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清泉奇案之山歌 第17節
未瑟瑟發抖。他隻是抬頭無言的看著漆黑的夜空,不知在想什麽。
乾清看著他的樣子,想起古時的諸葛孔明。也許孔明借東風之前,也是這樣觀天象許久。乾清趕緊溜到廂泉邊上。因為他覺得,廂泉沒準下一瞬就借了東風,要一下子飛出村子去。
可是廂泉隻是站著,沒有說話。
夜靜無風,空中陰雲密布。
乾清按捺不住,問道:“咱們什麽時候能出村”
廂泉低頭歎了口氣,轉身離去,卻說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話。
“等到天晴。”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十二章紙鳶
見廂泉又怪裏怪氣的,乾清幹笑兩聲,還欲問些問題,而廂泉卻低頭沉思,隨即快步走到屋子裏去。
屋內,三個小輩均在,廂泉進門便問道:“你們可還有紙鳶”
水雲奇怪的瞪大雙眼:“有。”
“可以放的很高”
吳白笑笑:“紙鳶本產自齊魯一帶,做紙鳶可以算是村子裏的一門手藝,易公子不必擔心,當然可以放得很高,可是公子你究竟要”
“有沒有不用的”廂泉麵容溫和。
水雲點頭笑道:“紙鳶可以做好多個,以前還存有不少。易公子若是想要,做來新的便是,一點也不值錢。我們做的紙鳶都可以飛得很高。”
廂泉點頭:“幫我準備四個,新舊皆可。”
乾清早已進門,在一旁看不下去,扯了易廂泉的袖子:“你這又是要變什麽戲法”
“有油嗎”廂泉沒有理會,問黑黑道。
黑黑見廂泉怪裏怪氣,自己也有些犯傻,趕緊回答道:“有的不知道易公子”
廂泉點頭,接著問:“有烈酒嗎”
黑黑詫異,隻是傻愣愣的點點頭:“有,就是不多。”
“棉麻布料”
黑黑點頭,言又欲止。餘下幾人奇怪的看向廂泉。
“勞煩各位準備上述油、酒、布料和紙鳶於我,”廂泉客客氣氣的說道,轉而看向乾清,“你是病好了”
乾清一愣,心裏嘀咕,覺得廂泉此問定是沒安好心。不是關心,而是成心利用。乾清心裏一寒,趕緊答道:“不沒好我現下正頭暈惡心想吐呢”
廂泉白了他一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廂泉聲音極輕,但乾清卻是生生聽到了,惱怒道:“你說什麽你這怪人憑什麽說我我就是難受,剛昏迷這麽久,你莫不是要我去捉鬼”
廂泉突然笑了,聲音低沉而平和:“還不如鬼。”
乾清呆住了:“什麽什麽”
廂泉搖頭歎息,待東西到手,便打發乾清一幹人等去休息。眾人還是住在廳堂,而廂泉自己卻拿著紙鳶和油、烈酒、布料出去了。
乾清覺得易廂泉分明是不可理喻餘下三人雖然沒怎麽說話,卻也覺得事有蹊蹺。他出了廳堂,也不知去做何事。熄燈前,水雲嘟囔幾句:“易公子真是個怪人。”
黑黑鋪著被子:“獨自出去,隻怕危險”
乾清獨自躺在軟榻上,吳白鋪好床吹了燈,屋內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乾清心裏焦躁不安,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他估計是白日裏睡多了,現下心中不安起來。
易廂泉這家夥什麽事都做得出來他要的那些東西,分明是放火的。此人一向我行我素,古怪異常,不願跟別人吐露計劃,一個勁做些怪事。一旦犯病,放火燒村子都說不準。
