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清泉奇案之山歌 第14節

他沒注意到鳳九娘的離開。

畫中的少女安靜的沉睡,似是做了好夢。廂泉用不可思議的眼光看著,緊緊握著那畫。黑黑慌忙問道:“怎麽回事”

廂泉沒有答話。他修長的手慢慢的撫摸著粗糙的畫麵,翻來覆去的看著,正麵、反麵,甚至於貼近眼睛去細細的看著那圖畫上細小之處。

姑娘嬌俏美麗,酣睡之時嬌態畢現。配著一身華麗的衣裳,手戴造型奇特的鐲子。廂泉翻過畫來,看見那一小攤血跡粘在畫的背麵,又將畫豎起來看它的長度。

“被截過”廂泉喃喃道。他用手輕輕摸了摸畫卷,那裏是有血跡的地方,延伸到了畫的邊緣處。“被截過,因為畫的下部分還沾了很多血跡,必需裁剪下去”

“易公子,你怎的了”吳白見廂泉自言自語,便疑惑問著。

廂泉絲毫不理會,隻是繼續看著,似是中了魔障般喃喃自語:“但是如果裁剪多了,會影響已經畫好的部分;若是不裁剪,餘下血跡過多,怎麽都是不好的。因此被人裁成這樣,留了一點血跡,但保留了畫的大部分但是,空白之處剩餘過多,顯然畫作未完成這究竟是為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十四章字謎

他撫摸著畫,輕輕撥弄著,似是要把謎團撥開。

吳白沉默不語,黑黑咬了一下嘴唇:“這畫與古屋有關,但我們不知道”

廂泉搖搖頭:“我隻是覺得奇怪。罷了,這畫現下估計是看不出來什麽的。”他想起乾清之事,放下畫轉身欲離去。然而他又無意的瞥了一眼旁邊的字,似被電擊,猝然叫一句:“等等”

吳白與黑黑訝異的看著他。廂泉又看著那黃金言,徒然一呆,又默念一遍:

惜吾當年青杏小,

時待不知習無早。

讀罷揮戈對竹馬,

書棄提籠圈鸞鳥。

謹成父願皇榜落,

言酸意恨幾時了。

慎慎聞此絲竹樂,

行咎難對門氏老。

“易公子怎的了”黑黑見他怪怪的樣子,著實不知道說什麽好。她回憶起乾清的描述“易廂泉簡直不是個人”。

黑黑覺得沒有這麽嚴重,而易公子這人的確奇怪,這倒是毋庸置疑的。見他一副癡呆樣,黑黑也覺得尷尬異常:“易公子不妨去吃早飯再來看”

廂泉仍是一動不動。

“易公子易公子”黑黑提高了嗓子,而廂泉卻像個木頭一般,不做應答。

“易公子”吳白也喚了一聲。而廂泉卻是聽進去了,目光移向吳白,木然的看了他一眼。這一眼是不帶感彩的審視,而吳白卻心中發寒。

“黑黑姑娘不妨先去用膳,我一會再去。”

“可是”

廂泉淡淡看了吳白一眼,示意他留下。

吳白也識相,便道:“姐,你先去吧。”

黑黑疑惑著看著二人。她不喜歡這種感覺,她覺得廂泉和吳白有事瞞著她。然而她還是走了。黑黑今日腦中格外混亂,乃至她匆匆跑入廚房,沒注意到提著包袱、經過吳白屋子門口急於逃跑的鳳九娘。

鳳九娘經過吳白的屋子,走到牆角停住了她不是有意偷聽的。然而上天卻格外眷顧她,讓她聽到了莫名其妙的又令人浮想聯翩的話語。

“看你的樣子,你是知道了”說話的是廂泉,他那獨有的幾乎沒有感情的語調,實在太有特點。

吳白支吾一會,似乎是猶豫許久才下定決心:“易公子你看出來了我當然知道,司徒爺爺和孟婆婆一同送給我的東西,我定要好好看看。”

