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

春桃第二次被喊回來,冒出的第一句話便是如此。

“婢子拿了少爺給的錦囊,聽從您的吩咐,專門在與好友去拓普寺,埋在了香客往來的花壇邊。”

春桃莫名其妙被吩咐了這個差事,心中自有一番計較。

在她看來,少爺如此鄭重其事地吩咐她,一定是那錦囊裏裝了了不得的東西。

她也看了不少話本子,知曉埋這等物事需要挑好地點。於是,她專門選擇了人來人往的寺院,想借此鎮壓那錦囊中的邪物。

可誰知……

蘇淮安聽了春桃的辯解,在原主的記憶中尋找一番,發現那拓普寺距離壇城竟然有幾十公裏的距離。

“你辛苦了。”他由衷地說。

自己的慎重得到了認可,春桃心中很是高興。隻不過這高興就如浮光掠影一般很快消去,剩下的隻有疑惑不解。

“少爺,您想要扔的,原來是它啊?”

雲紋玉佩玉質透亮,在燭光的閃爍中透露著一種無害的溫潤,光是從材質看來,便知不便宜。

這樣的玉佩,少爺為什麽要吩咐她埋掉呢?

蘇淮安不願意說謊,但也知天裕山之事旁人知道並無好處,正躊躇著想怎麽應對時,春桃卻在心中腦補出了一些故事。

“是少爺早年的舊物對不對?少爺打算拋開過往,不願意睹物思人……”

春桃自己都編不下去了。

如果這玉佩隻是一個簡單的物事,那為什麽會隔了二十裏,自己跑回來?

“算了,你去休息吧。”蘇淮安揉了揉太陽穴,無奈地說。

春桃懵懵懂懂地出了房間,剩下蘇淮安一個人對著燭光端詳這枚玉佩。

“是你的主人找到我了麽?”燭光下,蘇淮安擎著玉佩低聲問。

“若是找到了,為何不來殺我?”

原書中,魔尊孤冷清高,對一個對他露出異樣眼神的人都不願放過,更何況是他?

蘇淮安百無聊奈地將玉佩放在手邊。

此刻的他宛如一個等待行刑的犯人,既有了死在大能手上的覺悟,心中又有一絲期許。

“希望大佬看在我不是故意的份上,不要與我一般見識。”

因為玉佩突然出現的緣故,蘇淮安在房間的凳子上坐了一宿。

但顯然,這一晚上,玉佩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特異的地方。

到了天快亮時,蘇淮安困得睜不開眼。

在幾番支撐下,他終於承受不住,閉上眼趴在了桌上。

房間靜默無聲,睡著的蘇淮安沉入自己的夢鄉,因此,誰也沒有發現,在他睡著時,那玉佩閃爍出微弱的、晶瑩的光。

那點點光芒沒入蘇淮安身體中,慢吞吞地開始在對方經脈中遊走。

·

清晨。

沉睡了一晚上的蘇宅開始清醒。

仆從們忙忙碌碌地打掃著昨晚上宴會的殘跡。

在路過東院時,都不由自主地側過頭張望,試圖看看煉氣期修士的與眾不同。

西側院。

蘇淮安睜開了眼。

他明明昨晚上睡得很晚,但一覺醒來卻是神清氣爽,精力十足。

“少爺,您……今日看上去狀態很好。”春桃忍不住說。

當然,這話已經是春桃再含蓄不過的說法,如果非要讓她直抒胸臆的話,一定是“少爺今天整個人都在發光”!

這並不是春桃誇張。

蘇淮安自己照鏡子,也能發現自己的皮膚狀態發生了極大的改善,就連以往熬夜後退的發際線,如今也長出來細碎的小絨毛。

原本粗糙的發質,更是**然無存。

長發如墨,說的恐怕就是現在的蘇淮安。

“……我一點都不想這樣。”

雖說蘇淮安對於男孩子好看並沒有什麽別的看法,作為一個普通人,他當然也想自己健康體麵。

可是,這些變化根本就不正常。

蘇淮安想也不想用,都知道這些“好處”是玉佩的功勞。

眼前無法解決的問題,蘇淮安隻得放置到一旁不去理會,目前要解決的,是眼前想要獨立的生計問題。

蘇淮安正準備出門繼續找工作,還沒出門,卻被許大攔下。

“少爺,夫人請您去一趟!”

已經去大嬤嬤那裏探知到了此次的談話內容,許大不吝嗇於在小主子麵前賣好。

“少爺,是好事!”

