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停舟一個總裁蹲在自己門口, 可不大好解釋。
他想了一會兒,開口道:“是等到第一人格睡下,才過來的嗎?”
江望覺得自己給路停舟找了一個很好的理由, 這人要是沒迷糊, 就該順著他的話回答。
這句話讓路停舟心下又是一驚。
江望已經知道他的事了,是第二人格告訴他的嗎。
路停舟猜到會有這麽一天,但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快。
江望這是把自己當成第二人格了, 第二人格和江望已經到哪一步了。
路停舟的視線下移, 很快注意到江望胸口遍布密密麻麻的痕.跡。
這些痕跡跟他身上的痕跡是差不多的。
這些天每次醒來,都會覺得異常的困倦。他還以為是之前酒局上的藥物打亂了結合熱, 沒想到居然……
他們兩個難道夜裏一直在一起嗎。
“我……”路停舟的目光垂了垂,他想了一會兒, 許是覺得沒辦法直麵這個人, 便隱去了眸中的掙紮, 試探道, “我想你了。”
這句話出口,是意料之中的別扭。路停舟選擇偽裝成第二人格的身份與江望對話,也隻有這麽做,才不會無地自容,心中的糾結也會少些。
“是嗎?”江望的眸子沉了沉,很快明白路停舟是在試探他和第二人格的相處進度。
這人的防備心太強,隻怕世上很難有他完全信賴的人。
“想我做什麽?”江望沒有回答, 隻是又把疑問又拋給了路停舟。
他抬起路停舟的下巴, 在這雙冰冷的眼眸中, 看到了一絲少見的慌亂。
路停舟的兩個人格公用一個身體, 如果第二人格那方麵欲望很強烈, 第一人格又怎麽會是個冷淡的人呢。
他忍耐的很辛苦。
“我……”路停舟沒能說出想做什麽, 他的腦袋現在更像是一團漿糊。
江望知道他許久沒睡,精神狀況不太好,也就沒想再想演戲。
空氣中緩緩彌漫出琥珀味道的信息素,路停舟的神經很快被麻痹。
直到人靠在懷裏睡著,江望才鬆了口氣。
總算是睡下了。
江望把路停舟放在**,順道搭了條被子。路停舟很快陷入了熟睡,看得出來,這人估計是累壞了。
明明很累,卻還要強撐著一夜一夜的熬,怎麽看都跟折磨自己似的。
江望躺在另一邊,側身看著眼前的人。
他在想為什麽路停舟要守在門外,這個距離說近不算近,說遠也不算遠。
記得第二人格說喜歡自己的信息素,難道第一人格也喜歡嗎?
江望的眼睛微垂,原本釋放出的信息素多了些別的意味。
他看到路停舟翻了個身,然後憑借著本能慢慢靠近。
居然是這樣。
江望看向路停舟的眼中多了些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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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停舟這一覺睡了很久,一直到第二天終端收到通話請求才睜開了眼睛。
放下終端後,路停舟才發現自己在江望的房間,而江望就躺在身側。
江望昨天……好像什麽都沒做,盡管把自己當成第二人格,但還是什麽都沒做。
路停舟心下有種很微妙的感覺,不知是慶幸還是失落。他看著還沒醒來的人,愣了許久的神,才輕手輕腳的離開。
人剛到樓梯口,便看見了上來送餐的馮管家。
“少爺,董事長今天去醫院複查了……”
很平常的一句話,路停舟卻在馮管家的眼中,讀到了並不尋常的意思。
“老馮,有些快了,他對我,並沒有那個意思。”路停舟這句話說給馮管家,也說給自己。
“不算快了,少爺,我查過了,江先生背後是親信隊,這是一個很好的靠山,比任何一個生意人都要可靠。甚至連董事長也忌憚著那些人。”
馮管家說完,將手中的餐盤放進了路停舟的手中。
兩個人之間沒有多餘的話,但路停舟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手中的餐盤像是有千斤重,路停舟原本帶著倦意的眼眸徹底變成一潭死水。
“我知道了。”他像是一隻沒有生機的提線木偶,轉過身去,叩響了江望的大門。
早在路停舟醒來時,江望便已然清醒過來。
叩門聲傳來後,江望把手裏的終端,放到了枕頭。
今天來送飯的不是馮管家而是路停舟。
“你,好點了嗎?”路停舟問了一句,言語中是江望從未聽過的冷漠。
“沒什麽大事,可以走路了。”
江望覺得一覺醒來,這人好像更不對頭了,先前是丟了魂兒,這會兒像是丟了心。
路停舟把飯放在床頭的小櫃子上,靜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時間不早,早午飯一起吃吧。”
江望看了一眼餐盤裏東西,挑了一碗粥拿到手裏。
他看著碗裏冒著熱氣的粥,沉默了一會兒,抬眸問江望:“你希望我吃嗎?”
