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小小的船順著河麵漂流而下, 有些顛簸,看起來隨時都能翻倒。
宋司謹抱著膝蓋縮在船中,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包圍自己的恐懼深水, 閉上眼睛看到的是段靈耀決然的眼神和背影。
他頭痛欲裂, 心情低落, 明明應該開心自己擺脫了段靈耀的控製,卻怎麽都提不起興致。
他竟然在擔心段靈耀。
追兵都被段靈耀引走, 在深夜的周圍已經沒有任何多餘的人聲存在,但同樣不能掉以輕心。
楚雲羲不停往後看,生怕有人追上來,他道:“我都安排好了, 待會到前麵有三顆大木樁子的地方咱們就上岸棄船, 然後坐馬車離開。”
宋司謹揪著手指,勉強笑了笑:“謝謝你, 雲羲,又連累你冒險了。”
“沒事, 我知道,要是哪天我出了事你也會幫我。”
“嗯!”
楚雲羲坐到宋司謹身邊,攬著他的肩重重拍了幾下, 然後對著宋司謹嘖嘖稱奇:“不過沒想到, 小謹你這忽悠人的功夫進步的越來越快了,竟然學會了欲拒還迎這一招,讓小公爺主動放棄上船, 厲害啊厲害。”
宋司謹有些迷糊:“你說什麽 ?”
楚雲羲覺得很爽快解氣:“哈哈, 也幸虧你聰明, 我是來救你的, 可不是救他的, 要是他跟著上船,還真不好整。話說小謹你看清了嗎,他最後那個表情,嘖嘖嘖,被你騙得不輕啊。”
宋司謹有口難言:“這次我沒騙他。”
楚雲羲:“哈?”
宋司謹把手上掐的全是印子,他不敢看水麵,就用手捂住臉,弓著身子,全當是休息:“我是真的擔心他,他一個人可怎麽辦?不行雲羲,我們得趕快下山,去找國公府的人,讓他們去老榆樹村救小公爺。”
楚雲羲震驚:“你沒開玩笑?”
宋司謹不解:“這有什麽好開玩笑的。”
於是剛才還有些幸災樂禍的楚雲羲慢慢收斂,他納悶地撓了撓頭發,瞅著渾身上下都在散發鬱氣的宋司謹,漸漸升起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小謹,你不會喜歡上他了吧?”
“沒有!”
“哦,是嗎,那你這麽關心他幹什麽,要不是因為他,你根本不用過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楚雲羲滿目狐疑地提醒,“他可是段靈耀,你別忘了他都幹過什麽壞事,就算你心大,不計較他對你做的事,可也該記得他是什麽人。他這種人,跟咱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
“我當然記得……不過他沒外麵傳聞的那麽壞。”宋司謹還是沒忍住,小小反駁了一句。
楚雲羲震驚地抓著他肩膀:“你被他下迷魂藥了?”
宋司謹:“……”
楚雲羲倒抽一口長氣,不願接受事實:“小謹,你可千萬別犯傻。”
宋司謹不想再叫好友為自己擔憂,他本該堅定地告訴楚雲羲,自己對段靈耀毫無留戀,絕對不會犯傻,也沒有一丁點喜歡他。
可話湧到喉頭,竟然說不出口。
他失神地看著渺茫夜空,喃喃道:“你說得對,隻是他畢竟讓了我,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身處險境卻什麽都不做。”
“如果隻是這樣,那好辦,下山後我去跟國公府說這件事。”
楚雲羲重重抓著宋司謹,說:“小謹,他這樣的人一旦翻臉你受不起,而且待在他身邊太危險,你還有伯母,會被他連累的,我沒法再救你第二次。剛才沒機會告訴你,其實我已經把伯母救出來了,你以後都不需要再摻和到他們之間!”
