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靈耀氣來的快消得也快,很快就叫人轉告宋司謹,他要帶他出去玩。
這次不是去酒樓畫舫一類的地方了,而是要去山上打獵,一去好幾天,所以得提前準備些行李。
因為要出遠門,宋司謹不能學琴,得向蘭遲請假。
結果他還沒去,蘭遲反而先找到他,眉心緊蹙帶著焦慮:“司謹,我聽聞你要陪小公爺外出打獵,可能帶我一起去?”
其實宋司謹根本不想去,但段靈耀要帶他去,他就必須得去。
“這很危險的。”
蘭遲緊緊抓著他的手說:“我一定要去,司謹,我知道你有疑慮,你放心,我想的很明白。我是……是喜歡小公爺,想陪他一起,僅此而已,你答應過會幫我的!”
確實是約定過,但他之前明明說放棄了。
唉,大家的想法真的好複雜,動不動就產生變化。
“我試試跟小公爺說,隻是有些事我說了也不算,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我明白。”
宋司謹找到段靈耀,才剛說出來,段靈耀就痛快地答應了,速度之快,讓宋司謹不得不懷疑他對蘭遲仍有喜愛之心。
主動的沒有搶來的香,可能這段時間蘭遲不主動了,所以又香了吧。
出發那天忽然降溫,昌西城的秋季很短,幾乎一下就進入了深秋。花朵陸續凋零,草木稍微遲鈍仍然一片蒼翠。
他們這次出門沒有帶小鶴,小鶴還小,蘭遲幹脆給他放假,叫他回家探親去。
也沒有帶大壯,沒人時刻盯著,宋司謹感覺鬆快很多,可以做的小動作也多了。
宋司謹機靈的腦瓜一開動,兩隻腳磨蹭著就落到了蘭遲身後,他伸手輕輕推他,想叫蘭遲挨著段靈耀坐。
蘭遲委婉地拒絕:“這倒不必。”
宋司謹十分唏噓:“你是不是怕他再打你?”
蘭遲:“是吧。”
宋司謹認真地看著他說:“沒關係,我陪你,要是他再打你,你就往我身後躲。我皮糙,挨兩下沒關係的。”
蘭遲想笑一下,目光又柔和下來:“不要這麽說。”
馬車行到半路,出了城,段靈耀興衝衝地從馬車裏出來,翻身跨坐到了馬背上,然後一騎當先衝向了前頭。
宋司謹打開車窗看路邊風景,看了會兒覺得沒意思,從隨身帶的小竹箱裏翻出一個更小的盒子,裏頭裝著快雕完的蘭遲跟刻刀。
段靈耀的馬車布置的十分舒適,並不怎麽顛簸,閑來無事,正好繼續未完成的任務。
“等雕完了這個,再雕個你弟弟吧。”
蘭遲猛地抬頭看向他。
宋司謹並未察覺,聚精會神地盯著手裏的半成品跟刀子,一點一點細致地刻著:“那天你不是說你有個弟弟嗎?他也在昌西城?”
蘭遲唇瓣囁嚅著:“沒,很久沒見了。”
“你一定很想他。”
“確實。”
“真好,我也想要一個關係好的兄弟姐妹。”宋司謹羨慕地說,“這樣就有人陪我玩了。”
蘭遲輕輕道:“我倒是希望他從沒有我這個哥哥。”
宋司謹不解:“啊?”
“沒什麽。”蘭遲說,“不必多費事,我已經記不得他長大後的樣子了。”
“好吧。”
許是想盡快從這個話題走出去,蘭遲忽然問宋司謹可否知道此行的目的地,宋司謹還真沒問過,反正去哪也不是他能決定的。
結果向人一打聽,他驚喜地發現,段靈耀要去的地方竟然就在芳菲縣。
隻是很可惜,段靈耀要去打獵的虎頭山,跟他從小長大的杏兒村並不鄰近,也不知有沒有機會回去看看。
路上走了一整天才到芳菲鎮,歇了一宿後,第二天一大早就往上爬。
宋司謹跟蘭遲不會騎馬,就坐在馬車上慢吞吞地跟在最後頭,段靈耀已經帶著幾個人衝進山林裏撒歡兒了,他們則和辛青等人到半山腰的一個老道觀裏借宿。
道觀不大,年久失修,裏頭隻有一個老道士和兩個小道士,老的實在太老,耳聾眼花,小的實在太小,還是半大孩子,於是這道觀得不到完善照顧,看起來就髒兮兮的。
