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麽辦, 也沒人能告訴他,該如何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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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望在路家又待了幾天,等路停舟正式上班時, 才跟著一起回去。
路家的司機送兩人回去, 兩個人坐在車裏時,一句話也沒說。
這種事,江望沉得住氣, 路停舟也看似平和。
下車的時候, 江望的手扶了一下車,讓身體的重量換在了另一隻腳上。
路停舟的眼睛往這邊瞥了一瞥, 在下車前又將所有落在江望身上的目光斂了回去。
沒有人能察覺出兩人之間微妙的關係。
眼下的心境和剛離開這棟小別墅時不太一樣。江望開門進去,許多天沒被打掃的房子已然幹淨整潔。
他忽然想起梁北城和方銘的話, 他們說的對, 路停舟做這些確實是別有用心。
這個人不會談戀愛, 更不會追求什麽人, 隻會偷偷摸摸的做一些小動作。
對於有些人來說,利益是重於感情的,從目前路停舟的行為上來看,這個人顯然被夾在其中,左右為難。
若是他最看重利益,也就不會在快要得手時又退了回去。
他一定很糾結吧,這麽一天天的熬著。
路停舟這幾天的睡眠狀況挺糟糕的, 再這麽撐下去, 得再去趟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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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看似相安無事, 照舊在同一屋簷下住著。
唯一的不同是路鳴川摸清了路, 會時不時溜過來跟江望說話。
江望一個人待著沒趣兒, 索性就跟路鳴川多說了兩句。
小東西口無遮攔, 讓江望想起來某個人。
“他們總說我沒努力,說什麽結果不會陪我演戲,讓我看看同齡人有多麽上進。可我根本就不喜歡跟別人比,我就想下課去玩兒,我不想去謁川實習……”
路鳴川滔滔不絕地說,江望手邊的終端忽然響了起來。
路鳴川見狀這才噤了聲。
江望看了一眼備注,思量了一會兒才接下這個通話請求。
“望哥——”
對麵喊了一聲,然後就“嗚嗚”哭了起來,聲音之大,連路鳴川也聽得清清楚楚。
江望把終端拿遠了些,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路鳴川先離開。
路鳴川會意,忙起了身往外走。
江望等對麵的人哭完了,才把終端拿近了些。
許久沒有聽過這人的聲音了,今天這麽一聽,倒是一點沒變。
“都是Alpha了,怎麽還哭哭啼啼的。”江望道了一聲,對麵更來勁了。
“望哥,我不想在醫院學習,好忙啊,還要抬病人,還要紮針,還要大查房,還要給病人擦粑粑……”
江望愣了一愣,隻道:“這些,你不是在學校學過?”
江望記得這個小東西當年報的是護理,這些好像都是護理人員應該做的吧。
Alpha護士搬病人,應該更有優勢才對。
“我有潔癖,這幾天手都洗褪皮了,哥,我不想在醫院了,這好髒啊,還有一堆臭Alpha,他們都欺負我,嗚嗚——”
“我不想去骨科,我手快斷了,我也不想去肛腸科,我不想看病人的那個地方。我想回家,哥,求你了,跟我爸說讓我回家吧,我真的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江望靜靜聽著沈煜楓的哭訴,等人哭到差不多了,才開口:“回去是不行了,我要是讓你回去,明天伯父就會把你送到另一個我找不到的地方,你可斟酌好了。”
“那……沒有其他的辦法嗎,我在這兒人生地不熟的,他們都很忙,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
沈煜楓委委屈屈的,到現在江望都有些懷疑,這人怎麽可能會是Alpha,還是個頂A。
江望想了想,直接道:“我眼在臨城,這遠水解不了近渴,這樣吧,我有個朋友最近回礪北去了,你要是實在有困難先找他吧。”
江望切斷通話後,從列表翻出薑堰的聯係方式,發給了沈煜楓,然後給薑堰發了消息。
對方很快回了消息,前後也就幾分鍾的時間。
【薑堰:放心吧,我肯定好好照顧他】
沈煜楓是個軟包子,但頂級Alpha的基因在,應該用不了多久就會適應。
江望收到薑堰這句話,也就沒太想這件事。
處理完這件事,路鳴川又湊進了屋裏,眼看著快到中午,這人一點兒沒有走的意思。
“你不回去吃飯嗎?”江望問了一句,他已經想下逐客令了。
路鳴川看了看表,“哎呀”一聲:“這麽晚了,那……那我請你吃飯吧。”
“你請我?”江望這還是第一次被一個高中生請。
路鳴川點了點頭:“你放心,我有錢,你要是不想出去,我就去買,或者讓人送來也行。你喜歡吃什麽,海鮮還是其他的。”
路鳴川熱情的像是東道主,江望懶得再下一次逐客令,索性就點了點頭。
路停舟回家時,路鳴川正在餐廳跟江望說話,人一進門,路鳴川忽然就噤了聲。
路停舟沒有往餐廳去看兩人,隻一個人上了二樓。
他注意到路鳴川是在他回來那一瞬間才噤聲的,這讓他心下有些微微的不適。
他不知道自己哪裏做的有問題,好像不論走到哪裏,都不會像江望一樣被人所喜愛,走到哪裏,都是沉寂的一片。
江望看了已經沒人的樓梯一眼,問路鳴川道:“你怕他?”