宋司謹喜出望外,被這個好消息振奮到,糟糕的心情也被衝淡,連忙問楚雲羲到底怎麽回事。
原來楚雲羲回老家後打聽到宋家人已經搬走,就知道自己晚了一步。他本想給宋司謹寫信說明情況,又怕信件被段靈耀發現於人不利,所以忍住了。
在辦好自己的事情後,楚雲羲便趕緊回京,他一個尚未正式入職的小小探花,在一些大人物眼裏屬實透明,故而國公府和顏雪回,都沒有注意到他。
這就給了楚雲羲機會。
從宋府觀察到顏雪回,又發現國公府的人在與顏雪回周旋。
顏雪回的人會警惕每一個國公府的人,但卻不會注意一個小小楚雲羲,於是在雙方鬥智鬥勇的時候,躲在暗處的楚雲羲順藤摸瓜找到了範五妹,然後挑撥兩方爭鬥,趁其不備,將範五妹帶走。
而段小公爺遇刺又失蹤的消息,也不是秘密,楚雲羲稍一打聽就知道,宋司謹跟著他一塊失蹤了。
沒辦法,楚雲羲隻能故技重施,跟在顏雪回的人後麵,想方設法找到了宋司謹。
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稍不留神就會連自己都陷進去,要不是跟宋司謹的交情深厚,他萬萬不會如此冒險。
但經此一遭,也叫楚雲羲意識到,單把人救出來還不足夠,他必須想辦法叫宋司謹徹底擺脫段靈耀才能真正安全。
因為隻要宋司謹還留在段靈耀身邊,隻要他還有利用價值,就總會有人不懷好意。
所以楚雲羲想了個主意。
“等下山回京,我會告訴別人你不幸落水溺亡,屍身被衝走,找都找不到,以後宋司謹就當是死了,不要再回瑤京!”
宋司謹驚愕無語,看著楚雲羲關懷的目光遲遲說不出拒絕的話。
因為他清楚,楚雲羲說的是對的,縱然段靈耀本身不像外界傳聞的那麽糟糕,但他所代表的國公府,他與三皇子的關係,他跟太子黨的鬥爭……全都是極其危險的。
而且,段靈耀是反派。
有哪個故事的反派,能在最後戰勝主角?
娘親好不容易擺脫其他人的控製,宋司謹不能叫她因自己和段靈耀而再度置身險地。
——
瑤京城外,縣裏一處小院裏,範五妹正跟麥苗坐在屋簷下擇韭菜。
兩人說說笑笑,但時不時又會沉默下來。
麥苗看看緊閉的大門,低頭嘟囔:“謹哥哥到底什麽時候過來呀。”
範五妹摸摸她的頭:“快啦快啦,你小楚哥可是考中探花的人,他說能叫咱們一家團聚就一定能。”
麥苗少年老成地歎氣:“唉,有小楚哥這個探花郎在,咱們都得躲躲藏藏的,真不知道謹哥哥惹上了什麽人。”
範五妹無奈地笑了笑:“沒辦法,瑤京的大官太多了。”
對範五妹跟麥苗來說,事情的發展很早就變了,在她們還在昌西城的時候,就隱隱察覺到事情不簡單——就算親家很有錢,可宋司謹都跟人走了那麽久了,何必一直關著範五妹跟麥苗呢,難道真要關她們一輩子。
去瑤京的時候就更不對勁了,既然嫌棄她倆給宋司謹丟人,又幹嘛要帶著她們一起去瑤京?
等到身邊來了兩個貼身看守的人,等到一次又一次更換住所卻始終被人囚禁,到後頭看管他們的人甚至跟宋家毫無關係——再怎麽樂觀,範五妹也沒法欺騙自己了。
那群人什麽都不告訴她們,隻威脅她們要老實聽話。
麥苗問她,謹哥哥是不是娶了媳婦忘了娘,怎麽一直不來看望她們?
