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道的時間, 溫渲他們也的確沒有非常忙碌。Iris團隊的第一張專輯的歌曲還在緊鑼密鼓地製作過程中。而在新專出來之前,c柚籌備了一首單曲作為他們的出道曲,到底是成團後的第一首歌, 第一次要在公眾前亮相, 既要穩固人氣不崩口碑, 又要能夠打出他們Iris的招牌,c柚之前還是斥巨資請了業界優秀的音樂人來製作的。溫渲他們最近也就忙著在排練這首歌,不過這十一個人都是從節目中殺出重圍的練習生,基本上排演至今也沒有什麽問題。

溫渲在周末就得到了一個小假期, 他也和白衡染說了這件事。既然早晚要去看一下自己那個幾年沒見過麵的爹,那就幹脆早些去好了。

溫渲對於要重續親緣和所謂的家庭和美並不抱有什麽執念和期望,他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活了,想想和溫定也並沒有什麽話好說。

白衡染強烈要求來接他去溫家,溫渲也就同意了。禮拜六傍晚, 白衡染給溫渲發微信:

“我到你們宿舍樓下了。”

“好, 我馬上下來。”

溫渲就拿了部手機,啥也沒帶就下樓了。蕭昭正好從外麵回來,本就冷峻的臉更加覆著一層冷淡的寒霜, 溫渲在回消息沒有看見蕭昭。倒是蕭昭看著溫渲準備出門的樣子思索了一下:“小渲、你要出門?”

“嗯, 蕭哥, 我今天有事出去一趟,晚飯後再回來。”

“你是和白衡染約好了嗎?”蕭昭想到剛剛他從外麵回來的時候,屋外正停著一輛低調不掩貴氣的保時捷。這個別墅園區,豪車從來不罕見,但每棟房子隔那麽遠, 隻停在他們房前, 想必是來找他們中的人, 但蕭昭沒有聽說今天誰有行程。他走上前,保時捷副駕駛的車窗這時被按了下來,蕭昭下意識看去,和在駕駛座偏過頭來看他的白衡染對視上,白衡染的手操作著車窗開關,他刻意讓蕭昭看到自己。

“前輩?”蕭昭有些經驗,但麵上不表。

“嗯。”白衡染帶著溫潤的笑和他點了下頭。

蕭昭心下疑惑,但他不喜歡多話,和白衡染也不過是打個照麵的關係,無意打探對方的事情,想著回去後再看情況。沒有想到就看到溫渲匆匆忙忙下樓準備出門。

“嗯,是的蕭哥,我和他有些事情要去辦。”溫渲猜蕭昭大概率在門外碰見白衡染了。

蕭昭沒有立場多去過問和幹涉溫渲的私人行程,皺了下眉,也隻好說:“好,盡量早點回來。”

“嗯嗯,蕭哥拜拜。”

溫渲出門果然發現白衡染就把車筆筆直直停在門口的路邊,溫渲上了車,和白衡染打了個招呼就在刷手機。白衡染也是有些驚訝,溫渲當真就兩首空空地這麽上來了,不過他自嘲地笑了笑,確實,人家親生兒子上門帶個人就夠那老家夥高興的了。

“出道之後感覺怎麽樣?”

“努力練習、努力工作。”

白衡染在找話題,溫渲也就有一搭沒一搭地這麽跟他嘮著,白衡染也就一路開到了溫家。溫渲心裏升騰起一種奇異的感覺,自從溫定發家後這麽多年來,並沒有搬過家。溫渲小時候是來過這裏的,和溫定在這裏爆發過激烈的爭吵,最後自己淚流滿麵,像一隻受傷的小狼崽子跑走了,再也沒有回來過。

溫渲記性很好,他甚至能記得溫家別墅的大致位置,所以當白衡染快開到目的地的時候,溫渲竟有種近鄉情怯的感覺。好久沒見了…也不知道他那個爹老成啥樣了?不會變成那種中年油膩企業家吧?說啥呢、直接開口叫爸他可叫不出。溫渲突然有點兒後悔過來,人家現在一家三口過的好好的,自己去湊個什麽熱鬧呀真的是。

不過溫渲哪怕現在後悔,白衡染也已經把車停入了溫家。溫渲跟在白衡染的身後進去,感覺自己腦子裏一片空白。先從餐廳廚房那邊出來的是一位中年女人,不難看出她年輕時候的容貌旖麗,但神色間比較憔悴。白衡染淡淡地,叫了她一聲「媽」。

“阿姨您好。”溫渲知曉了她的身份便禮貌地打招呼。

“你們回來啦,小渲都長這麽大了呀。”白母笑著招呼他們,尤其對溫渲表現得熱絡:“你爸爸在樓上書房,我去喊他下來吃飯,你先坐著休息。”

溫渲坐在沙發上,把自己的腦袋瓜放空,很快就聽到樓梯那邊傳來的動靜,身旁的白衡染起身喚了一聲「父親」。

“溫渲。”沉厚的聲音在側後方響起。

溫渲就坐在那兒,慢慢轉過頭,雖然心理上有些說不上來的難受,還是叫了聲爸爸。溫定並沒有怎麽老,也不像中年油膩男,反而因為事業這兩年的擴大上市蒸蒸日上,讓他不用靠自己的身體去沒命打拚,更趨於養尊處優的狀態,但也算保養得宜。在見到溫渲之前,溫定還是擔憂的,自己對這個兒子就是有歉疚,溫渲之前不肯和他聯係,他也怕這孩子真的不認自己,聽到溫渲這樣喊他,心裏還是欣慰的。

