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霓站起身,轉過來,膚若凝脂,眼眸含笑看著她,“老鴇放你來的?”
閔負雪走過去,在亭中席地而坐,撥了撥琴弦,“是,花了不少銀子。”
花霓撐著下巴,“就為了見我一麵?”
她點頭,“也算是。”
花霓沒話講了,重新坐下。
尋常隻有庸俗男子會花重金來見她一麵,然後動手動腳,女子來見她倒是頭一回。
她在禹城的名聲可不算好,可以用糟糕透頂來形容了。
花霓笑道:“你我就如此幹坐著?”
閔負雪慢慢搖頭,“當然不,你身上的香是哪家店的?”
花霓為她沏茶,聞言蹙眉,嗅了嗅,“我未用香料。”
“那就奇怪了。”
她扇著扇子,空氣中分明飄著一股濃鬱的清香,經久不散。
有些像幻境裏的那股味道,久久縈繞在新娘屍體邊上。
閔負雪喝著溫茶,靠在柱子上,繼續試探。
“這湖水很清澈,浮光躍金,漂亮極了。”
花霓重新撫琴,“顧公子憐我,三月前修葺的,我也覺得很漂亮,常常坐這兒彈琴。”
“是麽?”閔負雪將茶一飲而盡,“那他的品味挺好。”
念在她花了重金見自己的份上,花霓知無不言。
“從前我也認為顧公子是葷素不吝的混球,可相知後才知曉他是個好兒郎,才高八鬥,隻是裝得紈絝了些。”
這倒是和其餘人的說辭不同,閔負雪留了個心眼。
一個人前後反差大,不是偽裝,就是換了人。
無論是哪一種,都有探究的必要,不能放過一點線索。
她輕輕拍了拍花霓的肩膀,“時間已到,我先走了,生辰快樂。”
花霓驚訝地睜大雙眼,說了謝謝。
隨後一直感覺肩膀處涼得很。
她意味深長地摸了摸肩膀。
盯著閔負雪離去的方向沉思。
“跟小爺玩這種雕蟲小技。”
“既然如此,那我也送你一個見麵禮。”
閔負雪走出了很遠,才將法力注入手中的符紙,視線中悄然出現花霓坐於亭中打理衣著的場景。
還是十三的符紙好用,省心又省力。
閔負雪迎麵撞上顧小魔王,他馬鞭還沒收起來,便急匆匆趕到內院去了。
一路上推了不少人,看起來確實紈絝不講理。
閔負雪無奈的搖了搖頭,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
她本想著用玉笛聯係須明燭,可惜那玉笛被落在了別院,忘記拿回來了。
閔負雪就隻好邊走邊瞧,看看能不能憑運氣遇到須明燭。
先前有老鴇帶路,沒人來騷擾她。
如今她一個人走在這兒,短短一會兒就有好幾個不長眼的男人湊過來。
眼神油膩,還笑嘻嘻地問,“你是新來的姑娘?”
“睡一晚多少錢?”
她隻有一個字:滾。
本以為這就算是離譜了,直到她看見須明燭被一個粗獷的男人按在牆上麵。
“……”
搞什麽飛機。
這小說世界終於和她這個作者一起癲了嗎?
須明燭的臉色比從別院出來還要蒼白,像是一張白紙。
那個男人不斷用拳頭對準他的肚子往死裏打,口中念念有詞。
“就是你這個奸夫,勾引我女人,打傷我娘,原來是跑到青樓躲著了。”
須明燭從始至終臉上的表情都沒有變過一絲一毫。
同閔負雪分離的痛苦讓他沒法對付這些人。
他隻是機械重複一句話,“我沒有。”
乍一看,他的邊上有一個穿著暴露的女人。
她的神色惶恐,又很慌張,手指交錯地顫抖。
須明燭也是夠倒黴的,走到哪裏,哪兒就有災禍發生。
一路走來,不是在受傷,就是在受傷的路上。
“……”
閔負雪躲在人群裏看了一會兒的戲。
覺得壯漢打得差不多了才走出人堆。
“住手。”
須明燭的目光第一時間看向了她,血腥味彌漫在嘴中,他抿著薄唇輕笑。
她剛剛就在這兒看著他挨打。
他以為她不會幫她了。
閔負雪拿出扇子輕輕地抵在男人的手指頭上,沒有用很大的力。
但男人卻慘叫了一聲:“啊!”