吳白此言答得格外認真。鳳九娘聽得此段對話莫名其妙,豎起耳朵貼了窗縫。

“他們真的信任你。不過你也沒辜負期望,”接著,廂泉走動,似是摘下了那卷軸,“黃金言,它可是雙重字謎。並非隻有惜時讀書,謹言慎行之意。此謎一出,隻怕不僅是督促你讀書。當你不再看著惜時讀書,謹言慎行八字,興許能發現別的什麽。”

吳白也笑了:“也許是我不夠用功這個字謎,我早早猜出,但沒有想太多。對我而言無甚意義。隻是,易公子你”

廂泉輕笑:“卷軸底部之圖就是提示,花落之處為謎麵,即戈、鳥、絲、氏。如此組合,便成了紙鳶二字。”

鳳九娘越聽越覺得奇怪。

吳白笑了,帶著幾分敬佩:“易公子當真不是普通的算命先生,此等典故唯有讀書人可解。而易公子不過看了幾次就解出來。但是,難道你不奇怪這個莫名其妙的答案”

易廂泉輕輕道,“五個兄弟的故事說過,古時的富翁。”

吳白沒有搭腔。廂泉溫和道:“這五個兄弟的故事應該就是吳村的來曆。那個富翁恐怕真的是富翁,他有錢,而且將錢財留了下來。”

窗外的鳳九娘聽到此,呼吸急促了起來。

“黃金言與紙鳶,請允許我做些聯想”

“估計易公子現下知曉分,我便坦白了。這山中的確有寶藏,隻是希望”吳白停頓一下,“希望易公子不要做出、做出什麽”

“我當然知道,我不是貪財之人。你大可放心。”廂泉並沒有說下去,但這一句“大可放心”說的坦誠而平和,讓吳白大大舒了一口氣。

“孟婆婆和司徒爺爺是村子最聰明的人。自我出生,他們就是村子裏德高望重之人。他們的孩子,是鳳九娘的丈夫。鳳九娘嫁了不久,就成了寡婦”

門外的鳳九娘聽到提到自己,不僅心中一驚。隨即冷笑一下。

寡婦寡婦自己一輩子就是個寡婦就要呆在這窮山村裏老死

鳳九娘的思緒要飄遠,卻被易廂泉平調的話語拉了回來:“我隻是想聽那紙鳶與黃金言之事。”

他的手指輕輕的敲擊桌麵,隱藏內心的不耐煩。

“我知道的並不多。他們夫婦信任我但是後來司徒爺爺過世,孟婆婆犯了癡病。財富一事,他們從沒提起過。”

廂泉驚訝道:“也就是說”

“其實我與易公子差不多,什麽都不知道。但是”吳白遲疑一下,“孟婆婆除了留給我字,還給我留下個紙鳶。”

“哦”廂泉感興趣的問了一聲,門外的鳳九娘貼緊了耳朵。

吳白道:“那紙鳶一看就是有年頭的東西,做工精致,上麵的花紋格外獨特。水雲喜歡,我便給了她了。”

廂泉笑了。這姓吳的小子,真是麵對財寶絲毫不動心,這種東西隨隨便便給了別人。

吳白也隻是輕歎:“所為富貴,不過是過眼雲煙。”

門外的鳳九娘聽得糊裏糊塗,但她似乎是明白一點。吳白說,那紙鳶上有奇怪花紋。

廂泉起身,似要早早結束對話:“那紙鳶上的圖案,是不是酷似山路我來時山路百轉千回。”

吳白點頭:“我不跟別人出去打獵,沒怎麽走過這山路。我見了黃金言的謎底,也看了看紙鳶,隻是覺得”

廂泉一下子打斷他,居然背誦出來:

白雪覆蓋東邊村子

富翁已經摔斷脖子

老二掉了肉湯鍋子

老大泡在路邊池子

老四上吊廟邊林子

老三悔過重建村子

老五過著平常日子

他不明白

是誰殺了他的妻子

吳白吃驚的瞪大雙眼:“易、易公子你為、為什麽”

“我聽過,”廂泉答的很含糊,“這個山歌所講,八成真的是吳村來曆。富翁死去了但他擁有巨大的財產。大哥並不知道,但是五哥知道。”

