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我們一個站一個坐,一個發呆一個發怔,兩兩相對了很久,直到敲門聲響起。
砰砰!砰砰!
“瞳瞳,你是不是病了?”譚妙言的聲音從隔著門傳來:“瞳瞳,你在不在裏麵?要不要我扶你去看醫生。”
雖然此人有前科,不過我這人向來樂於原諒他人,而且他是來探病的,總不能讓人家吃閉門羹。
我挪動一下,永祺跳起來攔在我身前:“不要開門。”
“怎麽說也是同學。”我打算開門。
永祺猛然握住我的手,晶瑩的眼睛盯著我說:“瞳瞳,我……我不要你跟他好。”
多煽情啊,雞皮疙瘩全部從皮低下鑽出來。
我摔開永祺的手:“誰跟誰好?何永祺,你不要隨便誣陷人。”把永祺推到一邊,我打開門。
譚妙言一見我,眼睛立即亮起來:“我還以為你不在呢。見你一早上沒去上課,我心裏擔心得不得了。瞳瞳,哪裏不舒服?”他眼睛一瞄,看見永祺黑著臉站在房裏,微笑一下,低聲問:“是不是永祺幹了什麽?”
“沒有!”我的臉不自覺地紅一下,聲調猛然提高。
永祺擠過來,站在門口隱隱擋著譚妙言,湊在我耳邊說:“瞳瞳,我餓了。”
正沒好氣,他就來找罵。我開口吼他:“餓了自己打飯,我又不是保姆。”
永祺懵了,傻傻看我,瞥見譚妙言笑眯眯的臉,頓時回複平日狀態,露出笑臉:“那我幫你打飯好了,你想吃什麽菜?”
哼,你會這麽好心?我瞅瞅永祺,盤算是否要奴役他一番。
“瞳瞳喜歡吃雞蛋蒸肉餅。”譚妙言眨眨眼睛,從身後拿出一個飯盒,遞到我麵前:“知道你病了,不想你到飯堂去擠,所以順便幫你打一盒。”
他掀開蓋子,一股香噴噴的雞蛋和肉餅混合的味引得我肚子咕咕直叫。
對了,因為永祺今天奇怪的舉動,我到現在連早餐都沒有吃。
“嘿嘿,那怎麽好意思。”我伸手接飯盒。
“哼哼,咳咳……”不合時宜的噪音從永祺有點扭曲的嘴裏傳出來。
我遲疑一下,扭頭看他。永祺狠狠瞪譚妙言一眼,轉而可憐兮兮地看著我:“瞳瞳,那我怎麽辦?不如我們去吃麥當勞吧。”
“永祺,你也太會剝削瞳瞳了。”譚妙言皺眉:“為什麽瞳瞳總要遷就你?你明明才是表哥啊。”
這句話深合我心,雖然我沒有喜歡譚妙言的意思,還是不由自主點頭表示讚同,並且對他笑了笑。
這一笑,立即惹得永祺臉紅脖子粗,跨前一步,索性擋在我和譚妙言中間。
“瞳瞳,我要吃麥當勞。”
“自己去吃。”
“不,要一起去。”他拽住我的袖子,把自己當三歲小寶寶。
我已經把譚妙言手裏的飯盒接了過來:“我吃雞蛋蒸肉餅,你吃麥當勞。”
“我不要!”永祺軟的不成,狂吼一句,幾乎震得我飯盒脫手。
我後退兩步,警戒著瞪著他:“永祺,你不要又發瘋。我告訴你,我忍你一次不等於要忍你兩次!”
譚妙言站在一旁,看看永祺又看看我,腳步挪動一下,似乎決定必要時刻衝進房中救人。
永祺立即發現譚妙言的動作,轉頭凶譚妙言:“我警告你,不要跨進我的公寓一步,不然我把你從陽台上扔出去。”
“何永祺,你這什麽態度?有你這樣恐嚇同學的嗎?”我對永祺大吼。
譚妙言見我為他說話,立即嘴角溢出笑意,朝永祺示威地做個鬼臉。
正鬧得不可開交,一把怯生生的聲音插了進來……
“請問,梁少瞳住在這裏嗎?”
