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越演越烈, 一直延續到臥室，路停舟仍勾著江望的脖頸。
他這副身子從前是不知疲倦，如今倒像是發了狠, 一心死在這事兒上似的。
.
第二天早上, 昨晚筋疲力盡的人並沒有離去。
江望睜眼後，就看見身側正赤著身子背對著自己的路停舟。
聽呼吸聲應該是已經醒了。
江望第一次遇上這種情況，他相信路停舟也是。
與此同時, 路停舟正雙目放空, 看向不知什麽地方。
他不想承認昨晚昨晚那個在江望身下，跟他抵死纏綿的人是自己。但那快要溺死人的失重感, 不斷提醒著自己昨晚到底幹了什麽。
他知道自己昨晚不應該那麽做，可是現在意識到已經遲了。
既然事情已經無可挽回, 幹脆就不挽回了, 至少今天早上不要去想了。
路停舟的腦子裏空****, 頭一次選擇了逃避。
江望見這人一直“裝死”, 索性開口提醒道：“現在是七點半，路總要是動作快一點，可以趕上公司規定的打卡時間。”
這句話讓路停舟緩緩轉過了身。
這是第一次，在大冰山的眼中沒有冷漠和疏離，唯有一片死寂。這讓江望不由地去想，昨天那個纏著他不撒腿的人，到底是不是路停舟。
他沒有意料到兩個人格在清醒狀態下也能轉換, 但第一人格個人色彩明顯的舉動, 跟第二人格實在很不一樣。
那是一種近乎於搏鬥的方式, 不服輸, 卻又不得不敗給腎上腺素和多巴胺。
“你, 知道……”
“我知道, 所以呢，路總還打算繼續癱著嗎？”
江望的語氣很平和，沒有路停舟想象中的嘲諷。
這在一定程度上，讓他原本不安的心像是有了著落。
他看了江望一眼，回道：“我不用打卡。”
言下之意，需要打卡的人是江望。
江望沒有接話，隻垂眸看著路停舟。
他不明白一個人怎麽能硬到這種地步，像一塊玉，隻能碎，不能融化。
冰山尚且是可以消融的，但路停舟不會。
路停舟任由他打量，目光依然落冷靜，像是已經破罐子破摔，不見半點懊悔和羞憤。
江望有些納悶，為什麽同一個人的同一個人格，前後反差可以這麽大。明明昨天晚上還啃著他的脖子，發抖了也要纏著他，今天就恢複到了往常的狀態。
還真是有幾分薄情的天賦。
“那就都別去了，反正路總給的工資也夠了。”江望坐起身，沒再說其他。
人從被子裏出來，半個身子都露在外頭。
路停舟靜靜看著江望身上勻稱的肌肉，心下開始思量。
這種事，一旦開了口就很難再收住。他知道不久之後的某一天，自己很可能會再次從江望的**醒來。
而且信息素交換的感覺，比他想象的要好太多。一直這麽糾糾纏纏的別扭下去，有百害而無一利。
江望感覺到路停舟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轉，他看向路停舟的時候，這人盯著他，他不看的時候，依然能感覺到路停舟那雙略帶思索的眼眸，落在自己身上。
不用想就知道，這人心下肯定又在盤算著什麽計謀。
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這是路停舟最喜歡做的事。其實說起來，兩個人之間的感情能有多複雜呢，不過是彼此合眼緣，又不討厭對方的信息素罷了。
靈魂上的契合沒多少，身體倒是契合到了極點。
不論乖巧，還是強硬，兩個截然相反的態度，江望都很受用。歸根結底，一是因為他並不太看重感情，二是因為對方是路停舟。
江望從記事起，肖擇顏告訴他，感情是最毒的藥，最害命的刀。
就這麽一個天天讓他不要違背原則的人，還沒退休就已經開始計劃退休後和伴侶的婚禮了。
由此看來，感情確實是最毒的。
在此之前，江望從來沒放任什麽人覬覦自己。路停舟是第一個，也是目前唯一一個。
他覺得自己眼光很好，路停舟的眼光也不差。
“在想什麽時候，再對我下一次藥？”江望低聲問了一句，這一句裏帶著些調侃的意味。
路停舟的眸子抬了抬，隻道：“是我做的不對。”
這件事上，他確實理虧，無論江望怎麽調侃，他都不會還口。
江望輕輕笑了笑，隻道：“鎮定劑和烈性催化劑不能放一起，記住了，下次別這麽放了。”
江望這句話，讓路停舟愣了一愣。
就這麽簡單嗎，他以為這是很嚴重的一件事。