吳白點點頭:“祖上財富不少,將寶藏放於山中。五哥知道寶貝在哪,便繪成地圖標記了財寶位置,並做成了紙鳶圖樣,留給後世人。他自己無心財富,隻心係那個姑娘。”

廂泉沉默良久,才緩緩道:“真有意思。”

吳白不確定是否要答話。此時門外的鳳九娘卻按捺不住了。

寶藏,是寶藏。

鳳九娘的腦袋被一種瘋狂的想法占據。這個可悲的女人幾乎一輩子生活在山裏,耗盡了所有的青春年華,她受夠了。

錢有錢她就可以在大城裏自在的活著。她沒有夏乾清那種富貴命,但是她憑什麽要貧窮一輩子

她憑什麽苦命她不甘心

鳳九娘快速而瘋狂跑到了水雲的屋子邊,而水雲此時還在酣睡。鳳九娘如同一個嗜血的鬼怪,一下子推開了門。

她仿佛嗅到了寶藏那令人瘋狂的香味。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十五章敗露

黑黑在廳堂左等右等,還不見人。便急匆匆的跑出去。

她是個聰慧的女子,今天早晨與平日裏沒什麽兩樣,但她總覺得要出事。

她輕輕的推開門,遠見吳白的房門緊閉,隱隱聽到裏麵的人聲。黑黑雖然好奇,但也想著,自己的弟弟與易公子談話,自己聽不聽的也不打緊。

黑黑放寬心,去了鳳九娘的屋子。

“鳳九娘,吃飯了”黑黑叫著敲門,卻無人應答。

她推開了門,而眼前一片狼藉。箱子、櫃子被翻得亂七八糟,首飾盒,荷包全被掏空了。

黑黑感覺當頭一棒莫不是遭了賊

但她迅速思索,這不可能,村子哪裏來的外人為什麽隻有鳳九娘的屋子遭了賊

她本是冷靜之人,而此刻腦袋也糊塗了。她奔出去,高喊:“鳳九娘的屋子”

吳白呼啦一聲推開了門,廂泉也跟了出來。廂泉一聽“鳳九娘”三字,臉立刻變得陰沉。

黑黑跑過去:“鳳九娘的屋子被翻亂了她、她人呢”

吳白急忙問道:“少了什麽”

黑黑搖頭,表示並未細查。廂泉麵容冷峻,猛地推開鳳九娘的房門,看見屋內一片雜亂,隨即退後一步,看向遠處的溝壑。

“易公子,你說這到底、到底”黑黑急忙問著,而廂泉隻是盯著溝壑,表情冰冷而木然。

廂泉的表情並不豐富,平日裏麵容呆板,但卻複雜的很。笑了不代表高興,木然不代表無情。

吳白還沒開口,廂泉卻轉了身,又看了看遠處水雲的房子,又一言不發的奔了去。

“易公子”黑黑無奈的喊著,這易廂泉真像個瘋子

吳白見此便道:“姐,你去細查丟了什麽,我去瞧瞧易公子。”

廂泉一下子跑到水雲屋子旁邊,拉開了門這是不合禮節的,但他不管那麽多。

水雲安然坐在椅子上,她也看著廂泉。

吳白也跑來,見水雲安然,也就放心了。廂泉大踏步進去,急急開口問道:“鳳九娘可是來過她是不是問你要了紙鳶”

水雲的眼中寫滿驚愕,然而她看著廂泉,卻未作回答。

“怎麽了易公子在問你話”吳白也上來,急忙問著。

水雲也看看吳白,一臉錯愕,但是仍舊不發一言。

“你可是不能言語了”廂泉蹲下,死死盯著她,徒手按住水雲肩膀。

水雲向後縮了一下,還是沒說話。

吳白急了:“這到底”

廂泉將手搭在水雲脈上,閉眼凝神,不消片刻,詫異道:“一切無恙。”

吳白一聽,擰緊眉頭,蹲下去:“你為何不肯說話”

水雲猶猶豫豫,這才道:“鳳九娘來過,她讓我兩炷香之內不要與你們說話的,也不要出這屋子。”

