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靈耀揪著宋司謹的耳朵怒氣衝衝地穿過了院子, 將他一路揪進了自己房間。

靠窗孑立的蘭遲一下直起了身子,清點箭簇的趙孝幟一下握緊了拳頭,這一刻兩人心靈相通, 同時產生了一個念頭:禽獸!

宋司謹彎著腰歪著頭, 內心十分相當以及特別的懊悔, 怎麽就沒忍住笑出聲了呢。

房門被砰一聲關上,段靈耀把他往裏頭推, 宋司謹磨磨蹭蹭著沒站穩,一屁股坐到了**。

他本來想站起來,但段靈耀抱著雙臂一臉不爽地盯著他,盯得他腿發軟, 就又坐回去了。

“好笑嗎?”

“不好笑不好笑, 一點都不好笑!”

“……”

“真的不好笑……”

段靈耀深吸一口氣:“這是我的問題嗎?是蟲子的問題!都什麽時節了,蟲子還亂爬……它不講道理!”

宋司謹覺得蟲子很委屈, 小聲說:“現在不算特別冷,昌西城的蟲子還沒開始冬眠呢。”

段靈耀詫異挑眉:“我之前怎麽沒看到?”

宋司謹委婉地說:“也許是別人總會把你要去的地方提前打掃幹淨呢。”

他動了動鼻子, 嗅到屋裏有一股淡淡的好聞的香氣,裏麵夾雜著熟悉的驅蟲草的味道,摸一摸被子, 幹燥柔軟, 整間房屋被收拾的煥然一新。

段靈耀的臉色隱隱發黑:“所以現在的山裏,還有很多蟲子?”

之前天色暗,再加上草木遮掩, 他還真沒怎麽注意。

“是的。”宋司謹喜愛地抓了抓蓬鬆的被子, “小公爺, 你別怕, 屋裏肯定沒有蟲子。”

段靈耀瞬間跳腳:“我才不怕!”

宋司謹:“……”

麵前的少年漲紅了一張臉, 昳麗的眉目透出幾分凶巴巴的意味,他衝宋司謹伸出手,把人嚇得瑟瑟發抖一動不敢動。

完了,不會要挨揍了吧。

宋司謹心裏隻有這一個念頭。

但一隻手碰到他肩膀上,往裏推了推:“進去。”

宋司謹順從地挪進去,又被人揪住往外拽了拽:“你就打算這麽躺上去?”

宋司謹迷茫睜眼。

段靈耀抬起下巴,冷酷果斷地下達了一個命令:“脫!”

於是下一刻,宋司謹便也跟著他一塊慢慢紅了臉,隻是一個是惱羞成怒的紅,且用高傲來掩飾,一個是可憐兮兮的紅,害怕且緊張。

猶豫了會,宋司謹不敢反抗,還是緩慢地脫了起來。

手哆嗦著,特別慢的扯著衣帶,一邊扯一邊不受控的想起了段小公爺某些殘忍血腥的下流傳聞。

越想越恐懼,宋司謹不敢再脫,他決心從兩個火坑裏挑一個不那麽可怕的:“小公爺。”

喚人的聲音又輕又細,飄忽忽地抖著:“要不,你還是打我吧。”

段靈耀:“……”

宋司謹縮起肩膀,擺出一副任打任罵的受氣包模樣:“我再也不敢笑話你了,真的。”

段靈耀好笑又好氣,兩步上前將他推倒,看著驚疑且羞恥的宋司謹,故意露出一個邪惡凶狠的神情來:“原來謹哥哥是個大色胚,既然你都這麽想了,那小爺我不滿足你豈不是對不起你的期待?別害羞嘛,弟弟這就來幫你脫!”