我們集體轉身,看向門外走廊。
一脖子都是紅雲的戴春潮,窘迫不安地站在走廊上,一看見我,露出放心的神情,又立即把頭低下。
“瞳瞳,聽說你病了。我……嗯……我想……”在永祺和譚妙言的目光下,她象受驚的兔子一樣小心翼翼靠近,雙手捧著一個熱騰騰的飯盒:“你的午飯……這個……”
我接到手上,打開,香味撲鼻而來。
“雞蛋蒸肉餅,我最喜歡吃了。”我對戴春潮露出最溫柔的笑容:“謝謝你。”
“不客氣不客氣。”戴春潮害羞地拚命搖頭。
“第一次進男生公寓吧?其實這裏經常有女生進來的,不用緊張。”我瞪永祺一眼:“永祺,不要象狼一樣看著女生。”永祺哼了一聲,似乎花好大功夫才忍住脾氣,轉頭瞪著窗外無辜的雲朵。
譚妙言古怪地看著戴春潮,也把頭不自然地擰到一邊。
“那……我走了。”戴春潮走了兩步,又轉身問我:“你下午來上課嗎?”
“來,我的病好了。”
她點點頭,這才真的離開了。
戴春潮一走,永祺和譚妙言同時把頭轉回來,視線剛好在空中撞個正著。
“哼!”
“哼哼!”
剛剛緩和下來的氣氛再度緊張。
我實在受不了這麽戲劇的連續衝突,不得不打起精神來緩和:“好了,現在有兩份飯,永祺不用去麥當勞了。”我對隻會讓永祺劍拔弩張的譚妙言擺擺手:“謝謝你的飯,請回去吧。”
譚妙言沒有料到我會對他下逐客令,愕然看了我片刻,才低沉笑道:“我走了,不就把你扔給一個大灰狼?”
戲謔我?
我哼一聲:“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快走吧,瞳瞳叫你走。”永祺心情顯然好轉,對譚妙言眨眨眼睛。
“好吧,我走。”譚妙言點點頭,比較有風度地笑了笑:“瞳瞳,叫救命的時候大聲一點,我在樓下會聽見喔。”
“我才不會叫救命。”我嘀咕著,把門關上,對永祺拍拍手:“好了,你給我進去洗手,吃飯。”
“你先洗。”
我瞪他一眼:“連洗手都想偷懶。”懶得管他,自己進浴室洗手。
出來的時候,發現永祺已經在低頭抱著一個飯盒猛吃。
“嘖嘖,好像餓鬼投胎似的。難道我平時刻薄你?”我搖頭,坐在桌子另一旁拿起剩下的飯盒。
怎麽搞的?居然是空的,裏麵僅僅剩下幾粒白米。
我磨牙,抬頭問永祺:“你一個人吃兩盒飯?”
永祺剛好把最後一口吞下喉嚨,飯盒往桌上一放,對我老老實實點頭:“嗯,都吃了。”他開始打飽嗝。
“你不怕撐死啊?”我大吼。
人肚子餓得冒煙的時候,少不了嗓門大一點。
他居然很無辜地看著我:“瞳瞳,你餓?”
“廢話!”我悲哀地看著兩個空飯盒,這明明都是別人給我吃的。
“那我們去吃麥當勞吧。”
我咬牙:“你還吃得下?”
“你不是餓嗎?”永祺一邊打飽嗝,一邊走過來對我挨挨蹭蹭:“我陪你吃。瞳瞳,我不想你吃他們的東西。”
氣極。這人的思維到底是怎麽生出來的?
我粗聲粗氣問:“你就為這些芝麻綠豆把兩個盒飯在兩分鍾不到之內吞下去?”
“怎麽是芝麻綠豆?”永祺詫異地看著我:“想起他們的東西要在你肚子裏呆幾個小時,我會難受得幾天睡不著。”
我打個寒戰,可怕的占有欲。
永祺高興地扯我的手:“瞳瞳,我知道你餓了,去吃麥當勞吧。”
我翻個白眼,忽然心裏一動。
“永祺……”我瞅瞅他,別有居心地問:“你是不是不想我吃別人送的東西?”
“嗯!”他立即點頭。
“那我們不如來個約定。我可以不吃別人送的東西,但凡是我給你的東西,你都要吃下肚子。”
“啊?”永祺愣愣看著我,撓頭。
“答應嗎?”我胸有成竹他會點頭,笑得象吃了雞的狐狸。
永祺果然點頭:“瞳瞳給我的東西我向來是吃的,我答應。”
哈哈哈,大妙也。從此以後,隻要永祺稍有惹我的地方,我就去買一斤紫天椒。
我大笑一回,發現永祺也在嗬嗬傻笑。
“喂,你有什麽好笑的?應該哭才對。”我戳戳他,這個笨蛋不會不知道自己答應了什麽吧?
永祺嗬嗬答道:“為什麽要哭?你一提約定,我忽然想起來,我們昨天定的賭約還沒有實踐呢。”
哐當!我頭往桌上一栽,腫起好大一個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