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之然最開始知道自己兒子出櫃的時候還是相當震驚的, 不過她不是什麽古板的人,甚至相當推崇自由戀愛。這些年她也更加明白過讓自己真正滿足幸福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司燃下午回病房的時候發現楊之然正坐在旁邊和溫渲說話,有些詫異。溫渲聽見有人進來的聲音:“是司燃嗎?”
“那我先回去了, 讓司燃陪著你。”楊之然想他們有自己的話要說, 就先行離開了。
“小渲老師..”司燃雖然看溫渲和楊之然聊得挺和諧的, 但心裏還是有些擔心溫渲不高興,他知道溫渲一向有自己的主見,是不願意與楊之然有往來的,而楊之然給他帶來的傷害也是切實存在, 是自己擅作主張了,後又瞞著溫渲。
溫渲靠在枕頭上,沒有說話。
“小渲老師、我錯了。”
“我聽說七月份的時候,那次在h城,你就見過她了。”
溫渲的話不辨喜怒, 但有兩分翻舊賬的苗頭, 司燃還是站在那兒乖乖回答:“見了,你回去後我又多呆了兩天,瞞著你調查了一下楊醫生的背景然後約了她。”司燃立馬急切表示:“真的什麽都沒有說, 就是表了下態度。”
“我一出事你就去找她了嗎?”
“沒有, 一開始也沒有想到, 後來問了國內外許多醫生,都沒有辦法保證做手術的結果會比保守治療更好,那天聽到付暢純說不行就找最好的專業醫生,我就找到楊醫生,有沒有可能的辦法。”
溫渲突然笑了:“你知道嗎, 她剛剛一直在誇你。”溫渲看上去心情很不錯的樣子:“我說你有什麽好的, 這樣的事情也瞞著我。不過, 可以鑒於你這段時間的表現原諒你這一次。”
司燃鬆了口氣,跑到溫渲旁邊坐下,有些好奇:“小渲老師是下午碰見楊醫生了嗎?”
“我在屋裏閉目養神呢,她以為我睡著了,想進來看看我。”
“小渲老師怎麽聽出是楊醫生?”
“不是聽,是靠腦子。”溫渲傲嬌得不行:“所以說我能當演員,你就沒有被導演選上去演戲呢-你之前瞞著我那叫個拙劣。”
“是我呆。”司燃心安理得接住溫渲的話頭:“小渲老師怎麽想的?”
“我這麽人美心善,到底舍不得她這樣…”溫渲話裏半真半假,他自己知道,也不在意:“和她是不是救了我無關,可能因為之前離死亡那麽近過,所以我想,可能過得開心點更重要,就做我自己想做的事吧!”
溫渲兩天後終於能拆掉最後的紗布,楊之然親自給溫渲拆的。
“不要立即睜開眼睛,先適應一下外麵的光。”
溫渲把眼睛慢慢睜開,那雙漂亮的杏眼比先前更要清澈明亮。溫渲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湊在他麵前的司燃,溫渲眨了眨雙眼:“司燃,你瘦了。”司燃的下頜骨本就鋒利得明顯,這段時間忙裏忙外,心也一直揪著,兩頰原本就不多的肉更削減了下去:“醜死了。”
楊之然也輕笑了一下:“小渲有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
溫渲搖頭:“隻是眼睛看東西會有一點點頭暈,但看得很清楚,眼睛也沒有不舒服。”
“等下我們再去做一個檢查,然後給你開兩支眼藥水。”
楊之然先出去安排了,司燃眼眶連著眼瞼都紅了,委屈巴巴地坐在床尾,也不敢上前。溫渲的一雙眼睛含著欲說還休的嗔怪,向司燃的方向展開了雙臂:“你不抱下我嗎?”
司燃上前緊緊抱住了溫渲:“小渲老師”他把下巴輕輕擱在溫渲的肩窩處:“我再也不會放開你了。”
“是啊,我這麽聰明好看的對象,放過我這個你可再找不到這麽好的了。”
楊之然在溫渲恢複後的第三天就準備回h城了,她的工作非常忙,這一次是排除萬難,放下手頭的所有工作過來的,又拖到溫渲完全好轉的時候,不得不回去了。雖然和溫渲的關係這段時間和緩了不少,她仍然無從和溫渲講自己要離開了,她心裏明白,當初她的斷然而別已經是她和溫渲之間永遠無法逾越的一道疤,她愧疚得無法談離別,於是,她寫了一封信夜裏放在溫渲的床頭,用她給溫渲準備的出院禮物的珠寶禮盒壓在上麵。
溫渲拖著司燃在機場轉了好幾圈才找到戴著口罩在候機的楊之然。
“小渲?你、你怎麽…”溫渲和司燃都穿了一身黑,溫渲還戴著一副茶色墨鏡,眉毛上挑,比身後的司燃還要淩厲幾分。
“你又打算不告而別了是嗎?”