段靈耀一下撲到宋司謹身上,又扒又扯,弄得**被子枕頭和宋司謹的衣服頭發亂成一團。宋司謹根本抗不過他的力氣,少有幾下軟弱的掙紮也被飛快壓製住。

很快他就被扒掉外衣和鞋子,緊緊地壓到了下方。

宋司謹緊緊閉著雙眼,眼角被鬧得擠出一點水花,他憋紅了臉一聲不吭,不明白為什麽段靈耀比自己還要矮一點,力氣卻大那麽多。

沒有辦法,忍吧。趙孝幟也在附近,他總不至於一次就把自己玩死,就……忍吧。

宋司謹決心把自己當成一塊木頭。

而這塊木頭,被人扒去了最外頭那層髒兮兮的粗糙的皮,又用暖和柔軟的被子包了起來。

緊張到僵硬發冷的軀體在被炭火烘的幹燥溫暖的被窩裏,逐漸恢複了知覺,宋司謹感到自己被段靈耀推到了床鋪最裏頭,身邊貼著躺下來一個人。

他驚訝地睜開雙眼,卻隻看到段靈耀的發頂——段靈耀臉半埋在枕頭與被子間,挨著自己的肩頭,悶聲悶氣道:“睡覺了。”

就這樣睡了?

宋司謹不可置信:“你……我,唔……不不做別的嗎……”

段靈耀嗤笑出聲,柔嫩的臉蛋蹭了蹭宋司謹的肩頭:“謹哥哥好像很希望人家做點別的什麽呢。”

“沒!”宋司謹脫口而出,而後乖乖閉上眼睛,“我睡了,睡著了。”

段靈耀張嘴在他肩頭輕輕咬了口,潮熱麻癢,宋司謹一抖,緊閉著眼睛裝睡。

這一晚他本該緊張恐懼到睡不著才對,因為他最怕的小魔王就躺在身邊,說不準什麽時候這人就起了壞心思。

但被窩實在太舒服了,溫暖取代了濕冷,淡香取代了黴味,也不用擔心常年無人居住的舊房子裏,會突然鑽出什麽奇怪的小生物對著自己打招呼。

於是漸漸的,宋司謹的呼吸規律起來,他翻了個身,看起來好像抱住了段靈耀。

……

山裏的路實在太難走。

段靈耀、宋司謹、趙孝幟、蘭遲、辛夷……一群人全換上了便於行動的裝束。眾人大都背著弓箭或竹筐,又請了一個當地的老獵戶領路,就這麽往山裏頭去。

騎馬不是一下子就能學會的,出發的時候,宋司謹和段靈耀同乘一匹馬,他坐在他前頭,段靈耀興致勃勃地抱著他的腰驅馬前行。

但這樣很不方便,因為宋司謹比段靈耀高上一點,顯得頗為局促。

“頭低一點。”段靈耀嘀咕著往宋司謹背上趴了趴,遠遠看去,像是個穿紅裙子的小姑娘依偎在書生背上一樣,確實有幾分情意綿綿的美好,隻要別靠近了看。

靠近了就能發現這兩人哪哪都別扭,偏後頭那個「小姑娘」無比猖狂驕傲,硬要強求著把人圈住。

得虧前頭「書生」身段纖瘦,叫後方人抱著順手,於是高出的一點就不那麽滑稽了,反使兩人多出點笨拙的可愛。

段靈耀下巴蹭著宋司謹的肩膀,熱乎乎的氣流就往宋司謹脖子裏鑽。

宋司謹別扭地動了動,不僅脖子細癢,連腰上扶著的那隻手都像帶了刺一樣,時輕時重,紮的人心神不寧。

他又緊張又窘迫,學了一路,隻學會了坐在馬上溜達,說實在的,確實沒嚐出騎馬的樂趣來。

段靈耀忽然輕輕掐他一把,在他耳邊說:“不要亂動。”

本在偷偷躲他的手和呼吸的宋司謹一下停住,為這突然的要求緊繃住了身子,他不明原因,以為自己悄悄躲人的小心思被發現了,於是忙討好地往後貼了貼。

這一貼出了問題,宋司謹愈發僵直,頭慢慢垂下去,像被盛夏正午的炙熱陽光燙蔫兒了的牽牛花一樣低頭喪氣,並一點一點,慢慢變紅。

他又試圖悄悄往前滑,結果馬兒一顛簸,反叫他更往段靈耀身上蹭。

好像被他撞到了,段靈耀發出一聲悶哼,聽起來很不舒服。

宋司謹尷尬地閉上眼睛:“對不起。”

段靈耀伸手在他肩上錘了下,倒是不重,不如他的口吻凶:“說了別亂動,你還靠過來……是不是故意的!”

