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祈禱著老婆子不要分心了問起我和楚清冽的事,這樁事說出來無疑是雪上加霜。

杭州連續下了七天的暴雨,記得某個電閃雷鳴的夜晚,一隻貓**,有個孩子在哭,都不知道從哪傳過來的,小孩不知道被嚇得還是被誰欺負了,他哭了很久。閃電劈下來,沒有開燈的房間裏就會變得很亮,在轟隆的巨響裏,我看到落地鏡裏披頭散發像貞子一樣的一個女人。不管2012是否屬實,我的末日已經降臨了。

我拿起床頭的手機想看時間,卻發現從那個晚上開始,我的iphone4關機到現在,拒絕了任何聯係,與外界隔絕了。幾天下來也沒怎麽吃東西,覺得冷了開暖氣,覺得熱了開冷氣。座機響了也不去接,煩了就把電話線拔了,老婆子每次都會重新接回去,隻是沒說什麽。

老婆子推開門,把一個外送比薩放在床櫃上,她的眼窩都深凹進去了,原本大大的眼珠顯得尤其突兀。她說,塞點進去,不然沒等你爸掛了你先嗝屁了!我很餓,但沒有一點食欲吃任何東西,因為夏天了?可能吧,更大的原因是老頭子事,沒有比家人出事更讓我慘痛的了。

在我以為自己是全天下最可憐的人的時候,我忘記了老婆子不惜辛苦東奔西走像個僧人化齋一樣到處行乞,不同的是她用高貴的禮品,巨額的資金討好,甚至奉承,隻為得到政治上的援助、法律上的寬容,救出我叔才能想辦法讓我爸逃過一劫,我爸公司裏的很多高層都被抓了,那些曾

經在我眼裏威武的警察正在撒網追捕遺漏的犯人,以前我在心裏暗自鼓著勁兒叫著,快抓住他們,快抓住他們,但現在,我希望警察全死光光了。瘋婆子是個家庭主婦,在這些事麵前她什麽也做不了,隻會做做菜做做飯,現在就算燒了一桌子的菜也沒人吃,第一沒人有胃口,第二,瘋婆子鹹淡扣不住,重擔落在了老婆子身上。

我看不到蘇晴動用了自己的人力、物力、財力,借著寬廣的人脈幫著她爸出獄,她甚至出賣了自己的身體,給了那些xing欲不減身體枯槁臉上長著贅肉的年紀上了五十的畜生,沒錯,我用的是那些,不止一兩個,我也是事後才知道的,她很平淡地笑著跟我說,幸好把第一次給了顏烯,那個她唯一愛著的男人,所以沒什麽遺憾的,蘇晴很輕描淡寫地說隻是被比她爸年紀還大的人摸幾下,cha幾下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如果能救老頭子有什麽好保守矜持的。但我清楚知道,她是在意的,明明已經犧牲,卻讓她失去更多,讓她失去了唯一一線與顏烯複合的生機。

我忽略了受著法律譴責的顏烯,我說過我會幫他,可我關了手機窩在家裏看著老天爺呼風喚雨,蘇晴覺得自己髒了沒臉見顏烯,隻有秦姐,她在法官錘子敲下去的時候臉色完全變了,外麵的雨聲很大,卻淹沒不了法官的判決,顏烯被判了五年的有期徒刑,秦姐徹底對人這種生物絕望了,秦姐覺得信任是荒誕可笑的詞,她以為把顏烯的情況告訴我和蘇晴,我們就會打理好一切,

她曾經是那麽的信任我們,她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顏烯的身上,她等著法官說顏烯無罪,為了不看顏烯的負麵新聞她拒絕任何報紙,所以她沒有看到各種日報晚報裏刊登的蘇晴她爸被捕的消息。顏烯最後望了一眼親友席上的人,他沒有看到他想看的人。在一聲雷響後,他像被震醒了一樣突然明白萬劫不複是什麽概念。

還有我認為的逍遙自在的楚清冽,他和張婧領了結婚證結了婚,他的婚禮我沒有出席,我甚至是隔了一個多月以後才知道他是有婦之夫的事。不是楚清冽沒邀請我,他用遍了他的方式找我,打手機,打電話,手機關機著,電話要嘛一直讓它響著要嘛被我拔了,他甚至鼓起勇氣在我家樓下等我,在那些大雨的天氣,最長的一次等了一天一夜,我根本就沒有出門。楚清冽的心裏藏著一個秘密,他隱忍著自己遭受的一切,沒有找任何一個人傾訴一個人承受著,他把對我的傷害降到最低,可悲的是,我根本就不在意,除了我被甩這個事實,跟他這個人無關。

下了七天的大雨後,天終於晴了,這短短的七天,真的發生了很多很多,或許有些人找到了真愛,或許有些人終於在奔波後找到了自己喜歡的工作,但我身邊的人,無一幸免的被這個醜陋的世界和諧了。

我們變得肮髒變得墮落變得不再幹淨單純,天空出現了久違的太陽,細碎的光從窗戶裏射進來,好像暗示著大家出去曬曬大家都一樣髒。我似乎聽到天的歎息,他說,洗不幹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