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這種態度跟我說話?”

黑影踢翻屍體,踩著頭,居高臨下看著搖浪,笑道,“乖孩子,告訴我,你的選擇是什麽?”

要煙火人間,還是要師妹的愛?

若是選擇了前者,他就隻能吞噬這個棋子了……

蒼老的手由一團霧氣慢慢凝實,拿著一根紅線。

“要還是不要?”

搖浪接過線,收進懷中,看不出神色。

黑影拍了拍他的頭:“做得好。”

確認他離開後,搖浪站在破舊的牆口,將手中的茶壺燒得一幹二淨,留下一堆灰。

他收回劍,將其朝手掌刺去,血滴答滴。

他把灰撒向傷口,隨後將劍背在身後,回了二層。

閔負雪在和十七說悄悄話,阿岑負責看管兩個昏迷的人。

其餘人分散著去找線索,用記錄石記錄。

唯獨青燈,蹙眉抬頭看了他一眼。

“發現了什麽嗎?”

他搖頭,“沒有。”

青燈:“嗯。”

眾人重新聚成一團,商量對策。

十七擺出筆墨紙硯,閔負雪拿扇子沾了墨,寫寫畫畫。

沒辦法,誰叫她一筆帶過了劇情,幕後黑手還沒出場就被她遺忘了。

隻能靠猜測了。

“現在,擺在麵前的有兩個難題。一是掌門和長老們集體罷工,聯係不上。”

“二是北苑城傀儡和禹城魅妖,二者同時出世,毫無顧忌,鬧得很大,似乎刻意讓我們追查下去。”

大師兄從閔負雪手中拿過扇子,不經意間碰到她的指尖。

“或許……我們需要兵分三路。一撥找師尊,一波前往北苑城,一撥繼續留禹城調查。”

閔負雪點頭讚同,“可以。”

於是……

她指向在一旁出神的青燈,“師兄,我留下來,你和她去北苑城吧。”

她的cp她來助攻!希望下次見麵的時候,孩子都有了(^v^)

“啊?”

青燈扮著男裝,身著青色長衫,腰間別著一串玉葫蘆。

葫蘆口霧氣繚繞,縹緲極了。

她的樣貌清秀,額間有一道皎皎的痕跡。

這是獨屬於神女的印記——九天之月,死時會變成緋色,綻放成一朵花。

“好。”搖浪應著,沒有再多說什麽。

師妹這麽安排,一定是有她的道理。

眾人來時快,散時也快,隻剩下滿地狼藉和髒兮兮的須明燭。

她支起桌椅,拿出瓜果,聽著魅妖唱的小曲兒,靜靜等著須明燭清醒。

這樣都沒玩死自己,有時候她真覺得,他才應該是主角。

——咚。

魅妖的歌聲戛然而止,身影頓時灰飛煙滅。

不用猜,大師兄那邊的魅妖同樣沒了。

有人來滅口了。

本來對這事還沒多少興趣,全都是支線任務的**。

但他們這樣積極,她真的好奇了。

主梁右方燭影搖曳,那人前一秒來過這兒。

她耷拉著眼皮看去,燭火滅了。

“發生了什麽?”

須明燭睜開眼,聲音沙啞。

方才他跑去三層,還沒見到什麽東西,就失去意識了。

現在身上的傷口又裂開了,好像被痛打了一番,真是奇怪。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好在偷偷從匾額上扒下來的東西還在。

閔負雪收起桌椅:“醒了就走吧。”

須明燭爬起來:“去哪兒?”

“禹城第一名樓。”

名字聽著響亮氣派,實際上是青樓。

前幾日,那尚有意識的女傀儡提到了男人的天堂,她就想起了這一處,不過一直沒去。

窗外的天色隨著幻境的破滅而敞亮。

二人很快便回到了禹城。

青樓外,老鴇在迎客。

三三兩兩的人擠在外頭的告示牆,仰頭看去。

閔負雪輕而易舉地擠進人群裏。

一段紅色綢布掛在那兒,底端係著一枚晶瑩剔透的螞蟻琥珀和數不清的金葉子。

它剛掛上沒多久,就被人趁亂薅走不少,她也順手摘了一個。

此外,綢緞中央用樹枝別著一封信。

[今日,恰逢花霓小姐生辰,為博美人一笑,特意送來賀禮。]

閔負雪默默退出,打算帶著須明燭走進青樓。

“鏗鏘鏗鏘——”

鑼鼓喧天,奏樂的隊伍從長街外慢慢走來。

最前頭的少年策馬揚鞭,肆意張揚。

她果斷停下來看戲。

“顧家小魔王又來了……唉,盡給他爹娘丟臉。”

“誰說不是呢,每隔三日就要鬧一出,就上回,被打得下不來床了都要請人送情詩給那花魁。”

“也不知被下了什麽迷魂藥,放著訂親的富家小姐不要,非要一個身世淒慘的風塵女子……”

老鴇無視了嘰嘰喳喳的人,不屑得很。

一個銅板都花不起的老大粗……聒噪。

心裏如此想著,麵上卻和藹可親。

“我家阿霓得顧公子賞識,那是她的榮幸,今日生辰,顧公子會買單,各位也來沾沾喜氣吧。”

有便宜占,哪還有人圍著議論啊,一個個都往裏頭湧,像是傾巢而出的蟲蟻。

老鴇早早看見了鶴立雞群的二人。

那一身行頭氣派極了,一看就是不差錢的主。

打量幾下,她果斷選擇了衣衫潔淨的閔負雪。

不過,這姑娘玩得真大啊……那男子的衣裳上都沾滿了似梅花般豔紅的血。

老鴇彎了彎腰:“小姐,我們第一樓可是出了名的閑情雅致,可否要來瞧瞧?”

閔負雪當然答應。

走進青樓內,裏麵的陳設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大廳中擺放著許多的桌椅,像是清雅的茶館,高台之上有人在輕彈琵琶。

空氣中彌漫著清香的味道,非常濃鬱,仿佛進了一座常年盛開著鮮花的花園。

這樣奇異的感覺,越往裏麵走,越發濃烈。

閔負雪直截了當,“多少銀子才能一睹花霓小姐的真容?”

老鴇這這這了好一會才道:“這不巧了,顧公子包了花霓七夜……”

閔負雪從懷中拿出一疊銀票,“隻要一炷香的時間。”

老鴇點頭:“那好吧。”

她隻是成人之美,絕不是貪戀這點錢財。

“那這位公子……”

沒等閔負雪開口,須明燭自覺退下了。

老鴇帶著她跨過攔路的門扉,繞過幾堵牆,才到了目的地。

隨處可見的假山、青蔥的花草和一座亭子。

亭下是清澈的流水,錦鯉躍動。

亭中有一人撥動琴弦,披帛墜在地上,隨著風飄搖。

紅紗鋪蓋在古箏下方,半遮半掩過她的腳踝。

琴聲時而婉轉悠揚,時而聲勢浩大。

閔負雪持著自己從不離手的扇子,來回轉著圈,一曲畢後啪啪地鼓起了掌。

“聽聞第一樓的花魁極其標致,眼睛像秋水,像寒星,美貌無比。可原來不隻是容貌昳麗……”

“同樣好琴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