這可把宋司謹冤枉壞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不是故意的,可段靈耀不講道理,被蹭得難受,又不能在這種時候發泄,於是心頭火越來越盛,十分惡毒且小氣的決定叫宋司謹跟自己一塊不好受。

他報複性地在宋司謹腰身上捏來揉去,直摸得人腰酥腿軟,宋司謹幾乎化成一灘秋水,東歪西倒著險些從段靈耀指縫間流出去。

瘦削的年輕人麵紅耳赤,被如此過分地對待著,卻不肯義正言辭的拒絕,若叫人看到,不僅會哀其不幸還必會怒其不爭。

還好他與身後作惡的歹人超出大部隊一截距離,無人見到他這般軟弱,也就不會有人來鄙夷他。

宋司謹結結巴巴地求饒:“小公爺,我錯了,你能不能別、別摸了。”

段靈耀囂張到無理也不饒人:“還敢亂動嗎?”

“不敢了。”

“你明明還在動。”

宋司謹有苦難言,他哪裏想動了,還不是段靈耀那隻可恨的手總是出其不意地東摸一下西捏一下的,像捉摸不透的貓兒調皮搗蛋,永遠猜不到他下一次會襲擊哪裏,永遠都為他下一次的觸碰而悸動。

“真的不敢了……”

段靈耀在他耳邊笑嘻嘻地說:“怎麽會不敢呢,謹哥哥之前不是還敢笑話人家嘛?我看謹哥哥膽子大得很。”

怎麽又算起昨晚的舊賬來了,真是太不講理,宋司謹說不過他,唇瓣囁嚅著,隻會斷斷續續地認錯求饒。

好半天,也許隻有一小會,但實在太難熬了,馬上的這段時光就變得格外漫長。

林蔭蔽天,風一吹樹葉嘩啦啦地搖,明明吹著這樣涼爽的山風,宋司謹卻像被火爐包裹一樣燥熱。

終於身後長著極具欺騙性的漂亮臉蛋的混世小魔王大發慈悲放過了他,他停了馬,扶著宋司謹下了地。

宋司謹雙腿軟綿綿的差點摔倒,紅著一張臉,羞恥地不敢麵對段靈耀,幹脆往地上一蹲裝石頭。

段靈耀在他頭頂發出意味不明的笑聲,笑的宋司謹更加不敢抬頭。

片刻後眾人趕上來,陸續都下了馬,因為往前的山路不好走,騎馬反而更慢。

此時正是半上午,恰好來到了金橘林邊緣。商議過後,段靈耀要帶著人徒步去四周打獵,宋司謹跟蘭遲對打獵沒什麽興趣,就停在這裏休息,另留兩個人照顧他們跟馬匹。

一會兒的功夫,四周人都分散開,趙孝幟滿心怨氣地追著段靈耀往更深處去。

宋司謹幹坐著沒意思,背著自己的竹筐,決定在附近找點野菜摘點果子,這樣段靈耀他們打獵回來,野餐時食物不至於太單調。

蘭遲也帶了個筐,幾步跟上他,一直走到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才拉住宋司謹。

“段靈耀剛才是不是又欺負你了?”

說到這個宋司謹就很委屈,他覺得當著蘭遲的麵說他喜歡的人壞話不太好,但段靈耀實在太過分。

“蘭遲,你能不能不喜歡段靈耀了。”宋司謹性子軟尚且可以忍耐,但他真心覺得蘭遲無法忍受這種欺辱,“他太壞了。”

雖然長得漂亮,有時候會給人一種好像也挺可愛的錯覺,可能也不是真的那麽壞……但還是太過分了!

蘭遲當然知道段靈耀是個什麽樣的混賬,他拉住宋司謹:“好,我不喜歡他了,司謹,我們離開他好不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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