乾清眼前出現了村子著火的情形,自己突然害怕起來。
他摸黑爬起來,準備悄悄出門。黑黑聽見響動,看身形是乾清,便也要跟來。乾清阻止了,自己隻是出去看一眼而已。
乾清的病剛剛見好,又一意孤行的要出去。黑黑隻得囑咐他萬事小心,穿得厚實些。
臨出門,乾清深吸一口氣:自己可千萬別回不來了。誰知到易廂泉要做什麽,放火還是招魂把鳳九娘的靈魂找回來問個究竟
乾清推門,突然想到一點廂泉害怕大火。
所以應該不會放火。
乾清舒了口氣,滿腹疑問的出了房門。這山間的星辰本應分外的多,如碎銀漫天,此時夜空因有烏雲而導致星辰看不真切。空中模糊一片,隻剩下濃重的夜色。乾清溜達著,走到河水邊上。
夜晚的河水依舊嘩啦的響動著,似風吹樹林之聲,浪花不住地拍打著黃褐色的山崖。然而在河水的濤聲之中,乾清卻聽見幾聲燧石的喀嚓聲。
易廂泉真的要放火
乾清下意識的閃身躲到角落裏偷瞄。不遠處,河岸邊堆起一堆木柴,似乎是從廚房裏搬來的。木柴離河流很遠,而木柴旁邊蹲著一隻白貓,白貓旁邊,是一臉專注的、正在背風打火的易廂泉。
乾清嚇了一跳他點火幹什麽他不是怕火嗎
吹雪聽見響動,叫喚一聲,而乾清顧不上吹雪。他看到柴火旁邊還有一堆粗線,格外古怪,似乎是被人用什麽東西纏過幾輪,才可以這麽粗。
吹雪又叫了一聲,蹭了蹭主人的腿。廂泉猛然轉頭,這才看見乾清:“你出來做什麽”
乾清衝過去一把拽住廂泉衣領:“我怕你燒村子”
廂泉愣了一一下,隨即用微微惱怒的聲音道:“燒什麽村子”
乾清瞥了一眼木柴,鬆開了手:“你到底要作什麽”
“放紙鳶。”廂泉點燃了油燈,轉頭對乾清說,“你要是閑的無事,就替我放了這紙鳶吧。”
乾清聽得糊塗:“放紙鳶不是放火”
廂泉像看傻子一樣看了乾清一眼,遞了線:“越高越好。”
乾清一臉不情願的接過了線,覺得一股油味冒出來,混雜陣陣酒味。他心中越來越不安:“你、你確定你不會放火”
“我雖然畏懼大火,而小火苗卻是無礙的,你且先放著。”廂泉安靜的看著天上的雲彩。它們緩慢的浮動著,似乎要隨時散去。
“什麽意思”
“放。”廂泉吐出一個字。讓乾清拽著線小跑,自己跟在一邊。而乾清不明所以,隻覺得傻氣透頂兩個成年男子大半夜放紙鳶,說出去真是笑話。
乾清有些後悔自己竟然聽了他的話,真的做這種傻事。待紙鳶飛起,乾清趕緊道:“放起來了,線給你若要犯病,別拉上我。”
廂泉不應。乾清怒道:“你不接,我就撒手了”
紙鳶飛起,直破蒼穹,卻戳不破濃重的雲彩。天空陰雲密布,根本無法看見一絲月影。廂泉皺眉,看了紙鳶片刻,喃喃道:“差不多了。”
“你拿線”
“再等等。”廂泉輕聲,似是歎息。
乾清放著紙鳶,覺得自己是個傻子。兒時逢清明重陽,他也會跟人去放,長大了自然不再貪戀這種樂趣。究竟多久沒放紙鳶,他自己也記不清了。
黑夜裏放紙鳶真的異常困難,也許是因為視力極佳的緣故,乾清卻放得很高。
這紙鳶與尋常的紙鳶略有不同。紙鳶多為鳥形,而這個紙鳶尾部極長,按理說應當若鳳尾一般飄逸。而眼下空中這隻卻毫無美感,活脫脫像拴著兩根布條的傻鳥。乾清瞥了一眼地上堆的布料,這才明白原委。
“你把紙鳶上捆上布做什麽這樣都能放起來,多虧我技術好。”
廂泉沒有解釋,隻是言不由衷的誇了他兩句“放的真高啊”隨後提起油燈。
“你、你要幹什麽喂,你別點你”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十三章鳳凰
