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聞停後半程也沒怎麽說話, 吃完飯在門口打算直接和許持散開。

“我陪你走回去。”許持指了下診所那邊。

“不用,你回去吧。”

許持笑笑, “不麻煩。”

人家要走, 段聞停也總不能攔著路不讓人走。他也沒出聲兒,正常在原路上往回走。

走到一半的時候許持叫了他一聲,“哥你等一下。”他說完轉身跑進了一個花店。段聞停那會兒說實話有點兒懵, 抬頭往前麵看看, 想著總不能就這麽跑了呀,像什麽話。

也就隔了那麽兩分鍾, 他就看著許持手裏麵拿了四五朵玫瑰花走過來塞他手裏了。

“沒什麽送你的。”許持倒是一點兒不杵,想幹嘛就幹嘛,也沒覺得不好意思。

段聞停拿著東西也不知道怎麽辦, 他這人哪兒收過什麽花呀,顛手裏的時候都覺得紮的慌。

“走吧。”許持往前走, 擺著手衝他招一招。

段聞停可不敢往前走啊,在往前走兩步就是診所了,鬼知道那兩個人是不是已經吃完飯回去了。要是碰見就解釋不清了。

童遲剛才已經被他氣了個半死,雖然段聞停是故意氣他的。

但他可沒打算把童遲徹底氣死。

“你站那兒幹嘛啊。”許持挺茫然的看著他, “前麵就到了。”

“你先回吧, 我還有事兒。”段聞停抬手直接在路上打了個車。

“不是, 我還有話沒說....”許持被段聞停推著搡著直接塞進了車裏麵, “不是,聞停哥我.....”

“好好學習。”段聞停啪的就給他把門關上了。

車子剛走, 尾巴還沒消失呢,他一轉身剛好就看到童遲從便利店裏出來, 手裏拿了兩個冰激淩桶, 轉頭在盯著他看。

段聞停當時手裏莫名其妙拿著花, 平生第一次發現自己長了一張嘴巴沒啥用。

童遲一臉詫異的慢慢走過來,在快走近的時候把臉上表情收了,“他給你送的呀?”

“沒。”段聞停低頭看著手裏麵花,胡亂塞童遲手裏了,“我看家裏窗台光禿禿的,路上剛好看見買的。”說完就走了。

童遲一個人愣在路邊低頭盯著花看。轉頭看著他哥背影,“他搞什麽啊。”

段聞停也不知道自己在搞什麽東西,反正跨開腿趕緊走就對了。

童遲慢悠悠的在後麵一手拿著花,一手吃著冰激淩,進診所門的時候段聞停在幫笠海搞油漆,身上穿了個工作服。

“你不是買冰激淩嘛,怎麽跑去買花了?”笠海笑著看他。

“你問哥唄,他說家裏太空了,他買的。”童遲知道段聞停在撒謊,坐唯一一張椅子上繼續吃冰激淩,也沒戳破。

“呦,你什麽時候喜歡買花了。”笠海就是故意的。

段聞停當時悔死,就恨自己為什麽不把花送給別人,塞童遲手裏就是給自己挖坑。

“我喜歡。”段聞停硬著頭皮看著他叔,“不行?”

“行行行。”笠海才不和鬧,他還指望段聞停幫他幹活,手裏麵倒著一桶油漆,“吃飯吃的咋樣啊?”

段聞停蹲那兒也沒看他,沉著聲兒回了句,“還行。”

“還行啊。”笠海笑了會兒沒多說,兩個人忙著倒騰手裏的活兒,弄得滿身都是油漆點。

段聞停幫忙塗牆塗到一半的時候偷偷偏頭看了一眼童遲,那人坐在門口望著外麵安靜在吃冰激淩,把那一罐都吃完了。

吃完了還準備開第二罐的時候,段聞停走旁邊把他手抓了起來,“你中午沒吃飽啊?”

童遲哪裏是沒吃飽啊,他就是滿肚子火想用冰激淩消一消,他哥和許持不僅吃飯,還送玫瑰花。

那事兒可是隻有情侶才會幹,笠海和溫辛那麽多年了,也就情人節的時候才送一下。

“吃飽了。”童遲咳了一下,段聞停一鬆手他就把手縮了回去。起身去笠海那兒問,“你累嗎,我幫你刷會兒。”

笠海說他不會,到時候弄到手上不好收拾,不讓他碰。童遲又乖乖回椅子上坐著玩兒消消樂去了。

兩個人刷牆刷了一下午,脖子差點兒斷了,笠海骨頭一動就哢嚓響,最後實在扛不住了,把東西收拾了下開車準備回家,開車的路上笠海一直在打哈欠,後座兩個人也沒說話,段聞停靠在椅背上睡著了,一天下來太累了。

童遲那一大罐冰激淩吃完,回家前肚子已經開始不舒服了,但那時候還能忍,自己坐在車邊上捂著也沒和他叔說。等到家半個小時後,肚子疼得開始使勁兒冒冷汗,在廁所待了半個小時還是疼。

笠海太累,一回家就睡了。

段聞停是因為想洗澡,所以站在廁所門口一直在等童遲出來,把身上的衣服脫了搭在手邊,另一種手拿著換洗的幹淨衣服,在門口倒是也沒催。

後來看看時間,實在等得著急了,叫了一聲,“小遲?”