“對。”路鳴川拿走嘴裏咬著的勺子,瞥了瞥嘴,道,“小時候跟我哥說哈,我哥都不理我,不論我怎麽討好他,他連個笑模樣都沒有。”
路鳴川的勺子在粥裏胡亂攪動著。
江望也開始思考他的話,好像確實是這樣的,第一人格從來沒笑過。
第二人格說自己是被剝離,被遺棄的特質,難道路停舟連笑的能力也一並被剝離了麽。
以前跟他出差,隻見他對著客戶有過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江望看著坐在對麵的路鳴川,心道這路家人一家子老謀深算,能出路鳴川這個沒心沒肺的小東西,還真是挺邪門。
江望略帶思索的目光看的路鳴川有些不好意思,他低頭照了照勺子,發現自己臉上沒東西,這才放心吃飯。
晚上路鳴川走後,江望去了一趟書房,一進門別的沒看到,一眼看見路停舟隻穿著件襯衫坐在凳子上。
是第二人格。
在路停舟抬眼看他時,江望就分辨了出來。
“驚喜嗎?”路停舟問他。
江望笑了笑,隻道:“他一天接著一天的不睡,剛睡下你就醒了,身體受得了嗎。”
路停舟仿佛永遠沒有睡覺的時候。
“我這不是想您了嗎,而且自從跟您在一起以後,要是沒有您的信息素安撫,很難睡踏實。”
之前的藥對路停舟的身體確實有影響,夜裏總是做夢,體溫也高,睡半個小時能醒五六回。還得是在江望這兒,才能踏踏實實睡一覺。
“真的?”
“嗯!”
路停舟點了點頭,眼中滿是真誠,他覺得第一人格也不一定是故意不睡覺的,很有可能是睡不著。
睡不著,還沒有解決的辦法,這是最折磨人的。
“我怎麽會騙您呢……”路停舟嘟囔了一句,眼巴巴看著江望。
江望明白他的意思,索性一把將人攬住,自己坐到椅子上,讓路停舟對著自己坐到他腿上。
他將路停舟的大腿往上抬了抬,問道:“他那麽防備著我,你怎麽不怕我有異心呢。”
這一點,江望是好奇的。
盡管第二人格在他麵前示弱,但他很清楚的明白,兩個人格的智商和計謀相差無幾。
他們的心思都不淺,不可能不為自己考慮,奉獻全部。
路停舟聞言,目光垂了一垂,隻道:“要是沒有您,我早就死了,還怕您有異心嗎?”
路停舟敢攤牌,確實有賭的成分,賭江望不會厭惡他,更不會背叛他,背叛謁川。
他聽過肖擇顏的名號,也相信肖擇顏養大的人,不會因為利益而違背原則。
江望看著路停舟,許久,伸手抬起路停舟的下巴,道:“中了你的計了。”
不管怎麽說,第一人格和馮管家的目的是達到了。美人計這種從古用到今的計謀,果然是屢試不爽。
“不一樣。”路停舟往他懷裏一鑽,隻道,“我隻要你。”
他的眼眸閃著光,像水麵倒映的盈盈月光,讓人怎麽看怎麽喜歡。
“沒有唯一這種說法,即便不是我,以後你也會遇到其他人。”江望提醒了一句。
這世上沒有誰和誰是必須在一起的。
“不,隻能是你。”路停舟倔強的回答了一句。
如果不是江望,他不會跟任何人這樣。
他眼中的執著超出常人,江望對這樣的執著與乖巧很受用,不僅僅是因為這樣的的相處方式,更因為這人是路停舟。
許久未見,今夜的人比之前更急躁些。
路停舟伏在早已被掃**幹淨的書桌上。江望模擬著標記的動作,不斷啃咬著路停舟的脖頸。
信息素越發濃烈,在路停舟的瞳孔因為失控散成一片時,隻覺得心髒驟然一縮。
“江……”
剛剛醒來的第一人格還沒弄清狀況,便被江望咬住了脖頸。
口中的話支離破碎,很快又被壓入腹中。
胸口貼在冷硬的桌麵上,路停舟想回過身,卻被江望一次次擺正了腰。
不屬於自己的信息素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路停舟大口喘著氣,隻覺得渾身燙的厲害。
是這種感覺嗎,跟契合度高的人,做這種事……
“江望。”路停舟費力地喚了一聲,江望的唇落在他的耳畔。
“嗯?”
這一聲,讓人心下像被羽毛掃了一下。
路停舟回過身,並沒有看江望,隻閉了眼睛,自暴自棄般猛地吻住了他的喉結。
江望的目光低了低,落在路停舟的身上。
他很少見第二人格有這樣類似進攻的舉動。
今夜的人,主動要讓他有些意外。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