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色微蒙。

借住在落雲峰上的蘇氏子弟睜開了眼。

昨天一天所發生的事情比去年一年所遇到的還要多,蘇氏子弟們昨晚上失眠到了半夜,到了淩晨才堪堪睡下。

一大早,又從**爬了起來。

“早。”

穿好了衣服,梳洗打扮後,他們聚集在了一起,等待回程。

“咦,蘇明哲去哪裏了?”

其中一個人打了個哈欠,猛地問道。

與此同時,蘇淮安房門口。

“安哥,他還沒走呢!”蘇回一大早上打開房門,看到的就是蘇明哲沉默的身影。

自從昨晚上蘇明哲來探望蘇淮安,沒有被允許進門,對方就這樣在門外罰站了一宿。

落雲峰海拔很高,加上早晚溫差大,蘇明哲站在門外,外衫已經濕透了,頭發上的露珠滴答往下掉。

“你這是幹什麽呀?” 蘇回忍不住問。

蘇明哲看了他一眼,然後緩緩地站起身,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自始至終,沒有和蘇淮安說一句話。

“怪人。”

安哥是怪人,這個蘇明哲也是怪人。

屋內,蘇淮安聽完蘇回的轉述,心中對原主這個天才弟弟有了更加直觀的了解。

和原主那偏心偏到咯吱窩的母親相比,這位弟弟看似高冷不好相處,實際上心眼並不壞。

對方一邊對母親的偏心心知肚明,另一邊,又將原主受的委屈看在眼中。

於是,對方既要滿足母親的期望,還要讓自己對得起這個兄長。

這一晚一聲不吭的罰站,恐怕即是對兄長的道歉,也是對自己無力製止修二代的懲罰。

“這麽多的心思,怪不得小小年紀就麵癱了……”蘇淮安喃喃道。

撇開蘇明哲的道歉不提,等蘇淮安收拾完畢,吃了早飯,就到了集合的時間。

集合時,蘇氏子弟看蘇淮安的目光都有些不同。

雖然執法堂的師兄和落雲峰的執事都親口認證,溪澗的異狀是因為蘇淮安身上攜帶了刻有聚靈陣玉佩的緣故,但他們再見到當事人,心中仍然浮現出幾分異樣。

“蘇淮……安、安哥。”

約莫是聽到蘇回這樣叫,其餘人也順勢改了口。

見蘇淮安不反對,也都湊了過來,一臉好奇地和蘇淮安說話。

蘇淮安保持營業微笑,一一敷衍過去。

沒有半個鍾頭,就覺得身心俱疲。

……還好原主的弟弟是個高冷麵癱!

終於,在蘇淮安臨近崩潰之時,落雲峰的鶴使飛來,宣告這次的回程之旅正式啟程。

在回程途中,鶴群仍然走得是雲隱宗東門。

一路上,蘇氏子弟們仍然興奮,但興奮的點卻與來時完全不同。

“我一定會拜入雲隱宗的!”蘇淮安聽到一個年輕的弟子信誓旦旦地說。

蘇淮安心想,當年他參觀完北大校園,出門的時候也是這麽和小夥伴說的。

結果呢。

嗬。

落雲峰使者將蘇氏子弟們送到了壇城,落地之後,親自到了蘇家,與蘇大老爺單獨道歉。

——雖說之前的問題已經解決,但蘇明哲兩兄弟的確是在落雲峰受了傷,作為東道主,不表態也不行。

當然,更重要的是,使者奉了峰主的命令,來試探神隱峰送禮一事。

“……神隱峰?”

蘇大老爺聽聞落雲峰使者的訊問,茫然地反問。

他蘇家之所以是雲隱宗的附屬世家,是因為蘇家在若幹代之前,出過一個元嬰老祖。

但這老祖許多年前就坐化了。

他們怎麽會和執掌執法堂、又有太上長老坐鎮的神隱峰扯上關係?

落雲峰使者見蘇大老爺一臉錯愕,心下便有了計較,笑著寒暄幾句,出了門。

待他出門之後,蘇大老爺立刻變了臉,吩咐管家道:“請供奉來,詳細給我講講發生了什麽事!”

就在蘇家大老爺與供奉密談時,蘇夫人也得到了一行人回來的消息。

“快,來給娘看看。”

蘇夫人在看到蘇明哲腫脹的臉時,第一時間怒了:“這是怎麽回事?!是誰欺負你!”

“蘇淮安呢?他一個當哥哥的,怎麽會縱容別人欺負他的弟弟?”

蘇明哲擰了擰眉,冷聲解釋。

蘇夫人聽完了前因後果,頓時忘了蘇淮安的失利,反倒是一把拉住蘇明哲的手,驚喜地說:

“什麽?神隱峰送你們禮物了?!”

“神隱峰峰主……看中你當徒弟?!”

西側院。

蘇淮安無暇在意主院裏發生的一切,他一回到自己的小院裏,二話不說便坐下來,吩咐春桃找點吃的。

說也奇怪,自從昨天晚上開始,他就餓的快了些。

明明早上吃了早餐,到現在卻已經是饑腸轆轆。

“少爺,您慢點吃。”

對於蘇淮安的胃口大開,春桃是開心,拿出剛買的點心擺好,耐心地等待蘇淮安吃完。

蘇淮安一聲不吭,以飛快的速度將點心一掃而光。

“……我,似乎吃得有點多。”

三盤點心,原本是蘇淮安幾天的量,到了現在,卻是一頓的量。

“是、是的。”

看著眼前光禿禿的盤子,春桃也不好意思說少爺吃得不多了。

為什麽會產生這樣的變化?

