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渲像隻樹袋熊一樣扒在司燃身上一起睡到日上三竿, 兩個人昨晚都忙碌了一整夜,等溫渲扯著司燃回主臥睡覺的時候天色都已經蒙蒙亮了。溫渲累得倒頭就睡,在溫暖柔軟的被窩裏打轉了兩圈, 感慨了一番自己死裏逃生, 下一秒閉上眼睛就睡著了。司燃在溫渲身旁躺下, 順著溜進窗簾縫隙的一些茫茫光亮,用眼神細細描摹勾畫溫渲的臉。司燃不理解別人為什麽那麽喜歡和享受睡眠,睡覺對於他來說隻是維持生活的必須,可自從認識了溫渲開始, 像吃飯、散步這樣在自己曾經的生活中絲毫不起眼的事情都變得萬分可愛起來。司燃也睡了這段時間以來最舒服的一覺。

溫渲醒過來的時候司燃還在睡,趁著司燃還沒有醒過來,趕緊把自己的扒拉著司燃的手臂和腿收回來,這時溫渲才發現司燃也把自己摟得緊緊的,而且身上的溫度還遠高於自己。溫渲小腦瓜子宕機了片刻, 拍了拍自己已經升溫的臉, 把司燃的手從自己的腰上挪開,又把自己睡的枕頭往司燃懷裏一塞。然後就輕飄飄地溜下床了。

溫渲去廚房想看看有些什麽吃的,琢磨著想給兩個人做頓早飯。可他會得少, 能用這些機器就不錯了, 再加上右手現在使不上力, 於是溫渲挑挑揀揀也就隻烤了兩片吐司,坐在沙發上吃,打算等會兒還是讓司燃給自己做頓豐盛的「劫後餘生餐」。溫渲不慌不忙地打開手機,才發現自己的手機私信已經爆滿了,劇組關係好的幾位演員、Iris的隊友們都在問他情況怎麽樣。

溫渲接連回複了他們, 然後才去看了微博。果然是《秘密》劇組拍夜戲遇山洪的事情被爆了出去, 再加上白衡染是由劇組的人和救援人員送往醫院的, 自然鬧得不小。當然,其中最令吃瓜群眾們好奇的是另一條看上去像是造謠一樣的小道消息爆料:司燃陪同受傷的溫渲深夜一同前往醫院急診。

這條消息讓愛吃瓜的網友們和兩家唯粉們都沉默了,甚至路人乍一看都覺得離譜的程度,但爆料又是實打實拍到了他們在醫院的側影。甚至連北極圈中近期都冷到北極點的「渲燃」CP粉們都懵了,根本不知道要怎麽磕起來。

不過兩家的唯粉此時還是統一口徑表示多關注作品,並且互相不給對方家眼神,不過還是有大批路人到倆人發的最新一條的微博底下來吃瓜。

溫渲倒是很詫異為什麽凱哥這回沒有問自己這件事甚至都沒有給自己發過消息,溫渲想想還是有些心虛,給譚凱打了一個電話。

“凱哥...”

“嗯?我看你聲音還聽清朗的,身體沒什麽大事吧?”

“還好、就是右手腕骨骨折了,後麵可能有一段時間要去醫院做治療,但我狀態挺好噠!”

“那就行,你也算是多災多難了,你現在正在拍的這部片子...”譚凱猶豫了一下,還是和溫渲講:“可能後續要有變動,你心裏做好心理準備,冬嶼這邊也會做好應對。”

“啊?什麽事情呀?”溫渲心裏一驚,《秘密》都已經快殺青了,他也隻剩下兩場戲需要拍,不敢想象後麵要怎麽變動:“不會是張導覺得我是個小災星,要把我換掉吧...”溫渲半開玩笑著可憐巴巴地問。

“呸呸,說什麽小災星呢?災星也該是那白衡染。”譚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沉默片刻,壓著聲音說:“劇組那邊的消息:白衡染去自首了。”

“什麽?”溫渲整個人都驚呆了,本來全身上下還散發著剛睡醒沒有任何工作的懶洋洋的氣息,此刻也像一隻被嚇到的小貓咪一樣驚掉一身毛。他實在不能把「白衡染」和「自首」聯係到一起:“真的嗎凱哥?”

“哎,千真萬確,他從醫院出來之後就直接去了警局,劇組這邊是先把這件事給死死壓著了,更何況、他交代的是他教唆薑承安指使季昂開車撞你的事情,這事情爆出去得牽扯到多少我入行那麽多年都難以預估,你和白衡染這邊的關係、還有薑承安...張導現在焦頭爛額呢。”

“那薑承安現在呢?警方會逮捕他嗎?”

