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漢王劉邦的書信到了。”鬥景道快步走上殿,而蒙樂則冷然一笑:“可是要向我們求和?說永葆我的爵位和領地?”

鬥景道將書簡呈送給屬下,然後負手點頭道:“主公所猜不錯,那劉邦確實是怕了。”

“他不是怕了!”蒙樂冷哼道:“若不是英布反叛,那匈奴冒頓也尋機南下的話,他劉邦即便是耗盡最後一兵一卒也會與我周旋到底!若是我不死了,他絕對不會安心的!”

單經也在旁邊附和道:“確實如此,主公替太子劉盈找到了靠山,那劉邦也知道無法更迭太子,於是便害怕主公今後會奪了他劉家的江山呢!”

“這江山若是有德之人坐了,那麽天下無人敢反!若是無德之人霸占了,恐怕天下人也容不得他!”蒙樂說道:“這劉邦實在是小人之心,我既然當年可以將皇位讓給他,那麽便說明我並無意於做什麽天下之主,竟然還要懷疑我覬覦這個天下之主?”

蒙樂說即便是當年劉邦鼎盛的時候,他尚且不害怕劉邦,還會在乎是不是在劉邦死後去謀奪天下麽?實在是可笑至極!

鬥景道說現在劉邦也寫來了罷兵的書信,並且也派出了使者,葫蘆口關外的漢軍也撤回到了燕地,整個天下似乎都在等著蒙樂的答複,他問蒙樂到底是怎麽考慮的,畢竟南有英布北有冒頓,若是蒙樂現在趁機向西的話,即便是奪了天下也不是沒有可能的,畢竟現在大漢主力部隊就在燕地,若是三箭齊發,漢軍定然是首尾無法兼顧!

“你們覺得如何?”蒙樂剛剛問完一句,不過他隨即苦笑道:“其實我也是多餘問了,若是你們有這份心,當年何必勸我協助劉邦呢?你們雖然都有安邦定國之能,但卻都是閑雲野鶴,不想在朝堂上終了一生,我又何嚐不是?”

不過蒙樂說現在他有些騎虎難下,因為英布起兵顯然是對自己的遙相呼應,若不是他聽聞遼東有急的話,英布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發兵反叛的。

蒙樂判斷若是漢軍撤退的話,那麽英布的使者應該也快要到了,雖然那英布曾經也是北風軍一員,但是這麽多年了,他也成為了一方霸主,究竟心態是否發生變化仍未可知,蒙樂不知道此人這次反叛的最終目的是什麽。

雖然英布的使者沒到,但是劉邦的使者還在等候,蒙樂沉思了片刻,然後詢問其餘幾人的意思,鬥景道說現在已經打成了這個樣子,若是直接接受大漢的詔安,那麽豈不是讓天下看了笑話?這場戰爭到底是遼東贏了?還是大漢迫於壓力才不得不撤兵的?

“況且劉邦此人狡詐、反複無常,我們為他打下了江山,可是就是為了猜忌便要派出如此大的陣仗來對付主公,實在是讓人氣憤!”鬥景道說遼東也不是憑借著葫蘆口關堅守才取勝的,不如將兵馬派出關外讓漢軍真正的見識一下遼東的實力,讓他們再也不敢再打這裏的主意。

“但漢軍一旦受挫,那麽他們如何抵禦匈奴南下和英布的反叛?”單經提出了質疑,他說現在已經有些騎虎難下,若是輕易答應劉邦恐怕會被天下恥笑,也會讓那些在遼西被殺的百姓難以鳴冤,但是若是真的與漢軍針鋒相對,且不說兵力是否真能壓製,就說一旦兩軍徹底交火,那麽這個天下就要再次亂了,冒頓和英布很可能各懷鬼胎,一旦局勢不受控製,僅憑遼東這點人馬根本就無法左右整個局勢。

“難道大家想看著這天下被異族占據麽?”單經說與漢軍相爭很可能會兩敗俱傷,現在漢軍受挫是因為那些老臣都不支持,大漢首先就沒有達到一致對外的條件,但是如果遼東出關索戰,很可能會讓整個大漢團結起來,那麽團結起來的大漢有多可怕?單經說雖然沒必要漲他人士氣,但是也不能小瞧。

鬥景道說難道便要任由劉邦想要來打就打,想要走就走麽?這次是因為南北出現威脅,所以他才不得已不退兵,但是如果沒有這種危急,是否葫蘆口關還在被持續攻擊呢?

“必須給其教訓,讓其不敢再打我們的主意!”鬥景道如此說,而單經則說遼西的百姓已經枉死了,不過他們也給其報了仇,那前鋒軍的劉彤也被活捉了,是殺是剮還都是蒙樂的一句話,所以他並不主張將事態再進行惡化了,畢竟現在匈奴南下在即,冒頓這次出兵的意味深刻,他甚至不惜要撕毀與大漢之間的協議,這樣蒙樂是否還能再出麵呢?是否還能像上次白登山一樣去救援呢?畢竟冒頓很可能是打著給蒙樂解圍的旗號而來,但是也恰恰如此,他與蒙樂之間的關係就被坐實了,那麽劉邦唯一能夠拿來說事兒,說他為何要對遼東用兵的原因也有了證據!

單經說雖然匈奴不會派人來,但是這個冒頓實在是太可怕了,他不但給自己找了一個很好的出兵理由,而且還將蒙樂推到了一個尷尬的位置上!