範五妹安慰她,說你謹哥哥那麽傻,肯定不會這樣子。
麥苗又害怕地問,謹哥哥會不會出了事,所以才不來看她們。
範五妹一邊叫她別瞎想,一邊夜夜自個兒愁。
直到楚雲羲突然出現,把兩人悄悄帶走,又告訴她們一定會把宋司謹帶回來與兩人團聚,她們才稍微放下一點心。
也隻是一點點罷了,因為楚雲羲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著一點忐忑與擔憂,範五妹看出來了,宋司謹一定是出了事他才會如此,隻是楚雲羲不想讓兩人擔心才沒說明。
楚雲羲說,外麵有很多壞人,想利用範五妹來控製宋司謹,所以她們要繼續躲藏,不能被別人發現。
範五妹什麽都做不了,隻能依他所言,然後每日祈禱司謹平安。
總是哀愁也不是個事,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而且身邊有麥苗在,晚上再擔心,到了白天,範五妹還是要笑著安慰麥苗。
她們現在租住的小院裏,種了一些菜,範五妹見韭菜長得好,準備弄點餃子吃。在昌西城的時候,她們從沒吃過餃子,但來瑤京吃了幾次,就喜歡上了。
楚雲羲給了她們一些銀錢,但凡涉及出門的事比如采買食物,都要托他的書童小武去辦。小武幫忙買了些肉回來,照範五妹的節儉,她是舍不得買這麽些的,即使手頭有錢。
但買都買回來了,不吃也會放壞。
摘好韭菜,範五妹叫麥苗自個去玩,她則進到廚房剁肉餡包餃子。
就在這個時候,院門被推開,範五妹以為是小武又回來了,招呼了聲便繼續和麵。
可很快她就聽到麥苗尖叫著向門口撲去,小姑娘高興得快瘋了:“謹哥哥你終於回來了!”
謹這個字一入耳,範五妹的眼睛就開始濕潤,她放下麵團,手蹭了蹭衣裳就往外跑,剛跑到院子裏,就看到接住了麥苗的宋司謹。
同一時間,宋司謹抬頭看過來,無法自控地喊了一聲:“娘!”
時隔大半年,一家人終於再次團聚,宋司謹拉著麥苗上前緊緊抱住範五妹。
楚雲羲貼心地關上門,讓這一家人哭個痛快。
範五妹含著淚去看宋司謹,看他有沒有受傷,有沒有更瘦:“兒啊,你是不是受委屈了?”
宋司謹慢吞吞搖頭。
範五妹就說:“別撒謊,娘還不知道你嗎?”
宋司謹就傻笑:“都過去了,以後沒事了,娘跟麥苗過的怎麽樣,宋老爺有沒有苛待你們?”
範五妹自然也說沒事。
顧不上包餃子,範五妹絮絮叨叨地問宋司謹在外頭都發生了什麽,有些事宋司謹難以啟齒,也不太想提,有些事已經發生了說出來也無濟於事,隻會讓娘親心裏難受。
他便說,自己定親的那戶人家家裏太顯赫,自己不適應。他還說有壞人想利用他對付未婚妻,安全為上,還是分開最合適,也免得娘親和麥苗再被連累。
現在壞人還在找他們,所以他們要在這繼續避風頭,免得被抓住,也免得辜負楚雲羲的恩情。
無論是國公府、太子、聖上還是三皇子,都派出了很多人馬在瑤京附近搜尋段靈耀,順便搜尋宋司謹。
想要往四周走遠,很難,因為每條路的關卡都有人守著。
所以他們要在老榆樹村附近的縣上暫避風頭,等段靈耀回京,沒有那麽多人找了,宋司謹才有機會離開。
而且還有一個問題沒解決——宋司謹的假身份被段靈耀毀掉了,他要假死脫身,還需要楚雲羲想辦法給他們一家三口都準備假身份。
這對尚未正式進入官場的楚雲羲來說是個很難解決的問題。
且現在正是風口浪尖的時候,段靈耀知道楚雲羲帶走了宋司謹,如果他這時候求人幫忙準備假身份,很容易被看出來有貓膩。
總而言之,宋司謹一家人仍舊需要躲躲藏藏,至於什麽時候能結束這種生活,不知道。
宋司謹十分愧疚:“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們。”