“多吃一些,好的會快一點。”
“好。”
江望沒有猶豫,甚至沒有沒有吹涼碗中的粥,掀起來,幾口就把粥喝光了。
路停舟靜靜看著江望把碗放回去,原本平靜的心,終於掀起一絲波瀾。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路停舟剛轉過身去,身後的人就漸漸倒了下去。
特效藥的作用很快,江望很快失去了意識。
路停舟鎖上房門,靠在門上,看了**的人許久。這一瞬間,原本布滿血絲的眼睛,紅的更加厲害。
等江望的呼吸出現異常,路停舟才緩緩走過去,跨過他的腰,緩緩坐了下來。
熟悉的琥珀味在一瞬間都傾瀉開來,路停舟眸中的光跳了跳,動手解開了江望的衣裳。
他的神色平和到有些麻木,雙手也微微顫抖。
像是在思考一件極其糾結的事,路停舟將手按在江望的胸膛上,猛地俯下身去。
在兩人的距離已近在咫尺時 ,路停舟忽然停下了動作。他看著麵前被放大了無數倍的臉,空洞的眸在這一瞬間被無奈充盈。
他在思考自己現在的行為像什麽,更開始發自內心的憎惡這樣的行為。
這樣的動作保持了許久,路停舟忽然自暴自棄般退後去。
他翻過去,躺在江望身側,大口呼吸著摻雜著信息素的空氣,緩緩閉上了眼睛。
一直到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路停舟算好了時間,才整理好衣裳,起身離開。
像是經曆了一場劫難,原本平穩的步伐異常沉重。
江望的眼睛在路停舟關門的一瞬間睜開,他坐起身,看著滿是烈性催化藥和鎮定劑的午餐,垂了垂眸。
這兩種東西一起吃,又是鎮定又是催化的,再做點兒劇烈運動,人過了今晚非得進醫院不可。
怪不得馮管家一進門就對著一個身為外人的自己獻殷勤,原來是有所圖。
他有什麽好圖的呢,身後不過一個肖擇顏而已。
親信隊公事公辦,從來不會袒護一個隊員,他是一點指望不上的。
別人拉攏人最多從手底下找人,路停舟這是親自上陣呢,還真是出乎意料的豁的出去。
江望垂眸沉思,眸中閃過一絲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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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
路停舟從書房回來時,已經十二點。
這是正常人應當入睡的時候,可是他並沒有一點睡意。
他的腦海中滿是江望的白天的睡顏,隻覺得當時的自己卑劣到了極致。
情況比他想象的要糟糕,他不止沒有完成計劃,更在心底產生了一種糾糾纏纏,剪不斷,理不清的感情。
他無法強迫江望做那種事,更無法心甘情願放棄這來之不易的機會,不論哪一點,他都做不到極致。
路停舟的手正要去摸索燈的開關,忽然間被一個人撈進懷裏,按在了牆上。
路停舟正要出聲,鼻息間傳來的琥珀香將原本的音聲壓了回去。
“江望,你怎麽……”
“怎麽過來了。”江望輕笑,音聲中卻帶著冷意,“路總白天,不是就想這麽做嗎?”