“這冒頓已經是越來越狡猾了……”冒頓終於歎了口氣道:“我已經弄不清他的真實意圖了,但是他如此一來,恐怕我勾結外族的罪名就真的坐實了。”

大家眾說紛紜,幾個聰明人還能發表下自己的看法,諸如趙莽這些人隻能在旁邊聽著,他們知道自己對於大局看的並不如其他人明白,但是卻知道遼東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現在到了生死攸關的地步,可能走差一步便要萬劫不複,所以他們隻是聽著,隻要蒙樂一聲令下出兵的話,他們也會義不容辭的,而存著這個心理的恐怕不止殿上這些人,就連遼東的百姓也是如此。

自從蒙樂逃回遼東以來,他便一邊發重兵守住了葫蘆口關隘,而且守將便是白止配的鬥景道,而其餘的將領和人馬則分布在海邊,就怕漢軍會從水路中來,索性漢軍中水戰不行,也沒有厲害的船工和漁民願意出海,所以他們一直都走得是陸路。

雖然當初大漢建立之初,蒙樂確實做出了裁軍的調整,而在漢軍攻擊葫蘆口的初期,關上隻有普通軍士五千和一千五百北風軍,但是僅僅是這些兵馬加上白止的調配還有關上的器械,硬生生的頂住了二十萬漢軍的突擊!而取得這個勝利也是仰仗地利優勢。

不過在這兩個月之中,遼東軍卻迅速的擴充了隊伍,之前被分散的北風軍三萬精銳,隻不過半個月便再次集結起來,加上數萬的青壯以及鄉勇,其實在漢軍發動最後一輪攻勢之前,遼東是有能力將劉夏一舉擊潰的,但是蒙樂卻沒有下達這樣的指令。

“算了,讓大漢的使臣進來吧!”蒙樂下達了命令,不多時那使者來了,雖然這是詔安的旨意,但是那使臣卻十分的倨傲,一開口便是蒙樂要感謝漢王劉邦的寬宏大量,否則數十萬大軍壓上的話,那麽遼東恐怕便要雞犬不留了!

這個使者的如此傲慢無禮,當時便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反感和憤怒,蒙樂卻一直含笑而未說什麽,最後那使者詢問蒙樂有什麽答複要帶給漢王的時候,蒙樂終於開口了。

“那劉彤罪大惡極,在遼西殘忍無道殺害無辜的百姓。”蒙樂說那劉彤已經被縛了,這幾天便要砍頭為死去的百姓祭奠,也算給了遼東其他百姓一個交待。

“三日後便要行刑。”蒙樂緩緩說道:“不知漢王有沒有這個興趣,待我行刑完畢之後,定然會將其人頭送給漢王,如此險惡之人如何能夠帶兵打仗?豈不是寒了天下人之心?”

蒙樂並沒有直接回答朝廷的詔安,而是說要砍了劉彤,那使者聽了之後臉色不由得一變,他說那劉彤還是皇室,是漢王的同族子侄,雖然多有殺戮畢竟是帶兵打仗途中,為了保存實力也是可以理解,如果蒙樂有心歸附漢王,那麽還是要將此人交給自己帶回去為好,否則恐怕得罪了漢王,那麽剛剛退去的大軍恐怕很快就會回來了!

“若是漢王如此有信心,那麽我便在此恭候。”蒙樂毫不退縮的說道:“三天,我隻等三天時間,這劉彤枉殺無辜百姓,全天下都等著漢王給他們一個交代,我隻希望漢王能夠給百姓一個說法!若是三日後我仍然沒有得到漢王的消息,那麽便不要怪我擅自殺人了!”

那使者還想在說什麽,可是卻被衛士們轟趕出去,他沒有救到劉彤隻能迅速返回劉邦軍營,而蒙樂這邊不少人都不明白他為何要如此應對,少數幾個看懂的卻也沒有說破。

當劉邦得到使者稟報的時候,他勃然大怒,劉邦在軍營中大發雷霆,他說如果連一個同族的子侄都保護不了的話,那麽豈不是成了天下人的笑話?今後誰還會尊敬他、敬畏他?

不過有幕僚急忙勸阻劉邦,他們的意思是現在北有匈奴躍躍欲試,南有英布厲兵秣馬,漢軍已經在遼東耗費了三個月的時間,難道還要再耗費三個月麽?到時候恐怕非但遼東沒有拿下,就連天下都丟了!

“那你們便要讓我眼睜睜的看著晚輩就這樣被砍了頭?”劉邦大怒,而那些幕僚說非但如此,而且還要昭告天下,說那前鋒將軍劉彤罪大惡極,不但違抗軍令,而且濫殺無辜,如果想要讓天下百姓臣服,讓遼東蒙樂歸順,這個劉彤便必須要當替罪羊,這樣也可以讓其撒氣,畢竟是漢軍先討伐的遼東在先。

“他是臣,我是君!”劉邦仍然不甘心,可是又有什麽用?他將所有人都轟了出去,獨自在軍營中喝了一晚上的酒,當第二日中軍主帥劉夏求見,想要想辦法解救其族弟的時候,劉邦卻下了一道聖旨,昭告天下借秦王蒙樂之手懲治凶徒劉彤,待罪犯問罪砍頭後,命蒙樂將其頭呈送給漢王劉邦,並將其懸掛遼西重鎮城門一月以示警告天下,此乃大漢之天下,無論何人都不可枉開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