範五妹哽咽道:“沒事,一家人都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就算再遺憾宋司謹不能娶妻生子,範五妹也不舍得在這種時候責怪宋司謹,她一個什麽都不知曉的老婦人都要被人監管,被關著不讓出門,在外頭的宋司謹,還不知要受什麽樣的委屈。
想到這裏,範五妹難得埋怨了宋老爺一回。
她一直以為宋老爺是良心發現,想好好補償一回宋司謹,可事實證明,虎毒不食子,人卻比虎毒的多。
怕宋司謹一直自責,範五妹抹了抹淚,露出笑容:“你回來的正好,娘正在包餃子呢,小楚啊,你也留下來一塊吃吧,這段時間麻煩你了。”
楚雲羲擺擺手,笑道:“不麻煩,以前我娘病重起不來身,我在外頭念書回不去,都是小謹幫忙照顧的,他是我一輩子的好兄弟,都是應該的。”
一切的麻煩、陰謀與擔憂,都被短暫地隔絕到小院外頭,四個人一塊坐到灶台邊包餃子,包完了再吃飯,你一句我一句地敘舊。
明明來瑤京也兩三個月了,麥苗跟範五妹卻一次都沒能出去好好逛逛,未來也不一定有機會能光明正大的進瑤京。
麥苗可好奇死瑤京都有什麽了,宋司謹便細致地跟她們講瑤京的風景、瑤京的美食和瑤京的人物。
講到一半,吃完餃子,楚雲羲便告辭離開。
為了不被有心人發現,他不能太頻繁地來這裏,他還要回去跟國公府周旋。
走的時候宋司謹一直送他到門口:“雲羲,我還是有點擔心,你一個人……”
楚雲羲笑道:“擔心什麽,我可是探花郎,段靈耀還能把我吃了不成?再說了,他還不一定能活著回京呢……咳,當我沒說。”
宋司謹的臉色有些難看,他擠出一點笑:“總之你要多加小心,除了國公府,還有顏雪回,他這個人特別聰明,而且運氣好,被他發現是你帶走的我娘,說不定會對你下手。”
楚雲羲對顏雪回有所耳聞,聽他這麽說便問:“你好像對他很了解?”
宋司謹撓撓頭:“也不算太了解,不過我確實知道他一些事情。”
楚雲羲道:“要是有他的把柄在手就好了,他不犯我我不犯他,隻是以防萬一。”
宋司謹想了想,有點猶豫:“有一件事,不知道算不算他的把柄,而且沒有證據。”
顏雪回是二十年前巫咒案的幸存者,他的父親被陷害通敵並詛咒聖上,落得了個滿門抄斬的慘烈下場。
宋司謹知道原著所以清楚,他們家是無辜受害的,顏雪回隱瞞身份幫助太子,是想等太子登基後為父親洗清冤屈,並向世家複仇。與此同時他還有一個夢想,那就是滌**世家,扶持寒門學子,將田地歸還於民,叫朝堂更加清明,使百姓安居樂業。
他的真實身份要是被驗證,肯定會大傷筋骨,畢竟聖上現在還活著。可惜沒有證據,隻是傳聞的話,不知聖上會怎麽想。
從這方麵來報複顏雪回,宋司謹心裏總有些不得勁,因為涉及很多無辜冤死的人,如果有別的辦法,他也不想這樣,他更希望顏雪回是為自己犯下的錯而付出代價。
楚雲羲說:“你先告訴我,我回去再考慮。”
宋司謹深吸一口氣,最終還是決定告訴楚雲羲,因為雲羲心善有底線,不會像某些人那樣不擇手段,比如顏雪回。
他湊到楚雲羲耳邊嘀咕了一陣,楚雲羲越聽越驚訝,最後摸著下巴皺起眉:“竟然是這樣,嘶,這種秘聞你是從哪得知的?”
宋司謹瞬間傻掉,他一拍腦門,有些羞愧,麵對好兄弟跟家人,他心裏信任,就總是會忘記一些事。
楚雲羲見他這樣忍不住笑:“不想說就算了。”
“你信我嗎?我都沒有證據。”
“憑你的腦子無故編不出這種故事,證據麽,有了線索再找證據就容易了,我想想辦法吧。”
宋司謹輕輕嗯了聲:“我也回去再想想。”
他對原著隻是記個大概的囫圇劇情,很多細節都不清楚,隻有被逼急了,跟自己相關了,才會在危急關頭覺醒一部分記憶。
楚雲羲轉身離開,宋司謹目送他走遠,忽然忍不住,衝上去拉住他的手:“雲羲,你會通知國公府靈耀的消息對吧?”
