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外界的高熱度討論,溫渲並不知道。
溫渲每天起得很早在練習室開始練習。他不太喜歡隻有燈光而沒有自然光的練習室。他會趁著早上沒有人,在練習室門口的走道裏練習。
走道盡頭是一扇很大的窗戶,溫渲會把窗戶打開通風,讓冬日飄揚清爽的風吹進來,百葉窗簾揚起再輕輕敲在牆上,溫渲對著練習室對麵的休息區的玻璃牆跳舞。
溫渲身子骨很瘦,在這幾天的高強度舞蹈和基本功的練習下,在他起舞的時候,能隱隱約約從露出的小腹上看出好看的線條。
短短幾天,溫渲有些愛上跳舞的感覺。他從不以容貌自恃,甚至他曾一度討厭過他的外表。他的臉幹淨白皙,幾乎看不出毛孔,隻有一些在陽光下細小的容貌,帶著下三白的杏眼完全不顯凶像,反而璀璨極了,正因這副甚至有些女性化的外貌,他小學的時候就被校園欺淩過。
可他這個時候看著玻璃窗裏不甚清晰的自己的樣子,竟生出一個念頭:他好像懂得什麽是美了。溫渲的舞蹈動作不再是機械的僵硬,而是更多了幾分翩翩起舞的浪漫與輕盈。
組員們都發現他們的C位變了,排練的時候舉手投足間散發了別樣的魅力。但溫渲毫不刻意,他們也說不上來溫渲的變化從何而來。
《晦暗》B組的進度越來越好,溫渲也覺得很高興。
這段時間司燃一直沒有來,聽說是他在籌備新專,最近在錄歌。到彩排的這天,據說來的是許周懿。
有十四組舞台,彩排戰線還是拉得比較長的。此時離正式公演舞台還有四天多的時間,也大概率是導師最後一次審核舞台了。
《晦暗》的彩排順序排在很後麵,溫渲如常和關喬、周清承一起吃午飯時,他發現關喬整個人都蔫巴了,興致不高的樣子。周清承擔憂地看著關喬,對上溫渲探尋的目光,搖了搖頭。
關喬快速扒完了飯就低落地趴在食堂桌上眼皮耷拉下來,等著溫渲和周清承吃完。溫渲放輕了聲音,也迅速地吃完。
“關喬,你怎麽啦?發生什麽事兒了?”
溫渲坐在關喬對麵,低下頭靠近關喬問他。
“沒事兒。就是覺得我太菜了。”
關喬說著頭更埋進手臂裏。關喬在一公訓練的這段時間裏,從來都是興衝衝充滿活力的。
“我信你個鬼——”溫渲嗔怪道。
“......”
關喬還是不說話。
“關喬今天上午彩排回來就變成這樣了。”周清承說道。
“你…被導師說啦?”
“沒!沒…有。”關喬突然炸毛,隨即又拉下了嘴角,往食堂四處看了看,小聲委屈道:
“今天許pd 審的舞台,他倒沒說什麽,就說我們跳得還是有點亂,覺得我們狀態不好。”
“但我後麵留下來看了賀瑾他們那組的,真的好齊,質量又很高。我們那個紅色插滿玫瑰的布景加上我們跳得亂,和賀瑾那種黑白高級感比起來就是小醜。”
關喬委屈狗狗的樣子可憐極了,周清承輕輕拍了拍他塌下的背。
其實對手兩組的舞美都是風格不太相同的,這樣才有對撞的感覺,熱烈的紅玫瑰倒也襯關喬,隻是目前這個樣子,關喬隻覺得自己是個大傻子。
“可是之前不是一直都很順利嗎?怎麽會這樣呢?是不是你們組確實狀態不好呀?”
溫渲很訝異,他隻覺得關喬應該是最順利的一組。挑的歌是他最喜歡的,每天吃飯回寢室的狀態也很好。
關喬感覺眼淚都要掉下來了:“沒有,是我不好。我當組長也沒有安排好時間,前期就顧著自己的動作,也沒帶著大家一起順動作。進度也沒安排好……”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關喬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
溫渲也聽傻了,他也沒想到關喬能夠心這麽大。他一個「半路出家」的C位都不是隊長還一直揪心著組員的進度。
周清承麵色不是很好,一向柔和帶笑的臉有些冷下來。他欲言又止,還是隻說:
“還有幾天時間,振作一下,把心收一收,能改進到哪兒算哪兒。”
“嗯嗯,是呀。你也別現在就喪氣了。”
溫渲安慰著關喬,又給他倒了杯檸檬水。
“嗯嗯…哦,對了,你們回寢室別告訴小亦。他和賀瑾一組,又和賀瑾關係很好。也別讓他不開心。”
顧亦其實和他們關係很好,性子軟,人又耐心,從來不生氣,隻是顧亦總愛纏著同公司的賀瑾,賀瑾也會每天給他帶早飯,去小賣部買吃的送給他。關喬也不希望因為自己的問題讓顧亦難做。
周清承陪著關喬先回了練習室。溫渲走在空曠的廣場上,此時的廣場上沒有什麽人,大家吃完飯都很快趁著彩排前在加緊練習。溫渲坐在沒有打開的噴泉邊上,看著旁邊的樹。他想到自己走到了現在,還是有些恍惚。南方的冬天濕冷,但樹木並不會掉落得光禿禿的,反而有一種努力透出淺綠色嫩芽的生機。溫渲小心地用食指碰了碰新長出的小芽兒。
“不練習在這裏幹什麽?晚上跳得還是那麽爛的話,別指望我會留情麵。”
聽到有些熟悉的帶著寒霜的聲音,溫渲詫異回頭。
“眼睛瞪那麽大做什麽?我出現在這裏讓你很奇怪嗎?”