“不是、我隻是…不知道怎麽和你說,你們怎麽來了,你還沒有完全恢複呢。”
“當然是為了讓你更愧疚一點了。”溫渲語氣硬邦邦的:“每次都是這樣,你什麽都不肯說,誰稀罕你買的禮物。”司燃知道溫渲這樣講,實際上看完信就把禮物連同信一起認真收好。
“不是,我也怕麻煩你們。小渲,我虧欠你的太多了。”
“你信上挺會寫的,怎麽現在又說這麽幹巴巴的話了..”溫渲吐槽道:“到時候有機會,你有空了也可以回來看看我,不過估計我都要成大明星了,到時候你想見我還得買票呢。”
“好、好”楊之然激動地都泛著淚花:“我一有空就回來見你,小司。”楊之然突然轉向一旁的司燃。
“楊老師您說。”
“你好好照顧他,你們兩個過得開心最重要。”
“那是自然,你自己也多注意身體,我看你這幾天情緒起伏挺大的。”溫渲嘟囔道:“到時候我要辦婚禮,我又不能指望溫定那個老古董,你還得體體麵麵地做個見證呢。”
這話可同時驚住了兩個人。司燃直接呆在了那裏,楊之然則是驚喜感動得不像話:“我一定!一定!”
等送楊之然登機之後,溫渲發現司燃還呆呆地跟著自己轉:“別呆著啦,趕緊回去吧,雖然咱倆措施做的很到位,但你這麽高萬一被拍到了。”溫渲說著就去拉司燃,一下子還沒拉動,被司燃反捏住手腕:
“小渲,辦、辦婚禮,和我嗎?”
溫渲瞧著司燃被驚到舌頭打結的樣子覺得好可愛:“對象肯定隻有你,能不能辦成我還要考察個好幾年呢,你先別自己就把流程給腦補完了。”
司燃頓時變成狗勾眼:“我一定會好好表現!等小渲老師願意娶我的那天。”
因為隻是和張導說回來做例行複檢和物理康複治療,和張導請假時最長請到了兩周,溫渲做了檢查之後確保康複良好,沒有任何異常和後遺症之後,溫渲就想回到劇組拍戲。也不隻拍戲,重新能看見的他還有其他想要去解決的事情。
司燃是一千一萬個不情願,雖然給溫渲又配備了好幾個保鏢型助理,但還是覺得白衡染那個刁民總想害他們家小渲老師,溫渲反複和他保證會離白衡染遠遠的,不會出事,這才回了劇組。
溫渲眼睛清亮,卻在下車進組的一瞬間,從眼睛到眉宇都染上淡淡的愁緒,眼睛漂亮剔透,美則美矣,卻總缺了幾分神采,是路過的劇組工作人員都要頓兩秒在心裏悄悄感慨的地步。小陸跟在旁邊,他也是這段時間才發現自家小老板的真實本體是自信又堅韌的,而不是在劇組表現出的溫和內向和柔弱。小陸不禁咂舌,得虧小老板心思純良,要是他想做壞事,那一定誰都不會懷疑是他的問題,這也恰恰命中張導選溫渲出演寧蘊的原因,沒有人不喜歡看反轉和再反轉。
“張導,我回來報道了,這段時間又要給劇組添麻煩了。”司燃以溫渲的名義第一天回劇組給所有演員連同工作人員訂了下午茶,溫渲也剛去張導那邊說明情況。
“瞧你說的,之前就和你說了,你的身體最重要,而且以你的能力之前的戲份都是超額完成,哪有添什麽麻煩。對了,這次回去看,眼睛怎麽樣?”
溫渲神色失落:“還是老樣子,醫生也不能保證之後的情況。”
張導一聲歎息壓得很輕,怕被溫渲聽到讓他難受,但心裏還是惋惜:“沒關係,哪怕不行,往後也要把路往寬了走。”
溫渲其實看得清清楚楚,他心裏一暖:“明白啦,謝謝導演。”
溫渲做完妝造還是坐回到他在片場一直呆著的角落的小板凳上,等白衡染前一場戲拍完。從之前的隻能聽聲音,像入定一樣經曆漫長的等待,耳邊隻能聽到嘈雜的聲音,一遍遍補拍鏡頭的要求聲不同。溫渲能看見,他看似是雙眼無神盯住一個地方,時常閉目養神,實際上他也在暗中打量著白衡染。白衡染冥冥之中有一種詭異的被盯上的感覺,等這個鏡頭結束他乍然回頭,看向溫渲的方向,卻發現溫渲端坐在凳子上,眼睛卻閉上了,頭一點一點的,好像困極。
溫渲看了好一會兒白衡染,覺得可太無聊了,好想看手機,卻又怕暴露,隻能眯著眯著打瞌睡了。
作者有話說:
國慶前應該可以完結,然後就開預收新文咯,大家可以收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