廂泉舉起燈,點燃了乾清手中線,火苗瞬間竄了出去。乾清壓根沒有反應過來,隻聽得火焰燃燒之聲,還有廂泉的諄諄告誡:“莫要鬆手,若是紙鳶掉下,必有大火,真的燒了村子”
乾清這才明白,這紙鳶是浸了油的,隻是自己手持的部位沒有,而手部之上卻是浸了個通透。
火舌一下子冒了出來,瘋狂地向上燃燒。紙鳶尾部的布條也是浸了油,一下子就被燒著。帶火尾的紙鳶燃燒在漆黑的夜裏,明亮得如同黑夜裏的太陽,燃燒,飛舞,似一隻巨大的鳳凰展翅飛於夜空,淒厲鳴叫,衝破嚴寒也衝破無邊的暗夜。
吳村的詛咒好像在此刻被這隻鳳凰衝破了。廂泉兩手一背,站在河岸看著天空。火焰耀眼的光,照亮了他的眼眸。
乾清哭喪著臉:“易廂泉你、你”
乾清不敢放手,因為他知道廂泉沒開玩笑。放手了,若是火星掉了下來,弄不好真要燒了村子。但是現下還好,臨著河流,紙鳶的正下方也是河水廂泉恐怕是為了以防萬一,特地將放火地選在河邊。
乾清覺得雙手灼熱,像是被火烤成焦炭,他快要哭了:“易廂泉你這是造孽”
他還有一串話沒罵完,但這一嗓子已將屋內的黑黑、水雲、吳白三人一並叫了出來。水雲本是睡眼惺忪的跑出來,嘟囔著,但一看見到此情此境,眼睛立刻瞪圓:“我的天呀”
她隻覺得一團大火球在天空燃起,不住翻滾,迸出的火花劃成金色長線,似要把天空撕裂。
三人目光呆滯。
廂泉此時已經放起另一隻巨型紙鳶,待它平穩飛於天空,轉頭問水雲:“不知姑娘可否幫忙”
乾清哀嚎一聲:“傻子才聽你的”
水雲卻是沒動,黑黑急了:“易公子你究竟在做什麽”
廂泉言簡意賅:“與狼煙同理,夜間送消息。”
“你聽他胡扯”乾清手中的紙鳶火焰減小,匆忙扭頭補上一句,“他自己怕火,不敢放這紙鳶,偏偏叫別人來做”
“我的確畏懼大火,”廂泉迅速補充,麵不改色,“這是下下策,若不是情況危急,我也不會這麽做。如今情況不妙,恐怕拖不得。與其浪費時間,不送出消息請人支援。”
吳白吃驚:“情況不妙這”
他還未問完,隻見水雲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從廂泉手中拿起線,抬起稚嫩而勇敢的臉:“放火吧。”
廂泉抬手,用油燈引燃。又是呼啦一下,又一隻紙鳶燃起。水雲將線拿得異常沉穩,而此時乾清手中的紙鳶卻是逐漸熄滅,化為灰燼,星星點點的火焰從空中落下,似流星墜落。有些火星接觸冬天寒冷的空氣而逐漸熄滅,有些則跌落入河水中再也無法燃起。
乾清不禁詫異。按理說,紙鳶通身浸入油中,火焰順著線燃燒,上升速度快是理所應當的,線應該速速燒斷。不出片刻,紙鳶就燒得隻剩骨架,栽下來。
但是眼前的紙鳶燃了很久。
這樣太過不可思議了。乾清的腦袋一片空白,他覺得手還在發燙。轉身卻看見廂泉正慫恿黑黑與吳白各放一隻。乾清見其如此,倍感氣憤:“你且說清楚究竟要做什麽,我的手險些要被燒掉”
他甩了甩袖子,而廂泉卻瞧都沒瞧他一眼。
不久,水雲手中的紙鳶快要熄滅,吳白手中的又飛起來。一個接一個,像是一群鳳凰飛越吳村上空。廂泉點燃了第三隻,這才轉身對乾清匆匆道:“我說過,送消息出去。”
“送什麽消息”
“找人支援。”廂泉蹦出四個字,說了卻等於沒說。乾清氣急,待吳白手中紙鳶熄滅,黑黑再放起。
廂泉忙了良久,才緩緩道一句:“隻有四隻,想不到這麽快就燃盡。本是想要放到黎明,隻怕烈酒不足,便罷了。”
待最後一隻紙鳶燃盡,吳村又陷入了黑暗。
空氣中飄散著一股焦灼的氣味,餘煙彌漫在夜空。眾人皆是滿腹疑問。乾清狠狠瞪著廂泉,他不僅是對廂泉的行為不滿,更是因為黑黑、水雲、吳白三人在不明所以的情況下,依然聽從廂泉的安排。
