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勿與我為友
車子開進園區大門,兩個保安站得筆直對車子敬著標準的軍禮,車子一直開到總部大門才停下,在總部大廳的保安疾步上前行禮打開車門,龍镔走出來對這個保安抱了一個微笑。
保安迅速轉身奔向電梯,待龍镔他們走進電梯後恭敬的說道:“龍主席,在三樓會客室裏有您幾個老同學等您接見,安主任正在招呼他們,您慢走!”
老同學?難道是石偉、海濤他們?他們不是已經被薛總、周擎說服不來這裏了的嗎?難道是其他想來這裏找工作的校友?那為什麽安儀不向自己匯報這個情況?難道,難道秋雅也在其中?自己給她發的郵件她根本置之不理,非得要不計後果跟自己天荒地老?
龍镔的腦子裏不斷浮想著萬千紛亂的情景,心情霎時掉進冰窟,他嘴裏低聲喃語道:“樹欲靜而風不止,樹欲靜而風不止,樹欲靜而風不止······”
龍镔坐著電梯直上五樓,五樓中部是他居住的保密會議室,他不管這些老同學是誰,反正就是現在不想和這些老同學見麵。
龍镔坐在保密會議室的沙發上,臉上露出焦躁的神色,康定莊察覺到了龍镔的心事,便走到桌子前用內線撥通了安儀的電話,摁下免提鍵道:“安主任,我是康定莊,聽說龍主席有幾個同學來了,是不是?”
安儀很是恭謹的聲音:“是是是,現在他們就在我身邊!康主任,主席回來了嗎?”
康定莊抬頭看了龍镔一眼,又問道:“你說一下龍主席這些同學的名字吧!”
“好好,您稍等一下,我再問他們一下!”
電話裏隱約傳來安儀詢問的聲音,過一會兒她說道:“這樣啊,康主任,這位先生說認識您,他要來和您親自說,您看行不行?”
康定莊向龍镔投去谘詢的眼光,龍镔已經猜到是誰了,暗歎一口氣,點點頭。康定莊便答道:“好吧。”
果不其然,電話裏就是石偉誇張的聲音:“康大哥!你好哇!好久不見,哈哈哈!今天終於又能聽到你剛勁有力的聲音,真是,真是喜出望外,喜出望外啊!”
康定莊苦笑一下,答道:“你也好,石偉,什麽時候到的?怎麽不和我說一聲,也好安排去接你們啊!”
石偉嘎嘎笑著,應聲道:“我又不是你們的商業客戶,不用接,不用接,悄悄的來就是要給你們龍主席龍總裁一個驚喜,哎,康大哥,他在不在?”
康定莊真不知如何答石偉的話,隻得向龍镔望去,龍镔此刻心裏正是鬱悶煩躁之極,便本能的搖搖頭。康定莊隻好回道:“石偉,真不巧,龍主席有應酬,不在。”
石偉的聲音頓時充滿疑惑:“不在?你沒和他在一起?不可能吧!不可能!你一定在蒙我!嘎嘎,這家夥沒良心,居然不和我說話!你把電話交給他,我要和他說話!”
康定莊哭笑不得,還是推說龍镔不在。
石偉不依不饒,鴨公嗓子格外的大:“我知道他一定就在你身邊!你給我告訴他,不但我來了,還有海濤、秋雅、杜慈、鄔慶芬都來了!既然來了就非要見到他不可!躲是躲不掉的!”
康定莊開始領略到了石偉胡攪蠻纏的功夫,沒等他繼續推搪,石偉又道:“媽的!我就知道這家夥榮華富貴了就不準備要我們這些窮兄弟了!看不起我們也就罷了,難道他還想當陳世美?你給我告訴他,是男人就想想人家秋雅的痛苦!想一句話一封信就蹬了,沒門!”
龍镔的心裏揪痛不堪,石偉的誤解原本就是他預料中的事情,可是他沒想到這誤解的話語會令他如此難受,難受得幾乎有些承受不住!
是啊,一個簡單的玄幻的理由就能宣告這真摯情感的結束嗎?一個粗糙的安排、想當然的邏輯就能終止情感的延續嗎?