廂泉聽到此不禁苦笑一下:“你為何這麽聽話”

水雲無奈:“鳳九娘那個樣子,我還真是沒見過。我方才剛剛睡醒,她衝進來一副要將人扒皮的樣子。她還找到了我的紙鳶,拿走了。鳳九娘那樣子著實怕人,就像瘋了一樣一個紙鳶,她到底要幹什麽我見她奇奇怪怪的,也覺得可怕,就照做了。”

黑黑此時急匆匆跑來:“我看了鳳九娘的屋子,似乎是值錢的東西都沒了。這、這似乎”

“鳳九娘跑了。”廂泉閉起眼睛,微怒。

吳白詫異:“跑為什麽要跑”

廂泉歎氣,卻是衝水雲問道:“她隻拿了紙鳶還與你說過什麽”

水雲一臉迷茫的搖頭。吳白聞言抬頭對廂泉道:“鳳九娘居然拿了紙鳶莫非她剛剛聽見了我們的談話”

廂泉緘默不言。自他來村不過一日,眾人與他接觸時間不多,但廂泉一直都笑得親切自然,猶如春分拂麵;或是表情呆板,語調毫無起伏之感,如同木人一般。而此刻的廂泉雖然麵無表情,臉上卻是抹不去的陰沉。

見此,眾人心裏不由得隱隱擔憂起來。

黑黑比吳白更懂得察言觀色,料到發生了大事,便小聲問道:“易公子可是覺得出了什麽事”

“對呀,她為什麽跑了”水雲一頭霧水。

廂泉繼續沉默著,快步走到窗前,眯眼看著遠方。

吳白知曉財富之事,卻並未透露分毫。故而他自己也不打算將財富之事告知黑黑與水雲。

他看了許久才轉移話題道:“鳳九娘是順著繩索從村裏入了溝壑,之後再順著繩索攀了上去,即是我來村時使用的那條。”

黑黑驚訝:“這村路就通了。你拉了繩子入了溝壑,我們接了你上來,這一來一去便可順著繩子出了村子。”

“不錯,若是鳳九娘攀爬上去,未將繩子收走,我們還能出村,”廂泉盯著溝壑陡空****的峭壁,嘴角泛起冷笑,“她跑了,把我們留在村裏。”

水雲大驚,她也跳起來看著遠處的溝壑:“她為什麽這麽做”

“眼下重要的不是鳳九娘去了哪,”廂泉語氣淡漠,“而是夏乾清去了哪。”

黑黑聽到此,臉色刷一下變了:“易公子此話怎講夏公子明明攀山出去了,去了汴京,早早離開了呀”

廂泉看向黑黑,歎息道:“我倒希望他攀著那險峰去了汴京,也比如今生死不明的好。”

“我不明白”水雲一下子站起來,她不懂,為何一覺醒來發生了這麽多莫名其妙之事,“依你之意,夏公子他沒去汴京”

吳白一臉憤慨,似乎剛剛琢磨過來:“鳳九娘那日灌醉了我們,清晨醒來,夏公子便消失無蹤。我就納悶,平日喝酒也沒有醉成這樣的,恐怕是那婆娘下了藥夏公子有錢,她便”

“是我的錯”黑黑一臉懊悔,“喝酒那日我去了廚房,覺得頭暈便去取水喝,結果發現了、發現了”

吳白詫異的看著她:“發現了什麽”

“藥粉,”黑黑懊悔得快哭了,“水缸邊有白色的藥粉,就覺得但我當時以為自己喝多了,心裏又覺得奇怪,這酒居然這麽容易上頭。我當時就跑了出去問鳳九娘這是怎麽回事。然後就暈了,早晨醒來,夏公子就沒了”

水雲瞪眼叫道:“黑黑姐你一定是開玩笑”

吳白冷冷道:“鳳九娘一下子就把木須扔死,這麽殘忍的人,什麽事幹不出來”

黑黑一下子攤在椅子上,眼中淚欲出:“都是我我早知鳳九娘貪財,早提醒過夏公子我還甚至”