水雲開口問起廂泉:“我不明白易公子你”
廂泉收拾著地上的殘局,低頭道:“黑夜傳信息,必定以高空燃火最為明顯。古來傳信息的法則不少,在沒有信鴿的情況下,狼煙、紙鳶、孔明燈都可以作為傳消息的工具。”
乾清生生打斷:“那不能解釋你為什麽”
“用於夜間的傳遞法,狼煙不明顯,孔明燈也可。然而在山間,用火不慎定然造成山林失火,況且孔明燈不便控製方位。我隻得以火引燃紙鳶,明亮,而且更加安全。”
這“安全”兩字乾清聽得分外刺耳。對於廂泉而言這當然安全。他說他怕火,根本什麽都不用做,站在一旁就好了
吳白蹲下,搬起小酒壇,幫忙收拾起來:“那這酒是作何用”
“以麻布沾酒係於紙鳶上,燃起,火光極大而布不損。此法可以讓點燃時間更久。”
乾清吼道:“這都不是重點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你要傳信號給誰”
廂泉沉默一下,衝大家道:“大家可知,附近有位姓沈的大人他本是京官,過些時日會前往延州,隻是暫居此地。沈大人原先做過司天監,是荊國公手下的人。”
三人搖頭,而乾清卻點頭:“沈存中。據說蘇子瞻被貶,也是他所為。”
廂泉點頭:“都言他這是小人之舉,但他的確有才華,天文地理無所不通。好在我們不管朝中之事,這些政治上的事便也與我們無關了,至於小人不小人也是我們無法定論的。”
黑黑搖頭:“這位沈大人與紙鳶有何關係”
廂泉繼續撿起地上剩餘的布條:“沈大人素來喜歡觀石、觀星,他之前來過山間尋物製墨,暫住吳村,遇上怪事。回去之後,正逢我在街頭算命,沈家下人前來通報吳村怪事,這才使我得以拜見沈大人。於是我決定上山走一遭,一來尋覓他口中所言的好墨,以便日後以此拜祭師父。二來解決吳村怪事,弄清事實真相。他說,若是山間遇到麻煩,便設法聯係他。”
吳白突然想起什麽,他一拍腦袋,轉而對黑黑道:“姐,你記不記得不久之前有一主一仆,來我們村借宿一晚”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十四章半夏
黑黑也是一怔:“有,次日張皇失措地走了。”
廂泉點頭,微微一笑:“他們聽了山歌,隻覺詭異,這才離去。”
吳白詫異道:“但是,易公子為何在半夜發消息”
“沈大人有觀星習慣,連日如此,夜晚觀察,白日裏睡覺。最近幾日天氣陰晴不定,沈大人也是著急,待到放晴,必然會觀星。此時,便能看到燃燒的紙鳶。你且看這些柴火,白日裏我會燃煙,雖不明顯,沈大人若是起了,也會看見。然而今日夜空陰雲密布,說不定他今夜沒有觀星打算,也就看不見了。”
“問題的重點不在這裏,”乾清大喊一句,“沈大人說你遇到麻煩時再發消息,可你大晚上的就點什麽紙鳶,這是何必出不去村子,白日裏點煙即可,你這麽迫不及待做什麽”
廂泉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吳村之事,隻怕拖不得了。”
眾人一愣。乾清瞪大眼睛:“你又在裝神弄鬼什麽”
黑黑打斷:“夏公子,不要提鬼字”
廂泉隻是笑笑,輕聲,似是喃喃自語:“鬼當然不是世間最恐怖之物,總有東西比它更勝一籌。”
他沒再說什麽,隻是彎腰收拾殘局。餘下幾人都沒再言語,可是隻有乾清敏捷捕捉到了廂泉臉上一絲憂慮。這一絲擔憂也令乾清的心蒙上一層陰影。憑借他與廂泉多年的交情,自然清楚,對於一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而言,廂泉的擔心從來不是沒有道理的。