自己要靜兒走,靜兒懂事,便聽話的走了,可執拗的秋雅不同於靜兒啊,自己擺出一副冷酷麵容,就能嚇退周擎他們不把自己當作朋友,而隻敢看成是總裁主席,可石偉、海濤不同於周擎他們啊,注定自己隻有采用其他作為方式才能徹底與他們分離。
他是誰?他是龍镔,身上承受著比常人更多的東西,麵對著比常人更為艱難的處境,誰也不能開解他對於詛咒的恐懼,他隻能按照自己的選擇的方式過著他的生活,走著他的曆程。*
石偉早就從安儀那裏旁敲側擊打聽出康定莊是和龍镔形影不離的,他千方百計時而威脅恐嚇,時而婉轉求情,用盡了招數甚至他還命令被他一同帶來的豹子對著電話叫吠,都還是不能騙得龍镔開口說話,自然更不用說同大家一起見麵了。
龍镔臉上浮現著濃濃的悲哀,康定莊和康鐵沒有言語,隻是站在旁邊看著他,任憑石偉的聲音在這間房子裏回**。這時石偉也說得沒勁了,便開腔大罵道:“我靠!不**你了!要不是我打賭打贏了,我才不會冒傻氣跟你費事!讓秋雅自己和你說!我靠!”
摁下免提鍵的電話裏傳出秋雅斷續而且極度哀傷的抽泣,令得在場的三個男人心裏不禁一緊:“嗚嗚……嗚嗚嗚嗚……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麽……你要這樣……對我……嗚嗚……你說話……我要你說話……”
龍镔眉頭鎖在一起,麵部肌肉微微抽搐著,表情奇異,喉管裏咯咯作響,似乎在很艱難的吞咽著口水,康鐵慌忙從飲水機上倒了一杯冰水放到他麵前。
康定莊知道龍镔的三角情緣關係,便暗想,這樣下去不行,秋雅再這樣繼續哭鬧,隻會給龍镔帶來更多難受,不管龍镔是怎麽想的,現在必須馬上掛掉電話,等大家心情平靜後再說!於是他對著電話機用誠懇的語氣說道:“秋雅,你先別哭,好嗎?龍主席現在真的有事,等他空下來了我讓他跟你說,好不好?你要體諒他的處境,好嗎?”
秋雅早已哭得一塌糊塗,隻會抓著手機一個勁的搖頭點頭,嘴裏依舊嗚嗚哭著。
康定莊果斷的掛斷電話。
安儀緊張的盯著秋雅,正在抽泣中的秋雅聽到手機裏傳來掛線的聲音,她將手機向桌子上一撩,,終於忍不住趴在桌子上痛哭失聲!
安儀在接電話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康定莊是用保密會議室裏的座機打給她的,她猜到龍镔也一定就在那裏,可是她看到這樣的情形根本就不敢說,原本她還想對秋雅石偉他們討好一番,現在看來龍主席是不想見他們這些人,她暗自後悔自己拍馬屁拍到馬腿上。
安儀正準備從桌子上取過自己的手機,出奇憤怒的石偉一把搶過來,翻查著電話號碼,嘴裏媽媽的叫罵著:“我靠!還掛電話?!老子煩死你!”
這一下翻查就發現了名堂,通話記錄上清楚的告訴石偉:這不是康定莊的手機號碼,這是座機!而且這分明就是集團總機!康定莊一定就在這座大樓裏麵!石偉賊眼登時一溜,立馬想到:好哇!老六!你還和我玩迷藏!有了豹子,我就不信找不到你這***東西!
石偉嘿嘿笑著站起來,扭頭看著正趴坐著的豹子,叫道:“來,豹子!跟我一起去找你老豆!你去問問他,看他為什麽不要你了!”然後他對著鐵青著臉的海濤道,“老大,等著看我的好戲咯!”
看著石偉和這條據說是龍主席兒子的野狗大搖大擺走出會客室,安儀慌神了,連忙快步上前試圖阻止石偉,道:“石先生,石先生!請不要隨便離開會客室,好嗎?集團總部不能隨意走動的!石先生,石先生!”