譚凱頓了一下:“這件事你不用太憂心,如果你想知道、或許可以問問司燃,不過他昨天和我講,傷害過你的人都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溫渲掛了電話從院子裏回到屋裏的時候,司燃已經起來換上一套幹淨的居家服在泡番茄了。空氣裏充滿著陽光和皂角的香氣,溫渲原本心裏還壓著些事情,此刻又釋然了,撲上去抱住司燃精壯的腰。

“我剛剛給凱哥打了個電話。”溫渲頭埋在司燃的背上,悶著聲說道。

“怎麽不開心了?”司燃轉過身正麵抱住溫渲。

“凱哥說白衡染去自首了。”溫渲說著還是歎了口氣:“還不知道後麵要怎麽發展呢”溫渲把毛茸茸的腦袋窩進司燃的胸膛裏,蹭了蹭:“很多事情總要給公眾一個交代,車禍、陰謀、萬眾矚目的張導新戲、薑承安、他的母親還有溫定。最重要的是...還有我們。”

溫渲覺得有些無措又有些莫名其妙的焦慮和心煩,司燃卻覺得剛睡醒頭發蓬蓬亂亂,臉龐白皙鼓成小籠包一樣的溫渲可愛到心坎兒裏去了,上手輕輕捏了下溫渲頰邊的軟肉。他知道溫渲現在的心煩反而是事情要走到塵埃落定之時的閑愁,而不是之前那樣心裏一直壓抑著,鎮定地做那個堅強的大人,而是他的小朋友。

溫渲可能自己都沒有發現,這幾乎是他從車禍那天起精神和狀態都最好的一天。

“對了,所以薑承安這邊要怎麽處理?薑家還會包庇他嗎?”溫渲好奇地問,他並不擔心薑承安會在庇護之下逃之夭夭,司燃既然承諾過,就一定會做到。

“當時薑家替他把他傷害那位舞蹈演員的事情壓下去,正是薑承安一生中最風頭無兩的時刻,薑家也需要薑承安少年藝術家的名望來裝點門麵。但薑承安出事之後,性格愈發跋扈古怪,薑家人隻為利往,旁支早已覺得他是累贅,同輩也多曾受過他的氣。再者,白衡染那邊證據確鑿,他跑不了。”

昨天晚上在溫渲洗澡的時候司燃就給譚凱打去了電話,說明了經過也問了下白衡染目前的情況,他可不希望白衡染有個三長兩短,不然小朋友心裏肯定還是會愧疚。司燃回想起他當夜在風雨中與白衡染短暫的交鋒和白衡染留下的最後的眼神,隨後他告訴譚凱:“可能明天要變天了。”

司燃沒有和譚凱詳講,隻拜托他這兩天多關照白衡染那邊的情況。早上八點多的時候,譚凱就給他打了電話,他沒吵醒溫渲,就去房間外接了電話。這位縱橫捭闔娛樂圈十年的金牌經紀人頭一回這樣沉不住氣,大為震驚地表示白衡染自首,而且為的就是溫渲車禍這一事。

“猜到了。”司燃沉著聲音:“準備好公關的文案,這件事小渲是受害者,不管其他幾方怎麽下場,事實上那些陰謀和利益衝突都和我們沒有關係,抓住這一點給出態度和事實就好。張導那邊才是需要多溝通的,《秘密》現在肯定拍不下去了,但這是小渲的第一部 戲,告訴張導不管是重拍還是用任何技術手段處理,資金人力上有任何需要我都可以提供支持。

我不想他失望。”

司燃這麽一說,譚凱心裏也穩多了:“行,那我盯著,有任何進展和你匯報。”

“...倒也不用,凱哥你要是沒有特別重大的事兒,先給我留言吧。”

譚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為什麽司燃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絲討好的意味和怪裏怪氣的笑意。

“怎麽,你上午有事是嗎?”

“沒、我和小渲今天淩晨才回到家,睡下都要六點了,我還想和小渲老師睡個回籠覺呢。您剛剛一通電話差點吵醒他了。”

譚凱心裏百轉千回,在司燃茶裏茶氣的話語中咂摸出點兒味來。好小子,自家那麽水靈靈的小白菜就這麽被忽悠走了。譚凱想罵兩句也不知道該怎麽罵:“...行了知道了,你倆昨晚上確實折騰,休息去吧。不過我可警告你司燃,我可不管你什麽背景多大的本事,溫渲現在還是我手下的藝人、是現役偶像,你自己有分寸。”

“知道啦哥。”司燃帶著笑意爽快地應下,隨後就把電話掛了。

好家夥,譚凱在心裏吐槽道,司燃怎麽和溫渲那個小狐狸對他的態度這麽像,他看起來很好被敷衍嗎?不過還是他家溫渲比較可愛,廣大網友說的對,司燃果然是個討厭的家夥。

司燃並沒有立刻回房間,而是在走廊上又打了一個電話給薑氏財團如今的一股新勢力,那是薑家旁係的另一位後起之秀。

這邊,溫渲和司燃窩在一起,舒舒服服吃完了午飯,才收到張導給他發的消息:

“小溫、現在身體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