要是江望心下並不願意，他那樣其實算是強迫了，十分卑劣的一種手段。如果有人用這種手段對付他，他一定會恨那個人一輩子。
“催化藥其實也不用放。”江望垂眸掃了路停舟一眼，繼續道，“其實單憑路總這張臉，比什麽都管用。”
江望這句話是實話，沒有半分挑.逗的意思。路停舟確實長了一張人人都想得到，卻人人都無法得到的臉。
是情動是眼尾會開出桃花，是發狠時唇齒一張一合，磨的人心尖泛癢。其他人隻見路停舟在公司裏冰冰的一張臉，哪裏有機會見到這種場景，更體會不到其中的樂趣。
若是其他人跟路停舟說這個，路停舟早翻臉了，但江望的話卻並不讓人覺得侮辱。
路停舟不喜歡自己Omega的身份，更討厭Alpha對Omega的隨意和踐踏。
這些Alpha的劣根性在江望身上是全然沒有的，他像是在用心去平等的看待每一個人。
這種平等，不隻在Alpha和Omega之間。世上的每一個人，在江望眼中都是有優點，都是值得被尊重的。
這種感覺很奇妙，也是在跟江望的日常相處中，路停舟逐漸淡忘了Alpha和Omega之間區別。
他為什麽會是這樣，分明身為頂級Alpha，卻好像懂得所有人的境遇。
江望看他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終於問道：“總是這樣三思而後行，不會很累嗎？”
“會，可是不假思索，一時衝動，造成的後果會更嚴重。”
尤其是感情，愛與恨，都是衝動，多少人就是因為衝動一步錯，便步步錯，他不能被衝動控製。
“會有什麽後果呢。”江望忽然問了一句。
他問的是路停舟跟自己在一起，會有什麽後果。
路停舟想了想，隻道：“我們之間涉及的利益太多了，互相之間也不是完全了解，我想，與其在大局未定前就先被這種事束縛住手腳，不如再等等……”
路停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總結下來可能就是他想先處理好謁川，再考慮個人問題。
江望聽到這兒，隻問他道：“這算是延遲滿足嗎？”
路停舟分明很關心他，也很依賴他的信息素，卻要裝作一點都不在乎的樣子。
“也可是真麽說。”
“你不怕到時候你處理好一切，我卻跟別人在一起嗎？”江望再次問他。
“也是無法改變的事。”這些年裏，路停舟從未對自己做過的選擇感到後悔，因為在做出選擇的那一刻，他就已經預料到了所有的結局。
不在一起又能怎麽樣呢，在一起也會分開的。況且，江望也沒有停在原地等他的機會。
“你總是把事情想的這麽周全，其實有時候不用這麽瞻前顧後。”
總是陷在這種左右為難的情況裏，反而容易被束縛。
“你的意思是……”
江望側了側身子，隻道：“你會為了考慮我的想法放棄執行馮管家的計劃，又怎麽知道我不會為了你做出改變呢。”
“你……”
這一次，路停舟徹底愣住了。他從來沒想過江望能為自己做出什麽改變，他隻知道這個驟然降臨的人，注定要離開。
就像是花火，人喜歡上隻停留一瞬的花火，其實是一件很可悲的事。
江望看著路停舟的僵硬的神情，忍不住笑了笑，要真是沒改變，他早該會回闕城了。
路停舟這人在生意場上叱吒風雲，怎麽遇到個人問題，能糾結成這個德行。
“感情上的事都處理不好，還怎麽整治你們家那幫虎狼。”
江望跟路停舟的思維不同，這樣輕鬆的語氣也讓路停舟原本僅僅縮在一起的心，驟然得到了解脫。
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這麽簡單，他居然糾結了這麽久。
“謝謝。”路停舟失魂落魄般道了一句。
這兩個字倒是讓江望覺得很新奇：“路總嘴裏這兩個字，可比金子都珍貴。”
他還以為路停舟不會說謝謝呢。
路停舟聽江望這麽說，以為他覺得這兩個字沒什麽份量，便撐起身子，直接坐到了江望的腰上。
江望靜靜看著路停舟，下一秒便感覺到了他的用意。
差不多的動作，但江望能感覺到第一人格翻上來，僅僅是因為自尊心。
分明承受方的本質是不變的，不過是姿勢的不同。但對於第一人格來說，在上頭好似心下會更舒坦些。
江望不在乎這個，隻扶住了路停舟的腰肢，認真回應著送上來的唇舌。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