“啊。”童遲虛地說話都是氣音。

段聞停聽著他聲音感覺不太對,“怎麽了?”

“我.....肚子疼。”童遲終於憋出來這麽一句,也顧不上丟不丟人,“哥你有藥嗎?”

段聞停這人就沒怎麽生過病,家裏就放了些治療外傷和退燒藥,他跑藥箱翻騰半天也沒找到治腸胃藥。

“我出去買。”他手上一堆衣服,隨便套了一件兒就跑出去了。

笠海後備箱裏倒是又藥,但十幾個箱子壓在一起,找藥的時間都夠去藥房來回往返兩次了。

單車就在樓下,段聞停騎著出門很快,十分鍾就回來了。

進門的時候童遲可憐兮兮的窩在沙發上,身上披了張小毛毯捂著肚子,縮在那兒刺蝟似的。

段聞停拿熱水把藥衝好扶著他喝下去。

“中午吃完飯又吃那麽多冰的,一個人吃那麽多。”段聞停看他喝完藥了,把碗放在桌上,“不疼你疼誰。”

“本來三個人吃的....”童遲小聲嘟囔。

“然後呢?”段聞停蹲在那兒想看他說啥。

“我有氣,不想給你吃。”童遲趴在沙發上,腦袋偏著麵對沙發背,沒看段聞停。

“呦,氣什麽呀,氣我沒和你吃飯?”段聞停笑著探頭看他,手在他臉上碰了碰,“你能不能把腦袋轉過來。”

童遲看在他哥給他買藥的份上把腦袋轉過去對著他,整個人還是趴在沙發上。

“你不是說你懂事兒嘛。”段聞停笑,輕著語氣,“還說我的事你什麽都不管了,那我出去吃個飯你還不開心。”

童遲自覺理虧,說不上話,隻會耷拉著眼盯著瓷磚看。過了一會兒,抬眼看著人問了一句,“我就是怕我管了不合適,你喜歡誰我能管嗎?你不嫌我煩啊?你願意啊?”

段聞停盯著他看了好半天,笑著用手在童遲手指上捏捏,“管唄,沒事。”

童遲在安靜的氣氛下慢慢吐出來一句疑問,“合適嗎?”

段聞停吐了口氣,“不合適。”他接了一句,“但我樂意。”

“那......”童遲想坐起來,嘴裏麵吞吞吐吐話還沒說完。他哥抬手在他腦袋上輕輕彈了下,“你別亂扣我鍋就行。”

“那....花也是他送的?”童遲坐起來看著他,腦袋上頭發也亂了。

“嗯,扔了唄。”

“花好好的扔它幹嘛啊,它又沒錯。”童遲回家之後還把那幾朵花插水裏了,“那我要你以後別和他走那麽近行嗎?”他就是試探性的問一句。

“行。”段聞停點點頭,“不理了。”

“你叫他什麽啊?小持嗎?”童遲問。

“小許。”段聞停笑笑,“就你一個小遲。”

“就我一個小遲,你還差點兒把你唯一一個小遲氣死。”童遲一抱怨可就停不下來了,小時候告狀的時候也這樣兒,叭叭叭的能嘮叨好久。

童遲看了一眼桌上的藥,“差點兒氣醫院去了。”

段聞停被他逗死,“你昨兒晚上說自己懂事兒,說以後都不管我了,那麽成熟,我不得看看你心胸有多寬廣啊。”

“我啥樣兒你不知道啊,我什麽時候心胸寬廣過。”童遲把自己老底都扒出來了,“你還真信。”

段聞停坐旁邊笑了好半天。童遲後來拍他腿說讓他別笑了,趕緊洗澡去,自己揉著肚子去臥室躺著了。

等他哥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童遲肚子舒服了不少,一手揉著肚子一手在刷手機。看段聞停準備上床,自覺的往裏挪了一些位置。

“還疼嗎?”段聞停躺下的時候問。

“稍微有點兒,揉兩下就好了。”童遲看著手機,準備把屏幕關了,轉手壓在了枕頭下麵。

他自己手在肚子上上慢慢來回的搓,後來搓累了,不動了。

童遲看著天花板發呆,他以為段聞停睡了,結果過了不到一分鍾被子突然被人掀開一點縫,肚子上暖烘烘的被一隻手蓋上慢慢的在打著圈來回搓。他震驚的偏頭去看旁邊的人,段聞停閉著眼沉聲說了句,“睡吧。”

這要是能睡得著才見了鬼,童遲緊張的氣都沒敢呼出去,隔著衣服揉他倒是無所謂,可這也沒隔。他能感覺到段聞停食指邊緣好像有塊兒粗糙的傷疤在他肚子上滑動,平時他握著手的時候可從來沒感覺到。

果然這手的敏感度沒有別的地兒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