石偉嘎嘎怪笑著,回口駁道:“安主任,看來你還是不清楚我和你們龍主席龍總裁的關係!莫不成我還不能帶著你們龍主席龍總裁的兒子四處走走,看看?哈哈!”
石偉對著杜慈擠眉弄眼,揚長而去。
石偉走在豹子前麵,帶著它從四樓開始搜查,豹子早已嗅到這大樓裏到處都有龍镔的氣息,它急速的噏動鼻子,狗頭隨步伐一左一右的搖動著。
兩個保安接到安儀的指令阻在石偉前麵,禮貌的說道:“對不起,這位先生,請您回到會客室。”
石偉仗著自己的身份,沒好氣的道:“你最好給我讓開!”
兩位保安知道石偉來頭不小,還是禮貌的說道:“對不起,您是龍主席的朋友,請您支持我們的工作吧!”
石偉脖子一擰,毫不客氣的道:“知道就好!來,你們正好帶我去找康定莊!我剛跟他說完電話!他要我來這裏。”
保安不搭理石偉的胡扯,用身子擋住石偉的去路。
石偉氣極,猛力向前一衝,和保安撞了個滿懷,這個保安立時將石偉箍住,石偉大怒,大聲叫嚷:“豹子!豹子!”
豹子嗷地一聲撲上前去,一口就咬住這個保安的腿肚子,用力一撕,生生就扯下一塊肉!
這個保安哎喲慘叫,出於本能將懷中的石偉向地下一摜,兩人滾到在地,可憐骨瘦如柴的石偉被健壯的保安壓在身上,不禁也哎喲出聲。
另一個保安沒想到豹子如此凶狠,眼見它又要撲上去對自己的同事進行撕咬,急忙掏出警棍揮舞,口中喔噢作響,不讓豹子接近。
豹子看到石偉摔倒在地,又看到揮舞的棍子,登時回憶起了以前和人搏殺受傷的情景,野性立刻被全部激發出來,呲牙咧嘴,狂怒的頸毛倒樹,死死的盯著這個保安,發出可怕的低吼,它要殺死這個拿棍子的人!它要殺死這個打石偉的人!它要殺死這兩個人!這是它豹子的敵人!
萬幸就是這些聲響驚動了還在房間裏加班的員工,大家紛紛出來察看發生了什麽事,看到這幕情景忍不住大驚小叫起來,卻沒一個人敢挺身阻攔。在三樓的海濤他們也驚動了,包括守在五樓幾個員工都驚動了。
安儀通知了康定莊。
龍镔根本沒想到就在這一眨眼的功夫就出了這麽大事故,待他趕到四樓時,場麵早已混亂不堪!
看到龍镔出現,正在七嘴八舌議論吵鬧的員工登時住口不語,自動分開一條通道,用緊張而期待的眼神看著陰沉個臉的龍镔和康定莊,有幾個年輕的還怯生生的叫“龍主席、康主任”。
龍镔暗暗咬著牙,看著這亂了套的一幕:一個保安捂著自己鮮血淋漓的手,手上還套挽著一根警棍,一個保安坐在地上緊緊壓著腿肚子,痛苦的叫喚著,石偉揉著自己的胸腹,海濤用責怪的眼神盯著石偉,杜慈焦急的看著杜慈,秋雅低下身子摟著還在呲牙咧嘴怒氣未歇的豹子,還有幾個保安站在中間,憤怒的盯著豹子。
……
員工們都散去了,受傷的保安也被迅速送往醫院治療,眼下就是龍镔和海濤、石偉、秋雅、杜慈、鄔慶芬一起坐在保密會議室裏,豹子圍著龍镔轉著圈,時不時用兩隻前爪搭在他身上、座椅上,親昵的吐著舌頭舔龍镔的手。
龍镔不敢正視他們看自己的眼神,他盡量將目光注視到鋥亮的桌麵上,烈烈的抽著煙,讓繚繞的青煙遮霧自己發酸的視線。
秋雅淒怨的盯著他,剛才進會議室時她正要熱烈地摟抱他卻被他粗暴的推開,全然沒有以前在病**的溫情,秋雅被他的行為更加深深傷害了,一種絕望的情緒慢慢浸染著秋雅的心。
