劃開遙遠得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幾分鍾後，賀雲霆開著車平穩地駛入車流之中。
紅燈的間隙，他仿佛不經意般的提起：“吳嫂今天跟我告假說家裏有事，家裏沒人做飯，我們找個地方吃了晚飯再回去吧。”
明知道失憶的唐詩羽並不像之前那樣厭惡他，被拒絕的可能性不大，賀雲霆說這句話的時候還是不自覺地繃緊了脊背。
果然唐詩羽沒怎麽猶豫直接點頭：“好。”
“那你想吃什麽？有沒有想去的餐廳？”
今天聽馮曉雯提起五年的事，唐詩羽莫名地對大學有些在意，她突發奇想地說：“我想回母校看看。”
賀雲霆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呃，那個，時間不早了，現在過去再回來的話好像不太現實，還是算了，你隨便選個地方就好。”
賀雲霆隻應了一聲，唐詩羽也不好再多說，氣氛又沉寂下來。
因為正值下班高峰期的關係，路上一直在堵車，唐詩羽車禍之後身體還沒完全複原精神短，沒多久睡意襲來，靠在椅背上漸漸沉入夢鄉。
賀雲霆發現她睡著後在路邊停了車，取出一條輕柔的薄毯仔細地給她蓋上，又調低了椅背的高度讓她可以睡得舒服些。
做完這些後他低頭一看，唐詩羽的臉和他的胸膛相隔不過幾公分。
這五年來從來沒有哪一刻她離他如此近，近得輕輕一抬手就能把她抱在懷裏，近乎貪婪地看了她沉靜的睡顏好半天，賀雲霆才默默地坐回去重新發動了車子。
開到大學城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原本四十分鍾的車程硬是堵得整整拉長了一倍有餘。
晚上七點，夜色已經沉下來，公路旁暖黃的燈光拉長了路人的影子，路邊一個小廣場上大爺大媽們歡樂地跳著廣場舞，節奏感十足的音樂聲鑽進耳朵，唐詩羽眉睫微動醒了過來。
她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安市大學陌生中又帶著幾分久遠的熟悉感覺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