宋司謹一行人來了,交了些香火錢,又開始幫忙打掃衛生。
人少地方大,宋司謹實在沒法看著別人幹活自己卻不動彈,便也加入了進去,蘭遲一見他動了,也跟著幹起來。
隻是蘭遲明顯沒做過這種粗活,拿著掃把掃了兩下地,用抹布擦了幾下窗台,就把自己仙氣飄飄的白衣弄成了灰布袋。
宋司謹實在沒忍住笑了兩聲,蘭遲緊緊皺眉回頭看他。
“我沒有嘲笑你。”宋司謹連忙解釋,“隻是發現你也有這麽狼狽的時候……還挺新奇的。”
蘭遲:“……”
一切收拾好的時候,已經到晚上了,因為蘭遲不會打掃,宋司謹先幫他收拾了房間,輪到自己的時候天黑下來不太方便,就草草整理一下了事。
還沒收拾完呢,就被人叫了出去,原來段靈耀一行人狩獵歸來,要準備吃飯了。
借了道館裏的空院子,收拾出幾個篝火堆,本來這裏的雜草都把石板頂碎了,經過辛青等人的收拾,不僅幹幹淨淨,還帶上了一股好聞的草藥香氣。
眾人烤香鎮上買的餅,用野菜蘑菇煮了湯,再將打回來的山雞野兔剝皮醃製燒烤,香味兒一傳出去,直飄出了道觀。
虎頭山的這個名字來源於很多年前,有個豪傑帶領山下的青壯年,把山裏的凶猛野獸清除了個幹淨,聽說他悍不畏死單憑自己就殺死了最可怕的老虎,並把虎頭掛到了界碑上,從此這裏就有了虎頭山的名號。
如今山裏沒有猛獸,山雞野兔這類小東西活得頗為滋潤,一個賽一個的肥美,再加上長年奔跑,口感肯定賊好。
宋司謹幹了那麽多活,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眼巴巴看著烤的金黃流油的肥雞,但一直不敢動。
因為段靈耀嫌打獵弄髒了身上,先回屋收拾自己了,他沒過來吃飯別人都不敢動。
除了趙孝幟。
趙孝幟與他的下屬坐在另一撥,離得稍遠,兩群人井水不犯河水。
他見宋司謹等人明明餓著卻一直不動,想了想,端著一盤薄薄的肉片走了過來。
肉上沾了醬料和薑汁,還卷了幾顆蒜米。
“宋公子,蘭遲公子,要不要嚐嚐在下的手藝。”
嚐的是另一邊的肉,也不算冒犯小公爺的地位吧……宋司謹高興地說了聲謝謝,接過盤子跟蘭遲分了裏麵的肉。
肉烤的恰到好處,鮮嫩多汁,一口咬下去濃鬱的醬香與辛辣的味道頓時充滿口腔。
宋司謹蠻喜歡,就是老蒜確實辛辣了點,辣的他直抽氣。
蘭遲更忍受不了,嗆了全吐了出來:“多謝趙將軍好意,隻是某……實在消受不起。”
趙孝幟麵露慚愧地遞給他帕子:“是在下疏忽了,隻記得食薑蒜可驅寒,卻忘了兩位不一定愛吃。”
趙孝幟也是想與人分享,他特別愛吃蒜,宋司謹見他坐回去跟自己手下的兵一口肉一口蒜吃的噴香無比,就感覺特別佩服。
“趙將軍雖然古板了點,其實心腸很好。”
不知為什麽,蘭遲對趙孝幟總是很冷淡,宋司謹不清楚他們之間有什麽矛盾,但若段靈耀忽然對他們下毒手,這裏最有可能幫忙阻止的也隻有趙孝幟了。
所以宋司謹希望,蘭遲與趙孝幟的關係不要太僵硬。
蘭遲用茶水壓了壓嘴裏的辣味,移開視線,沒有搭話。他看著遠處影影綽綽的幽暗山林,昏暗夜色裏,雙眸一如深山般叫人看不清楚。
直覺在這一刻叫宋司謹住了口,他感覺蘭遲並不想聽下去——他應該不討厭趙孝幟,卻總在保持距離。
宋司謹想,大家都比自己聰明,也許他考慮的更多吧。
片刻後段靈耀走了過來,篝火上的雞也烤的恰恰好。
段靈耀坐在宋司謹身邊,見他盯著雞滿臉期待,於是扯下一隻大雞腿。兩滴雞油落進火裏發出滋啦一聲,他在宋司謹眼前一晃,揚著小臉笑嘻嘻地問:“想吃啊?”
宋司謹誠實地點頭。
段靈耀:“那就說點好聽的。”
宋司謹:“你真厲害,你真好,謝謝你。”
段靈耀:“……”
宋司謹:“你吃嗎?”
段靈耀磨了磨牙,危險地盯他:“就沒別的能說的了?”