石偉覺得今天自己受了委屈,這一切全都是拜他龍镔所賜,他一邊心裏暗罵這個臭小子,一邊心裏琢磨著怎樣才能出這口惡氣。海濤壓抑著強烈的不滿,來回掃視著龍镔。
窗外,夜色早已降臨,園區的燈光和城市的光華輝映在一起,共同打造著園區的夜景。會議室裏柔和而明亮的燈光照射在每一個人臉上,典雅而簡單的裝修不變地彰顯著獨特的格調,這本應該是一個愉快溫馨的夜晚,他們本應該團聚在一起高興的喝酒聊天,本應該訴說彼此衷腸,可此刻的氣氛卻極度沉悶,似乎一道高不可攀的城牆隔絕了他們交融的心,消失了的默契令他們有如尷尬的陌生人,從來沒有過的難堪、難受感覺瘋狂的蔓延開來。
沉聲不語,還是沉聲不語,唯有秋雅淒楚的欽泣和偶爾幾聲粗重的呼吸穿刺在這方靜寂的地域。
終於,石偉受不了了,站起來在房間裏走動著,用手摩擦著牆壁,用拳頭試探捶擊著,猛地又轉身古怪的搖著頭,喟歎著對著龍镔說道:“四年前你穿得破破爛爛到學校,小不伶仃的,對社會對世界你一無所知,幾個月下來沒見你說過幾句話!不可思議,不可思議!天才,你龍镔真是天才!四年後你竟然成了身價百億的香港上市公司董事局主席總裁,還***什麽**CEO,龍主席,敬愛的龍總裁,你真是天才!”
石偉滿心滿懷都是對這個陳世美、對這個不要患難兄弟朋友的家夥的怨恨,毫不顧忌的發泄著道:“怎麽我石癟三以前就沒有發現你竟然有這麽大的潛力呢?眼見你輕而易舉的成為百億富豪,吐口唾沫都可以把我淹死,拔根汗毛都比我的腰杆粗,一句話就可以讓人享盡榮華富貴,我後悔啊!後悔以前為什麽不全力以赴巴結你,討好你,奉承你,我***石偉真是個***傻蛋!”
石偉用手抓住一把座椅,全力一轉,座椅急速的旋轉起來,他嘴裏嘿嘿怪笑著,臉上卻盡是嘲弄的表情。龍镔默默忍受著石偉的譏諷,還是低頭抽著煙。
石偉又轉動另一把椅子,又轉動第三把椅子、第四把椅子,過一會兒說道:“是啊,朋友是什麽,兄弟算什麽,還不都是假的?!有錢了,地位不同了,自然什麽都***假了!我是誰?不過就是一個窮光蛋罷了!你龍镔是誰?主席!總裁!富豪!自然就不會把我們這些窮光蛋放在眼裏!我***算個**,更不用說做你朋友了!”石偉怨氣衝天,繼續恨聲道,“不過男子漢光明正大,看不起人也要找個坦白的理由先,別用什麽狗**詛咒糊弄我們這些傻逼!”
海濤本來還覺得石偉的話說得太重了,他還有些擔心龍镔承受不了,可沒料龍镔居然沒事人一樣,既不辯解也不表白,就是低沉著臉不說話,他也上火了,便道:“你取得了這麽大的成績的確令我們感到驕傲。按道理你現在什麽事都沒有了,什麽都解決了,可為什麽你反倒要和我們疏遠?不再是以前那個和我們交心說話的龍镔了?好,和我們疏遠我也不怪你,可你為什麽要和秋雅分手?你知不知道秋雅這些日子來有多痛苦?”
龍镔還是不說話,默默的承受著針紮刀割的痛苦。秋雅淚眼模糊的看著龍镔,覺得他好遙遠好遙遠。
海濤眼見自己又是白費口舌,氣憤之極,恨不得大罵龍镔一頓,但他努力克製著自己,盡量改用平緩輕柔的語氣說道:“龍镔,我們話說得重是因為我們和你不是一般的關係,我們也想過,肯定是最近在你身邊接二連三的發生那些事件又使你對身上背負的什麽詛咒產生恐懼,所以你想再回到以前自我封閉的狀態,是不是?”