他手上的力氣重了重,路停舟的腰被迫貼近。
“你,你知道了。”路停舟不敢想象江望會如何想他,但卻知道之前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已然碎成了無數片。
“你過來,是為了……”
“想問一問,路總想要的是什麽,是通往親信隊的梯子,還是……”
還是他。
江望知道路停舟嘴硬,所以並沒有明說。
懷裏的身子僵的可怕,路停舟沉默了許久,回道:“不是親信隊。”
他像是被什麽東西束縛著,連回答一個問題也要經過深思熟慮。
“那是什麽?堂堂路總,不會連話也不敢說明白吧。”
江望很少有這樣咄咄逼人的氣勢,溫水煮青蛙是他最擅長的,但路停舟是隻嘴硬的青蛙,隻怕被煮熟了,嘴上也不會泄露半點心思。
路停舟沒有再回複他,隻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我們,離得太近了。”
近到不屬於他的味道,幾乎沾滿了全身。
路停舟從出生起,身邊所有的事大多數都是按著計劃發生。
江望是個例外,他以為這個人身為礪北的學生,會比一般的Alpha的情緒要穩定些,好控製些,沒想到會出現今晚的事。
“近嗎,那要離多遠,是一米之隔,還是一門之隔,嗯?”江望的聲音沉的厲害,在寂靜的夜晚,聽得尤其清楚,如一聲聲鼓,直敲進路停舟的心裏。
路停舟甚至能感覺到屬於江望的氣息,正吐在自己的脖頸上。
身子比方才還要僵硬。
路停舟聽見江望又開了口:“很難嗎,路總,承認自己的喜好。”
喜好。
路停舟的眸光滯了滯,他抬頭看向江望,卻因為過於昏暗的視線,看不清他的臉,隻能又低下頭。
他的喜好是什麽,他自己都不知道,江望又怎麽會知道。
“江望,你越界了,之前跟你那樣的,是他,不是我……”路停舟這句話沒說完,忽然不動了。
“你敢說你和他想的不一樣嗎,你與他,又能做到完完全全的剝離嗎,你分明也是他。”
江望的聲音不大,但足以讓路停舟再難反駁。
路停舟喜歡他,準確的說,是他的第一人格也喜歡他。
不論是因為信息素,身體,還是什麽別的原因。
有沒有感情基礎無所謂,反正是喜歡的。
他的嘴巴會說謊,身體卻已經出賣了靈魂。
江望的手落在路停舟的襯衫上,順著扣子向下,待到小腹時,他明顯感覺到路停舟的腰往前貼了貼。
感覺到路停舟的呼吸略微急促,江望忽然輕笑一聲:“你遲早會承認的,路總。”
原本騰起的躁渴越發厲害起來,路停舟的拳頭緊緊攥起,身與心都是萬般糾結。
進一步是深淵,退一步也好不到哪兒去。
他該選哪個?
江望見這人糾結的厲害,索性攬住了他的脖頸,往自己懷裏帶了一帶。
尖銳的牙觸碰到脖頸上,狠狠咬了一下。
路停舟猛地抵住江望的胸膛,在他用力推開江望之前,江望便已然鬆了口。
他向後退了一步,沉聲道:“這樣才好跟他交代,不是嗎。”
江望說罷,連燈也沒開,直接離開了房間。
江望以前聽人說過過熬鷹,眼下他忽然覺得以路停舟第一人格這種性子,熬他,未必會比熬鷹簡單。
讓Omega和劣等Alpha臣服於自己的方法其實很簡單,隻要釋放一些特殊的信息素,對方就可以很快被壓製。
這種壓製是絕對的。
江望不想用這樣的低劣手段,他相信路停舟喜歡的不止是他的信息素。
他更希望路停舟對他的臣服,是身與心皆有。
腳步聲漸行漸遠,路停舟靠在牆上,手緩緩捂住脖頸。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