吳白勸道:“如今說什麽也沒用。”

水雲跳起來,想大罵鳳九娘一句,然而話到嘴便卻成了疑問。

“易公子去哪了”

黑黑與吳白這才環顧四周,才發現廂泉早就沒了蹤影。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十六章探洞

三人立即出門,在離屋外不遠處發現了廂泉的身影。他穿著一身白衣,蹲在一個大坑旁邊。坑的旁邊是柵欄,斜插在泥土之中,太陽投射下來,在地上落下幾條稀稀拉拉的黑影。

三人一同過去,發現廂泉提著燈,握著繩索。他抻了抻粗繩,起身欲去附近的粗樹邊係繩子。而再細看,那不是一個大坑,而是一個幽深似井的洞。

水雲快步跑到廂泉身邊大聲問道:“易公子這又是做什麽”

“找乾清。”

廂泉三字一吐,麵無表情的將繩子拴住大樹,狠狠打著結。黑黑聽聞便立刻明了,順著洞口向下看去:“可是這下邊什麽都沒有。”

“不一定。”廂泉隻是淡淡吐出三字。他將一根繩子係於腰上,另一隻手拉著另一根繩兩繩都拴於樹上。

水雲驚道:“夏公子是被扔下去了鳳九娘真的做出這種事來”

廂泉轉身,語氣極淡:“我雖不清楚,但是見過山崖之下孟婆婆的屍體,似有中毒之狀。而生前得了黃疸,那是肝髒無法排毒才引發的,隻怕是長年中毒之故。”

他順手一指,指了孟婆婆屋子前方的煉銅器皿。餘下幾人臉色一變,吳白驚道:“她食用了銅水”

廂泉點頭:“也許。隻有等仵作驗屍方能確認。銅中毒並不常見,若是銅水混入食物、飲水之中會產生異味,正常人一旦入口,立刻能察覺出來。何況相比較於砒霜之類的烈性毒藥,這種毒藥的效用很慢。”

餘下幾人一愣,黑黑驚道:“鳳九娘為何這麽做”

“孟婆婆之於她而言,隻是累贅,多半不願再照顧患了癡病的老人,故而每次送飯,順手倒上些銅水,也不會被人發覺,”廂泉將繩子拴於腰際,使勁一拉,“一切都是推測。待找到鳳九娘,再審不遲。”

對於廂泉的話,餘下三人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卻見他一下子將燈丟進去,隨進自己也進了洞。廂泉不是一下子跳進去的,而是雙手撐著土壁緩緩而下好在他不是文弱書生,這能冒險進洞。餘下三人明白他的意圖,便緊緊拉了繩子。

“易公子,可有發現”吳白在上麵喊著。不久,廂泉已經到了洞底,他這才覺得洞並不是很深,隻是黑暗了一些。頭頂上方隻有一小片灰蒙的天空,還有三個傻傻看著的腦袋。

廂泉隻是抬頭看了他們一眼,示意一切安好,隨即低頭掏出燧石燃了燈。

燈火微亮,洞中潮濕,一股難聞的味道撲鼻而來,似是尿的騷味。廂泉眉頭一皺,捂住口鼻,覺得腳下的泥土有點濕軟。

他閉起眼睛,以此確保自己的眼睛能夠快速適應黑暗。待他睜眼,這才看清了洞底。這是一個極度狹窄的洞,四壁有橫木,洞低大體寬度抵不過人的腿長。

這個豎直的洞亦可稱為“井”,然而細細看向四周,它的底部側壁卻還有一個小洞。

小洞的位置很奇特,是與“井”垂直的。廂泉打量四周,發現腳下臭味泥土裏有一閃亮物品,不與泥土同色。他扒拉開土壤,這才看清,那是乾清的雙魚佩。孔子雲“玉之美,有如君子之德”,縱然乾清不是君子,但此玉他自幼攜帶,從不離身。

廂泉腦中閃過一個奇特的念頭。乾清是聰明人,玉佩不離身但是它價格昂貴,因此乾清不會直接帶在腰上。廂泉看了玉佩的位置,幾乎貼近了“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