龍镔渾身一顫,禁不住目光複雜的看著海濤,海濤的話讓他又回到了從前,又憶起了他的**典禮,不知不覺眼眶有些濕潤。
海濤繼續說道:“人世間最讓我覺得寶貴的就是真情感,老六,我不和你討論這個詛咒是否真有這麽一回事,也不和你討論什麽科學什麽事實,我就說這情感。古人常說人生得一知己死而無憾,我們和你相比,腦子太笨,沒你那麽聰明,更沒你那個能力才華,談不上是你知己,可我們都是把你當作生死兄弟,這一輩子我可以和你和石偉作兄弟,我死而無憾了!就算你的詛咒是真的會傷害到你的親朋好友,但是你看我會是一個怕受傷害怕死的人嗎?我都不怕你怕什麽?”
石偉點著頭插嘴道:“對對,海老大說的就是我要說的!就是這個理!”
龍镔驟然感到洶湧的暖流在體內澎湃著,抽煙的手指不禁微微發抖,他不敢吱聲,依舊低著頭,生恐自己的言語和表情泄露出自己真實的感受。
海濤加重語氣重複說道:“龍镔,我們都不怕你怕什麽?和你認識四年了,這不,什麽事都沒有嘛!”
石偉看見說到這個份上了龍镔居然還沒有反應,覺得心裏越堵,不禁罵了起來:“龍镔,你在我麵前拽什麽拽?擺什麽****老總架子?牛脾氣,牛脾氣,你倔得過我嗎?是,是,我***犯賤!非得從長漢跑到這裏來自取其辱!我告訴你,龍镔,要不是你老婆秋雅纏著我要我來說服你,就憑你的一個月不對我打電話問候,就憑你對我欺三瞞四,我就絕對不會到你的地盤上來!我們人都在這裏了,你還要玩下三爛的手段?!你他媽怎麽變成這樣一個人?我靠!”
石偉實在被木頭一樣龍镔氣瘋了,他抓起桌子上的水杯向下一擲,又抬腳將一張座椅踢倒在地。
全部人都被石偉反常的震怒驚愣了一下,又馬上省悟過來,理解石偉是實在心裏難受才作出這樣的舉動,這時一直沒開腔說話的杜慈開口了:“龍镔,你也知道什麽叫做科學,什麽叫做唯物辯證法,什麽叫做唯心主義,你也是個大學生,是個博學多才的人,你怎麽能也像那些老頭子一樣這麽迷信?你知不知道你冒失的舉動弄得大家多難受?你先是要周擎告訴我們不要來香港參加錢老的葬禮,然後你又要薛總勸我們不要來香港來長安找你,最後你又給大家寫一封莫名其妙的電子郵件,說什麽你是不祥之人,大家到此結束,從此各走各的路,最可鄙的就是你竟然說要秋雅另外去找更合適的人,你知不知道秋雅已經多少天沒吃東西了?你於心何忍?”
秋雅哇的一下哭出聲來,這一哭哭得肝腸寸斷,萬千委屈借著哭聲全都宣泄出來。
龍镔看著秋雅,想著自己曾經的公開承諾,想著秋雅對自己所付出的點點滴滴,想著秋雅所將麵對的痛苦,又莫名的想起他和靜兒那個風情的夜晚,想著他對靜兒所做的訣別,更想著母親的遺囑,想著已經仙去的那些故人,想著詛咒無情的威力,想著自己前些日子咬牙發誓一定要頂住堅持下去的決心,心裏無窮無盡的矛盾著,那一切的一切就象極了一根根布滿針刺的繩索,緊緊纏繞在自己的心上,又象極了一顆顆尖銳的鐵釘,深深紮進自己的腦門。
這一切怎麽辦?
怎麽辦?
海濤、石偉是自己肝膽相照的兄弟,是交心換頭的哥們,要怎樣才能讓他們和自己真正絕交呢?秋雅是不顧一切愛上自並要和自己同生共死的女孩,可自己做了今生決不結婚決不生孩子決不讓詛咒延續到下一代的決定,秋雅如果遇上另外一個好男人相信是可以平平安安活到八十歲的,自己決不能連累她走上先人的路,更不能連累她的家庭,而且自己早已在情感上、行為上卑鄙的背叛了她!