今天的司燃穿著一身白色的潮牌衛衣,整個人清爽又帥氣。司燃雙手抱胸,好像很不滿地看著他。溫渲站了起來正麵麵向司燃。
“沒有沒有。司燃導師,你今天也是來看彩排的嗎?”
“嗯。”司燃冷冷淡淡地應了一聲,又說:
“許周懿下午有事要先走,我就過來了。一進來就發現你在這邊…偷什麽懶?”
司燃說的話雖然是苛責的意思,但語氣輕鬆,嘴角含笑,溫渲也就不怕他。
“嗯…剛剛吃完午飯,就在廣場上走了走。”
“嗯。”司燃司燃看著眼前笑得明媚的溫渲,心裏竟然也寧靜了幾分,前幾天熬夜錄製新歌的疲憊好像也掃去了些。
“這幾天舞台準備得怎麽樣?別讓我看到什麽不堪入目的幼稚舞蹈。”
司燃又毒舌了起來。他其實不太會這樣。哪怕一直給人的感覺很冷酷,也是要麽冷冰冰地不說話,要麽嚴肅地批評。可他一見到溫渲就像一隻看似凶悍的傲嬌尊貴的貓,衝著他豎起小爪子,心裏又希望他不要生氣,再和自己說說話。
溫渲甜甜地笑著:“雖然我還不是跳得很好,但動作挺熟的了。希望老師到時候能給出指導意見。”
司燃從喉頭發出一聲冷淡的“嗯。”
“我先過去了。你呆得差不多了就回去再臨陣磨槍一下吧。”
溫渲乖巧點頭,還朝要轉身的司燃揮了揮手。
《晦暗》兩組的彩排順序都安排在晚上。不過B組的大家都還很精神。這段時間在林行敘的帶領下,大家基本動作都理順了,江洛和呂杭跟著溫渲練vocal。溫渲也不懂怎麽教學,就耐心地每一句唱出來聽他們的音準,大家都開始叫他「小渲老師」。
晚上到八點的時候,才輪到《晦暗》。A組先上了,《晦暗》B組等待在門口,林行敘問他們想不想進去。溫渲看了看大家,大家都看著溫渲表示都OK。溫渲衝林行敘點了點頭,他還是希望在彩排的時候先看一下對手的實力,心裏有個數。即使對手實力很強,也算是有了心理準備,不至於公演的時候過於緊張。
他們一行人小聲地進入了演播廳,會場非常暗,偌大的觀眾席隻有忙亂的工作人員。A組的鎂光燈是偏高級柔美的。忽明忽暗之間,溫渲被站在觀眾席前麵最中間的挺立身姿所吸引。溫渲才發現,司燃也是很瘦的,隻是個子高,手臂又有肌肉。此時溫渲從側後方看他的背影,才發現他背上的肩胛骨微微撐起了柔軟的衛衣背後的兩個角。
“還可以,蕭昭。但是這首歌從風格來看,並沒有像《Love me now》和《We are young》那樣有明顯的炸場的點,也不是純粹的抒情歌,你要讓這個表演更具有感染力。”
“我個人認為舞美都還是到位的,剩下的部分要靠你們七個人自己撐起來,豐富而有留白,那麽這個表演對觀眾來說才是視聽盛宴。”
溫渲靜靜聽著,司燃握著話筒,聲音低沉,優雅好聽得像一把大提琴。
“小渲,你在看什麽呢?”
景熙於看著溫渲看著斜前方出神,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看見了司燃。
“唉,怎麽又是司燃導師呀,明明上午還是許pd 的。”
“你不喜歡司燃導師啊?”溫渲回過頭好奇地問。
景熙於抓了抓頭發:“也不是不喜歡吧,司燃導師很有能力也很認真,就是有些凶,對舞台要求特別高。你不覺得司燃導師下午盯彩排後,進度明顯慢了嗎?聽說他要一個一個part提意見。”
溫渲笑了:“那也挺好的。”
“是呀,司燃導師上次一來就直接指出我的問題了。雖然不留情麵吧,但真的挺準確的。”
這時,A組的蕭昭帶著大家鞠躬下場。
“下一組準備。”司燃也沒有抬頭,翻著手頭上的夾板說道。
溫渲作為C位站在第一個,要上舞台,溫渲突然覺得原來還是挺緊張的。蕭昭下來的時候看到溫渲正在悄悄地做著深呼吸,眼裏笑意閃過,冰山化作春水:
“小渲加油。”
蕭昭走近輕聲說,跟在蕭昭身後的組員都跟見了鬼一樣。他們練習了一個禮拜,他們的C位隊長幾乎永遠是頂著一張好看的麵癱臉,下達最簡潔的指令。這麽對人笑,誰見過呀?
溫渲用力點頭,再回頭和組員確認了一下,依次上場。
當溫渲站在舞台最中間對上司燃的眼睛,他愣了一下,司燃那雙黑曜石的眼睛裏閃爍著光,溫渲心中有種不知名的悸動。
而司燃眼裏點綴的,是站在耀目鎂光燈下一個小小的溫渲。
作者有話說:
昨天寫小渲低血糖,沒想到今天核酸的時候自己也低血糖了。
學校又要再封14天,今天亂糟糟的,身體也不是很舒服。更的晚了一點——
明天要寫形策作業可能也會更的有點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