很快,蘇淮安就知道了所謂的好事是什麽。

正院內。

蘇夫人疲憊地坐在椅子上,與上一次見麵時的意氣風發相比,今日的蘇夫人看上去沒精打采。

“那落雲峰的使者在離開時所說的話想必你也聽到了。”

“這一次,為了給那兩個小|畜|生慶祝生日,整個家族的年輕一輩都要去。”

“我同蘇原提了,也帶上了你。到時候機靈點,看著點你弟弟。”

一場晚宴被不速之客毀掉,蘇夫人想要在蘇府重新挽救己方的勢態並不容易,她昨晚上一宿沒睡,今天一大早,又像一個陀螺一般忙了起來。

“聽阿嫗說,你近日辭了宗學?”吩咐完正事,蘇夫人又道。

蘇府就是這麽大一個地方,一舉一動根本瞞不住有心人的耳朵,蘇淮安不再當宗學的釘子戶,自然有人會讓蘇夫人知曉。

“是,兒子隻是個廢靈根,留在宗學也無用處。”

蘇夫人看了這個大兒子一眼,心中忍不住歎了口氣。

她與前夫明明資質都尚可,誰知道生出來的卻是個廢靈根。

“罷了。”

蘇夫人說道:“出了宗學也好,明哲如今開了脈,還有許多事情人幫忙去辦。”

蘇淮安雖然隻是廢靈根,但歸根到底比沒有靈根的普通人強多了。

再不濟,他也還頂著蘇府少爺的名號。

蘇明哲開了脈沒錯,但這修道之路還長著,除了他自己努力之外,還需要人脈和資源,這些都需要人去幫他獲取。

什麽人比得上同母的兄長呢?

蘇淮安是可以為了蘇明哲拋卻生命的存在。

“罷了,你下去吧。”蘇夫人對於這個訥訥不言的兒子無甚好說,揮揮手吩咐對方離開。

蘇淮安自然沒有多待的意思。

出了正院的門,蘇淮安卻發現蘇明哲正在門外,見到他,對方隻是淡淡地落了個眼風過來。

蘇淮安不願多說。

原主將其當成自己的親生弟弟看待,因此才會苦口婆心地管教,恨不得對方能有一個好的前程。

可蘇淮安不是。

他自己的日子都過不好,談何教導別人?

再不濟,蘇明哲還有蘇大老爺和蘇夫人操持。

“等等。”

蘇明哲聽伺候的仆人說今日蘇淮安來了,本打算在房間裏等對方來——

按照慣例,蘇淮安往往在見過蘇夫人之後,會去到他的房間,對他絮絮叨叨,指指點點。

蘇明哲早就對此不耐煩了。

但一想到前幾日蘇淮安一反常態的話少,以及今日要說得事的確重要,便隻得親自到蘇夫人門口等候。

“?”

蘇淮安一轉頭,就看到了蘇明哲的冷臉。

原主這個弟弟雖然沒有生在網絡社會,但卻將麵癱這樣的技能點到了滿級。

“娘叫你是說落雲峰的事?”

“是。”

蘇明哲冷聲道:“到時候在落雲峰,你不要大驚小怪,自作主張。”

哦?

蘇淮安好奇地看著蘇明哲。

如果他沒有分析錯的話,蘇夫人這次吩咐他去,目的就是照顧蘇明哲。

可為什麽對方讓他不要多管閑事?

蘇明哲說完這句話,原本已經做好了等蘇淮安的反駁,卻不想,後者竟然饒有興致地看著他,仿佛通過他的外殼窺探到了他的內心。

沒有人喜歡這樣被看待。

“我的話你聽到了嗎?”蘇明哲強忍住不悅,重複道。

“哦。”蘇淮安說,“還有呢?”

“還有什麽?”

“你專門在這裏等我,難道隻是說這一件事的嗎?”

蘇明哲眉頭皺了皺,然後極不耐煩地說:“淬靈果的事情,誰讓你多管閑事去天裕山的。”

“你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嗎?”

如果說,在蘇明哲說第一個問題時,蘇淮安心中還不以為意,等聽到第二句話時,他便無法安靜了。

“你怎麽知道淬靈果的事?”

見蘇淮安不說話,他才不情願地說:“許大說的。”

——好個許大,多頭下注,左右逢源。

“許大還說什麽了?”

蘇明哲抿了抿嘴,垂下眼睫。

那時候,許大剛剛從城門口將蘇淮安扛回來,許大的描述他至今記得。

“少爺他麵無血色,滿身是血。”

說到這裏,蘇明哲又擺出了一副不耐煩的模樣:“你別把自己太當回事,開脈這等小事,我難道搞不定嗎?”

“煩。”

在正院門口的這一番談話稱得上是莫名奇妙地開始,莫名其妙地結束。

等蘇淮安回了西側院,春桃更是神態莫名地迎了上來。

“少爺,剛剛許大來了一趟,說奉小少爺的命令,送來了些東西。”

“哦?打開看看。”

春桃打開木盒,發現赫然是一盒傷藥。

作者有話要說:

弟弟:?你為啥不管我了,你不是最愛我嗎?

蘇淮安:愛不起,告辭。

明天攻就出來了!

午安,啾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