怎麽辦?
難道還能糊塗的縱容大家繼續和自己交往嗎?難道非得要到那悲劇再次降臨的那一天才硬下心腸嗎?非得要再經曆一次麵對悲劇上演時的哀傷自責後悔莫及嗎?
自己絕不能再和任何人有情感關聯了的啊!可是怎麽才能逼迫他們對自己徹底心灰意冷絕望離去?
怎麽辦?怎麽辦?
人類最寶貴的的確是情感,最牢靠最無私最單純的是母親對孩子的愛,;最脆弱又最執著,最瘋狂又最易改變,最記得又最容易忘卻,最感動又最容易麻木,最講相互性又最獨占、最不能包容又最不能理喻的情感就是男女之間的愛情;友情更多的是來自心靈的共鳴,來自對共同經曆的珍惜,來自彼此滿足彼此在物質的或精神的、理性的或感性的需要。
愛情和友情都隨著交往的變化而變化,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推移,心靈之間如果失去了共鳴,經曆之間如果受到了傷害,彼此需要之間如果發生改變,那麽友情就會失去或者損壞它得以存在的根基!
龍镔痛苦極了,他隻能用這樣的邏輯來給自己以安慰的解釋,他隻能用這樣的思維來給自己找到合適的理由,他在推理中勝利了,卻在精神上更加沉重,他背負著這一切,因為詛咒,他就隻能這樣背負。
……
龍镔緩慢地抬起頭,努力吞咽了一下,許是抽煙抽多了,口腔裏幹燥得很,艱難的咬著牙,卻又盡量擺出平靜淡然的神色,猶豫、矛盾、遲疑千萬種感覺奔向心底,忍著內心的劇痛,強自鎮定點上一根煙,微眯著眼看著海濤和石偉,終於他鐵定心腸,陰沉的口吻幽幽說道:“其實話說得太白了不好,不過不說個清楚明白你們又自以為是。我十歲就挑起家庭擔子,十四歲就讀大學,十七歲就闖**江湖,十八歲就打敗所有對手,將整個利衡集團收歸己有,我現在直接掌管著一百三十億港幣的資產,手底下二萬二千一百名員工,博士二十一人,碩士九十七人,大學生二千八百四十人,半年以後我就會把所有不服管轄不聽指揮的下屬員工全部清理出去,我會將利衡建成一個高度協調一致的超常發展跨國集團。(龍镔冷冷笑了一聲)你們自稱是我的知己好友,你們對我了解多少?”
龍镔猛烈的抽吸著煙,讓濃辣的煙灼燒著他的肺部:“你們對我一無所知!你們再看看自己,這輩子你們能有多大出息?你們和我相比,差距太遠!人是變的,地位變了人就會變,心態思想都會變!我看不起你們,你們不配作我的朋友,更遑論什麽生死兄弟了!先前跟你們說我是不祥之人,那是顧忌以前的交情,給你們一個麵子希望你們知難而退,現在看來,你們簡直就是無知的白癡,傻到家了!”
海濤他們全都被龍镔無情的話語驚傻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更不敢相信這是龍镔說出來的,這是以前那個赤誠率真的小弟弟龍镔說出來的!難道,難道改變了的懸殊地位竟然會將一個人的思想靈魂改變得那麽徹底?
海濤看著龍镔冰冷的麵容微眯的眼睛,騰地他的臉變得青白不定,他猛然站起來,右手抖動不停的指著龍镔,怒聲喝道:“龍镔!你你再說一遍!再說一遍?”
龍镔感到自己的心髒已經離開了胸膛,孤單的懸在空中,無助的跳動著,他定定的看著勃然大怒的海濤,心裏卻奇異地翻騰出破壞摧殘的快感,他麵無表情,定定的說道:“人是變的,地位變了人就會變,心態思想都會變!你們和我相比,差距太遠!我鄙視你們,看不起你們,和你們作朋友,你們還是走吧。”
海濤兩目圓睜,將身下的凳子一腳踢開,衝到龍镔麵前,大喝道:“**你媽的逼!狗娘養的雜碎!”對著龍镔的臉啪啪就是兩耳光!