有可能是大難的前兆。
一夜過去。冬日的朝陽升起,夜間的烏雲悉數散去,是幾日裏難得一見的好天。眾人睡在廳堂裏,昨日的確是驚到了,又睡得晚,故而此時睡得格外沉。
他們昨日都被廂泉那句“鬼當然不是世間最恐怖之物,總有東西比它更勝一籌”驚住了,而廂泉卻沒作任何解釋,隻是胡亂搪塞,就轟了他們去睡覺。
乾清在軟榻上翻來覆去,眼見晨光照進屋子。待東邊太陽升起時,廂泉就早早點燃了柴,讓煙霧升起,然後也回來小憩。今日無風,煙霧在冬日寒冷的空氣中仍然凝成一道直直的、異常明顯的灰白柱子,帶著幾分詭譎。
陽光灑下,乾清睡不著,他真盼著那個沈大人叫人來救他。
他心存疑慮,幹脆爬起來,躡手躡腳的披了衣服,想去古屋探查一番。
沐浴著晨光,乾清匆匆穿過破敗的房子。昨日廂泉的話讓他想了起來,那個手柄是他自己弄斷的。乾清說,那個手柄可以打開那扇室內通往茅廁的暗門,而廂泉卻嘲笑他說得不對。
也就是說,古屋暗藏玄機。
乾清返回了自己曾經睡覺的屋子,打開櫃子取出斷手柄,然後匆匆跑了出來。他路過廚房,無意間蹭掉了廚房門口一籃子東西。那東西嘩啦啦撒了一地,乾清看去,像是某種晾曬的草藥。
“你還真是不小心,也不知怎麽想的,居然想一個人跑去古屋。”
乾清正慌忙的撿著藥,卻不想聽到了廂泉譏諷的聲音。乾清心中更加不快,一個勁的撿著草藥:“你不睡覺,出來做什麽”
“你一個人不知情況的亂跑,好不容易撿來的命,還不知珍惜。”廂泉語氣平和,也蹲下幫著撿起草藥。
乾清一臉不屑:“隻是風寒,現下隻是偶有鼻塞,已經無礙。我的命金貴的很,怎能隨意丟棄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廂泉冷笑:“莫急,今夜再說不遲。”
乾清聽得一愣:“你、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估計事情不能再拖,若是今日沈大人不派人來,咱們隻好自己試試看。所以,你最好休息休息,傍晚動身。”
“你倒是把話說清楚,你這樣不明不白的真是活生生遭人厭煩,誰能忍得了你這樣的怪胎”乾清猛然站起來,氣憤一腳把地上剩餘的草藥踢開,仿佛那是易廂泉的臉。
廂泉慢條斯理的說:“我一會就跟你把情況大致說清楚,隻是你不要告訴剩下的那三人,因為我現在沒有完全清楚真相,隻能猜個大概。吳村之事是我經曆過的最奇怪的事件之一,那古屋有問題,所以咦,這藥似乎是半夏”
乾清一愣:“什麽”
“半夏。我在庸城傅上星的醫館裏看過幾本醫書,還記得這個藥。”
乾清哼一聲:“你記性真好。”
乾清語畢,隻覺得心裏沉甸甸的。“傅上星”成了三個最沉重的字,弄得他渾身不舒服。他低了頭,問道:“也不知小澤怎麽樣了。”
廂泉盯著半夏,沒有搭理。
乾清摳弄著手中的半夏,像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
“小澤本就孤苦無依,偏偏傅上星出事了,而我也有責任。待我去汴京同母親書信一封,給她找個好婆家,”乾清說完,像是卸下了什麽重擔,深深舒了一口氣,“好婆家最好是斯文,讀書多”
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