倒是溫渲看著他有些晃神,明明是同一個人,長相也沒有怎麽變化,但溫渲幾乎無法在現在的溫定身上,找到任何自己很小的時候,還是廠裏工人的父親溫定的樣子,現在的他明晃晃就是一個財經雜誌上成功人士的樣子。

幾人上了餐桌,白衡染主動把更靠近溫定主位那邊的座位讓溫渲去坐,自己則坐在溫渲的旁邊,白母坐在對麵,溫家在做飯的阿姨端菜出來還熱切地喊溫渲「小少爺」。溫渲感覺自己是渾身都不太舒服,他感覺自己好像在民國的戲劇裏,一切都像是那種傳統的豪門家族,對麵的白母又實在熱絡得過分,臉上帶著溫軟討好的笑意。

“你怎麽想到去參加這種選秀節目的?”溫定問他。

雖然這頓飯就是臉譜化的豪門家庭,但並沒有食不言的規矩,不過溫渲想,還不如有呢,溫定跟所有那種古板的大家長一樣質詢的口吻讓一向自由自主慣了的溫渲難受得很。

“意外,正好被節目組導演拉去救急。”

“嗯,你現在想做明星我也不反對你,聽說你們這個男團是兩年的時間,後麵你還是要來管管明州這邊的事務。”

??溫渲感覺自己都要聽不懂中國話了,現在有錢人都這麽說話嗎?他這個腦子看著還好使的爹在說什麽啊?別看溫渲長相軟糯,性格現在也磨得溫和柔緩,但骨子裏還是叛逆小孩兒:“不好意思,您是我爸,但明州和我沒有任何關係,我也不可能去管明州好嗎?”

溫定表情立刻嚴肅起來,語氣也不太好:“溫渲,你怎麽這麽沒有教養,還是會頂撞你的父親?”

白母有些害怕,立刻笑著打圓場:“不要生氣,小渲他、還是個小孩子。”眼神卻有意無意地瞟向自己的兒子,有些說不清的情緒。

“你現在的想法還是太幼稚!不管怎麽樣,作為我的兒子,你有責任到時候承擔起明州的擔子,不然我打拚那麽多年的家業給誰?”

白母拉著溫定的手臂漸漸鬆開,麵色不複之前那樣,反而有些頹敗,看著白衡染。溫渲隻覺得這話迂闊又可笑:“我還從來都不知道,子女對父母還有繼承家業的義務,您放心,如果您將來公司業務不好破產了的話,我一定會擔負起贍養扶助您的義務,但您要怎麽處理你的公司、你的財產和我沒有任何關係,我不在意、也不需要。”

溫定聞言簡直要發怒:“不然你要一直做小明星嗎?讓別人知道我唯一的獨生子一直做供人娛樂的人嗎?”

白衡染心裏冷笑,當初自己要進娛樂圈,溫父根本什麽都沒說,壓根沒有想過自己,不論什麽時候心裏隻有一個繼承人。

“這是我的職業,我並不覺得有什麽值得羞恥的地方。白哥也是唱跳和影視俱佳的藝人,您是活在上世紀嗎?”溫渲一方麵生氣,還擔心著白衡染會不開心,他也發現了溫定說話沒有顧忌到白衡染的在場,心中莫名拉近了和白衡染的距離。白衡染自然也察覺到了溫渲態度的變化,沒想到啊,溫定是他目的的助攻。

“嗬,你不覺得有什麽羞恥的,我都替你羞恥!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還靠著攀附司家的那小子上來的,如果別人知道了,還怎麽看我溫定、啊?”

溫渲感覺自己心口被重重一擊,就這麽盯著溫定,聲音從齒縫中出來,都沒有用敬稱了:“你說什麽?”

“溫渲,我告訴你,你可以在娛樂圈裏當幾年明星玩,要資源可以靠明州,也可以找衡染,但你必須趕緊給我和司家的兒子給斷了!我以為這幾年沒管教你,但你應該品行還算端正,你卻做這樣的事情。我本來都不想戳破你,但你實在是太頑劣了!”

溫渲感覺從自己心髒那裏牽扯著全身的神經在隱隱發抖,他好像回到了七年多前那次歇斯底裏的爆發和爭執,感覺自己在耳鳴,骨血裏野性難馴。

“你管不了我。”溫渲沒有什麽情緒地吐出這句話。

“你說什麽?”

“我說、你憑什麽管我?”溫渲眼裏一點光都不見了,眼神仿佛被凍住:“這麽多年你什麽時候盡到過一分父親的責任?居然現在企圖來幹涉我的事情。”溫渲嘲諷地笑了一聲:“我沒有教養、我自甘墮落、我手段見不得光都是我自己的事。”

溫渲拿起桌上的手機,直接推開椅子離開。

“你…!”

溫渲乍然回頭:

“我再也不會來這裏。還有、司燃他跟我不是那種關係,他清清白白,別辱了人家。”

說罷、溫渲就徑直走出了溫家的門。

作者有話說:

明天要去看病,看情況更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