龍镔看著海濤的手對準自己臉上落下,以他的能耐他完全可以輕鬆的架住,可他卻木然的承受了海濤因為憤怒傷心而揮打的耳光!
鄔慶芬被海濤粗暴的舉動嚇得麵無人色,衝上前推開海濤,海濤也被自己的行為蒙住了,呆呆的站在那裏。石偉、杜慈也趕緊跑了過來,鄔慶芬連聲對龍镔說對不起對不起。
淚流滿麵的秋雅嚇得四肢發軟,無力的坐在那裏站不起來,她既擔心龍镔,又擔心兩人會大打出手,好容易才雙手按住桌麵站起來,邁步向龍镔跑去,卻一個趑趄摔倒在地。
龍镔再一次感到了腦袋上以前那個受傷部位傳來陣陣針紮的刺痛,龍镔咬牙冷冰冰的道:“好,張海濤,你有種!我本來還打算給你一百萬作為補償的,有了你這兩下,我還清了以前欠你的情意!我也省下一百萬了!你這兩耳光打得好!”
龍镔掉頭看著石偉,道,“怎麽樣?石偉,你也來兩下,也給我省下一百萬?”
石偉不知如何回答,這時秋雅爬起來飛奔近前,欲抱住龍镔,想用她的溫柔來安慰龍镔。龍镔萬般無奈,橫下一條心用雙手阻住秋雅的來勢,冰寒地道:“我和你都已經成為過去了,請你莊重點。”
秋雅有如掉進深不見底的冰窟,頓時全身發抖,身子一軟就往下倒,杜慈和石偉慌忙抱住,把秋雅扶到座椅上坐下,秋雅粉淚縱淌,痛不欲生哀嗚起來。
石偉看到龍镔冷眼相待無動於衷的樣子,立刻罵道:“你***還是人嗎?這麽沒良心?她是你老婆哎!她三四天沒吃東西了,你還敢這麽對她!**!”
要狠就狠到不能再狠為止,龍镔知道秋雅以前和他在一起時最擔心的就是她的年齡要比自己大四歲,平日裏也總是問他會不會介意年齡差距,他居然格外怪笑著道:“誰說她是我老婆?太自作多情了吧?我才十八歲,怎麽可能去結婚,又怎麽可能去娶一個比自己大上四歲的女人?笑話!”
海濤原本還有些歉意的心理立刻就被龍镔的話吹得無影無蹤,他暴喝道:“沒想到你是這樣一個雜碎!我真他媽瞎了眼!”
……
海濤、石偉他們轉身就走了,他們覺得龍镔簡直就像一個惡魔,一條可怕可憎的毒蛇。當時他們攙扶著秋雅離去的時候,石偉還試圖召喚豹子跟他一起走,可是豹子根本不搭理石偉了,就對石偉叫吠了兩聲當作送別,龍镔竟然還說:“它是我的,現在回家了,就不會跟外人走。”
氣得石偉破口大罵“媽的,原來狼心狗肺這個成語說得就是你們!”
秋雅蒙著被子哭了一夜,海濤石偉喝了一夜的酒,大醉一場。
第二天,他們打電話向薛總訴說整個過程經過,薛總隻是歎氣,沒有給他們任何有價值的答複,龍镔的話語對海濤和石偉刺激太大,他們對龍镔開始死心,非常不願意再把如今的龍镔當作朋友。
秋雅固執的認為龍镔不會拋下自己不管,她連續兩天都呆呆的守在集團總部的大門口,想等著龍镔出現,龍镔避而不見。
秋雅因為多天不進飲食導致過分虛脫,被海濤他們送進了醫院,三天後出院。萬念俱焚的秋雅幾次想用自殺表明心跡,均因為海濤他們防範嚴密未能得逞,秋雅在大家的勸解下終於回到老家。
焦思溦一直密切關注著這一幕戲劇化的過程遊戲,她越發對自己的那個複仇計劃有信心了,她確信她完全找準了龍镔的軟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