宋司謹弱弱道:“要不,我還是吃剩下的吧。”
段靈耀衝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手一抬把雞腿扔了過去,宋司謹下意識伸手接住,接了滿手油。
他不介意弄髒手,開心地說了句謝謝小公爺,然後低下頭小口小口地撕咬起來,吃著吃著,宋司謹飛快伸出手給自己抓了塊外酥裏軟的餅子,滿是麥香的餅夾著鮮嫩的雞肉,真香。
——
第一天隻在附近打了點小東西,段靈耀在跟辛夷等人商量明日入深山打獵的事宜。
聽說深山裏頭有個山穀,景色很美,裏頭長了一片金橘林,現在去,枝頭正掛滿果子。
趙孝幟卻不讚同,他有任務在身,必須保護段靈耀的安全,段靈耀去這種危險的地方,簡直是在給自己找麻煩。
於是就吵了起來。
宋司謹默默鑽回自己房間繼續收拾鋪蓋。
山裏濕冷,再加上床鋪常年無人使用,摸一摸,像浸了水,聞一聞,像發了黴。
不知什麽時候外頭吵完了,門忽然被打開,段靈耀大搖大擺地闖進來,像巡視自己的領地一樣巡視宋司謹的房間。
“你這房間怎麽這個樣子,沒人給你收拾嗎。”
宋司謹好聲好氣地解釋:“我在收拾呢。”
“所以你今晚就準備在這睡?”
段靈耀看起來很不滿意,他既不碰桌子也不碰牆壁,勉勉強強走到床邊坐下,用手指撚了撚枕頭,一臉嫌棄。
宋司謹卻不嫌棄,他可沒段靈耀那麽嬌氣:“小公爺有什麽事嗎?”
“沒有事就不能來找你啦?”
“不是,我沒這麽說。”宋司謹很無辜,“你明天不是要早早起來麽,現在已經很晚了,還是早點休息吧。”
其實段靈耀也不是真的閑著沒事才來找他:“我明天帶你一起去好不好?”
宋司謹有些驚訝:“可我不會騎馬,能去嗎?”
到道觀來有條現成的路,以前這裏還算熱鬧,很多人上山,路也就出來了,但往深山去可沒有供馬車通行的路。
段靈耀說:“我教你。”
這樣的話宋司謹還真有點心動,但打獵這麽危險的活動,他還是猶豫。
忽然有什麽東西從床底鑽出來,無數細長的節肢密密麻麻又規律地擺動著,它飛快地從段靈耀腳背上爬過去。
於是一聲尖叫忽然響起,宋司謹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眼前一花後背發緊。
段靈耀飛一樣蹦到了宋司謹身後,緊緊抓著他衣服:“為什麽你這裏有蟲子!”
宋司謹:“……”
段靈耀看一眼都覺得惡心,想到它剛從自己腳上爬過去,恨不能直接把腳剁了。見宋司謹一副呆愣的模樣,惱羞成怒地晃他:“有蟲子!”
宋司謹終於恍然醒悟,上去一腳直接踩死,回頭安慰:“不怕不怕,已經被我踩死了。”
段靈耀一張小臉雪白雪白,站在原地半晌兒不動。宋司謹到門口蹭掉鞋底的蟲子黏液,強壓住快揚起的嘴角。
沒想到段靈耀這麽張揚跋扈的一個人,竟然害怕一隻小小的蟲子。
唔!不能笑,笑了他會生氣,到時候倒黴的就是自己了。
宋司謹深吸一口氣,回頭:“小公爺,我這裏沒撒驅蟲粉,你還是快回自己的房間吧嘿嘿嘿。”
段靈耀:“……”
作者有話說:
給俺的預收文《我也想當綠茶!》打個廣-:
傳聞熒惑宮宮主殷無意性情殘暴荒**無道,每日都要以人血沐浴。
為報殺爺之仇,林瀟硯潛入熒惑宮,喬裝成了殷無意的男寵……之一。
但老魔頭行跡詭秘,捉摸不透,即使是男寵想單獨相處也難如登天,更別提趁機刺殺。
無奈之下,林瀟硯隻好向男寵中最受寵的大美人莫惜音請教,怎樣才能突出重圍吸引老魔頭注意。
莫惜音道:“如今流行茶藝,越茶越受寵愛。”
林瀟硯眼睛一亮:“我要當綠茶,誰也別攔著!”
莫惜音:“綠茶要惹人憐惜。”
林瀟硯悟了,拎起長劍模仿黛玉葬花,被當成刺客通緝。
莫惜音:“綠茶要會關心目標。”
林瀟硯又悟了,噓寒問暖打聽老魔頭哪裏受傷,被當成奸細審訊。
莫惜音:“綠茶要學會欲拒還迎。”
林瀟硯這次悟不了了,老魔頭上來一頓啃,根本沒給林瀟硯拒的機會。
殺爺之仇另有蹊蹺,老魔頭又太難對付,林瀟硯決定帶好友莫惜音一起逃離苦海。
老魔頭的男寵們私奔了,江湖瞬間傳瘋了。
他追他他逃他們都插翅難飛,終於有一天林瀟硯忍無可忍,他伸手一摘,揭掉了老魔頭的麵具。
麵具之下,赫然是莫惜音那張見之難忘的妖豔美人臉。
而這張臉的主人,昨晚還靠在自己肩頭撒嬌:“硯哥,你是喜歡我多一點,還是喜歡殷無意多一點呢?”
林瀟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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