楚雲羲啪一聲拍上他的手,無奈:“放心,你都不恨他了,我跟他又沒仇,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不會坐視不管的。”
送別楚雲羲,宋司謹回去繼續跟家人聊天。
當他講到自己見過皇帝的時候,麥苗驚訝地張大嘴巴,連連問他皇帝是不是世界上最威武的人。
宋司謹一邊比劃一邊說:“也不算吧,聖上病了很久,看起來有些文弱,臉色發白,比你還要白呢,精神也不太好……”
聽著聽著,麥苗有些失望,她忽然又想起來別的:“對了謹哥哥,你連皇帝都見過,那有沒有見過那位傳說中的小公爺?”
宋司謹愣住:“你是說段小公爺?”
“嗯嗯,就是他!”
宋司謹有點緊張:“你怎麽知道他的?”
麥苗說:“我偷聽別人閑聊時知道的,聽說這個人長得特別漂亮,但是特別壞,皇帝第一他第二呢。
給家人描述瑤京風情時的笑容漸漸顯得有些落寞:“他確實很漂亮,也確實有些壞,但是沒有外麵說的那麽壞……他就是脾氣有些刁鑽,囂張又別扭,但還挺好哄的。”
麥苗好奇地問道:“謹哥哥,你認識他嗎?”
宋司謹握著筷子的手輕輕顫抖,怕被家人看出端倪,他低下頭又吃了個餃子,含混地說:“見過幾麵。”
麥苗越發好奇:“聽說他喜歡男人哩,是真的嗎?”
宋司謹嘴裏的餃子差點掉出來,他連忙咽下去:“你打聽這個做什麽?”
“就是好奇呀,這種紈絝子弟,嘖嘖嘖,明明享受著最好的一切,卻還這麽壞,真是對不起百姓。”
“唔,你說得對。”
“所以他真的喜歡男人?”
“真的。”
“啊!真是太可怕了。”
宋司謹有點笑不出來了,卻又無法責怪麥苗,他攪著碗裏的醋,小聲說:“還好吧,總比濫殺無辜要強,隻要真心相愛,其實是男是女也沒那麽重要。”
麥苗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正是少女成長懵懂好奇的時候,想繼續追問呢,範五妹就給麥苗夾了個餃子,笑著說:“小姑娘家家的,總打聽這些做什麽,也不知道羞。”
麥苗不服氣:“我就隻跟你們說,又不跟外人說。”
範五妹拍拍她的背:“就你有理。”
宋司謹也給她夾了個餃子,安慰:“沒事啦,多曉些事,也省的以後出去被野小子騙。”
範五妹笑道:“你還怕她被騙?麥苗可比你機靈多了。”
宋司謹不好意思地咧開嘴:“也是哦。”
話題轉移到麥苗身上,範五妹說將來一定要想法子幫麥苗脫籍,叫她堂堂正正跟好人家結親,不能再像她一樣受委屈。
宋司謹說他要努力賺錢養家,給麥苗準備一堆嫁妝撐腰,免得被婆家欺負,就算以後麥苗不想嫁人,也養得起她。
麥苗到底年紀小,紅著臉說:“還是先給謹哥哥找個媳婦吧,我還小,才不著急呢。”
範五妹便應和她,也是安慰宋司謹:“肯定的,你謹哥哥到京城磨煉一番,以後說出去也有本錢,再說親就容易了。這次咱不高攀,等日子平穩了,慢慢地,找個彼此順心的姑娘好好過。”
宋司謹隻笑了笑,沒應聲。
以前談起來就充滿向往的未來妻子,本該是女孩的模樣,可不知何時漸漸在腦海中隱沒,說到這裏的時候,他腦中浮現的,竟然是段靈耀的臉。
他一定是太過內疚才會如此……深夜,宋司謹無法安眠,一遍又一遍祈禱段靈耀平安。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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