蘇淮安回憶了一下此次去雲隱宗打醬油經曆,非要說是值得一提的話,那便是玉佩發威以及開脈事件了。

難道是因為開脈造成的身體能量虧空?

說到這裏,蘇淮安盤坐下來,感受身體上的變化——似乎開脈之後,的確五感暢通,渾身上下精力也更充沛了些。

可若是比起那玉佩對自己無聲的改造,似乎又顯得不是那麽明顯。

說起玉佩,蘇淮安將其從儲物袋中拿出,打算對其進行一番批評教育。

既然選擇了做他的玉佩,就要聽話不鬧事,更不能自作主張。

誰知,當蘇淮安從儲物袋中拿出玉佩時,一瞬間整個人變得僵硬了。

“少爺,怎麽了?”

儲物袋裏,赫然有兩塊一模一樣的玉佩!

對於眼前這等奇景,聰明如蘇淮安自然不會認為是意外,更不會冒出類似於“玉佩的老婆是不是找上門來了”此等荒謬想法。

他最直接,也最誠實的反應便是——

誰動了我的玉佩?

·

北冥之巔。

此時此刻,幾乎所有魔修抬起頭,都能看到一翻奇景。

所代表魔尊身份紫色遁光在天際劃過,身後追趕著聞訊而來的使者。

“……尊主這是怎麽了?” 魔修們露出迷茫的神色。

重山,宸殿中。

容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進殿中,嚇了殿中正在處理政務的左使一跳。

“尊主。”魔相門左使揭月使連忙上前行禮。

“你先下去。”

“是。”

偌大的宸殿中,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就變得空空****。

容詡麵無表情地通過殿門,又進入另外一塊區域。

這是一處無人踏足之地,容詡進入之後,四周環境為之一變,星辰宇宙似乎充塞其中。

容詡向前,如同坐在了宇宙的中心。

之前手中握著的玉佩已然消失,不必想,就知道這玉佩回到了其主人處。

容詡閉上眼,用強大無匹的神識勾連之前附著在玉佩上的氣息。

下一秒,他觸碰到了一個畫麵。

畫麵中,隻見不久之前剛剛見過的年輕男人,此時正愁眉苦臉地坐在床邊,桌前正擺著兩個一模一樣的玉佩。

容詡蹙眉,正打算仔細觀察對方,卻見那人將玉佩一扔,整個人趴在了**,如同一條曬幹的魚。

容詡:“?”

玉佩被收進了儲物袋,容詡的神識便被彈了回去,與此同時,他仿佛又觸及到了一片特殊的領域。

在這處,他之前受傷的神識逐漸有了恢複的趨勢,就連卡了數年的關隘,此時也有了一絲絲鬆動的趨勢。

此時此刻,殿外。

揭月使原本正在與人說話,忽然感受到一股駭人無比的恐怖之感自天而降。

“當心!”

小心翼翼地避開這恐怖的氣機,揭月使抬起頭,愕然地看著天邊的景象。

一尊巨大的魔尊虛像出現在天際,那虛像,似乎和天一樣高,充盈著整個天際。

虛像凝實,眉心一點跳躍的火焰,似乎要突破此界屏障,衝出界外一般。

這威勢、這氣機,無論是誰看到,都會震懾於這魔道霸主的威能。

所有人感受著這強大無匹的力量,忍不住心甘情願地臣服跪地。

一時間,整個魔域的魔修們戰戰兢兢,即驚駭於魔尊之威,又欣喜於能成為尊主之子民。

一段時間後。

那駭人的虛像消失,揭月使朝著北冥山的方向疾馳而去,一路上,還看到了別的使者。

“尊主剛剛回來,現在在閉關。”

趕到玄天魔尊所在的位置,魔修們被一股極為強大的力量所威懾,無法前進一步。

“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

“尊主到底是突破了,還是……?”

難道魔尊化神後期有望突破?

可是,尊主才晉升不到千年!

就在幾位魔修苦思冥想,拿不定主意時,一道人影疾馳而來。

“星極?”

來人正是四護法之一的星極護法,最擅長的便是占卜。

“諸位,我剛剛正在觀星,忽然見尊主之星明滅不定,於是立刻趕來。”

“方才發生了什麽?”

其他魔使們急道:“我們還想問你!”

星極說:“別急,尊主修煉完就會喊我們進去。”

果然,魔使們在外等了大約一刻鍾的功夫,那可怖的魔氣消失,殿中,傳來了魔尊的聲音。

“都進來。”

魔使們進入殿中,不敢直視魔尊的模樣,隻低著頭。

星極經過容詡的允許,盤腿坐下,借用後殿的那一片星空,運行起了占星術。

然而,平日裏一個時辰能夠占出結果的他,今日竟然占了一次又一次。

終於,在容詡微微蹙眉,表現出心中不耐時,星極這才上來回話。

“尊主,屬下這次照舊占卜了我族氣運。”

“以往屢次都是大凶,全無生機,但不知道怎的,竟然隱隱約約出現了一絲生機!”

在場所有人心神大振。

“隻是——”

星極搔了搔下巴,仿佛無法解釋自己所占卜出來的結果一般:“隻是尊主的命星,似乎多了一些變化。”

“?”

“有一顆暗星,出現在了尊主星旁,而且兩顆星似乎產生了一種奇怪的聯結……”

“然後?”其他魔使簡直服了星極這說一句停一句的毛病。

“星極你能不能說直白點!”

星極原本就不言善詞,被這樣催促,急忙憋出了一句話:“也就是,尊主似乎有道侶了!”

“我們、我們有王妃了!”

容詡:“?”

作者有話要說:

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