叫聲淒厲,撕心裂肺,嚇得周圍群眾都往後退了幾步。
碰瓷吧哥們。
老鴇急忙跑到這兒來勸架。
“哎喲,姑娘啊,這是發生了什麽?還有你,還不快給姑娘道歉賠罪……你知道她是誰嗎?”
“嗬,仗勢欺人!”
一道輕靈悅耳的女聲插入其中,把老鴇的話打斷了。
她看向痛苦的男人,“你別怕,我們來幫你。”
閔負雪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了。
身材火爆的女人腰間別著一串鞭子,義正言辭地看著她。
“我想是哪個小門小派裏出來的,修行人的規定你不懂嗎?”
這人喋喋不休。
“你公然幫助一個勾引有夫之婦、又惦記別人家產的東西……”
“師姐,別說了,像這種不入流的人,跟她廢話幹嘛?直接打……”
旁邊的男子拱著火。
閔負雪聽見他們的談話,倒也沒有覺得生氣,反而好笑。
好不容易看見須明燭被罵,多罵點。
等到了中期,這小子可就成了妖王,睚眥必報。
除了血脈和壓在心底的仇恨能夠折磨他,一般人都欺負不了。
她沒理會這二人,等她們說夠了。
她才後知後覺,略帶擔憂地看向須明燭,聲音很輕。
“你還好嗎?”
須明燭半天都沒有回答。
看來被戳心窩子了。
閔負雪滿意地往右邁開一步。
他迅速握緊了她的手,“不要走。”
閔負雪眼中閃過一絲隱晦,不動聲色掙紮開。
那二人見閔負雪和須明燭恩恩愛愛,不帶搭理自己的,氣急敗壞。
“你知道我們來自哪個門派嗎?”
閔負雪挑眉哦了一聲,“你說說。”
男子立馬接道,“我們可是天下四大門派之一的衡行宗的弟子,奉掌門之名前來解決禹城之患!”
閔負雪嗯了一聲,“然後呢?很厲害嗎?”
男人罕見地沉默了。
這人是土狗吧。
找事的肌肉男的表情從最開始的猙獰到現在的怨恨以及蠢蠢欲動……
當著眾人的麵,閔負雪自然要為須明燭討回公道,順便開盲盒,搏一搏他那並不重要的好感度。
“再說一遍,你想怎麽解決這件事?”
男人嗓門很大,“他偷我媳婦兒,還打傷我身體不好的老母親,這件事我跟他沒完。除非,給我五百兩,我才願意息事寧人。”
“……”你怎麽不去搶。
“是嗎?”閔負雪湊近須明燭的麵前仔細打量著他。
須明燭搖頭,“不是。”
“他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喜歡男人,又不舉。”她打開扇子,“你說他怎麽和人**……”
須明燭麵無表情抬眼,清楚地看見這人眼底的捉弄意味。
在紅衣的襯托下,漂亮又無情。
她是故意折辱他的。
閔負雪把肌肉男壓在牆上,用扇子輕輕敲打了幾下,看著力道不大,實際上很痛。
扇子的位置不斷下移。
一道長鞭往她的後背襲來。
悶哼一聲,倒地的卻是須明燭。
她從懷裏取出一一塊碎銀,沒有回頭,直接命中女人的腹部。
握著扇子的力也加到了五成。
骨頭都仿佛要裂開了,男人瞬間驚恐地叫出聲。
“對不起,大姐,我錯了,我不該聯合她來哄騙人。”
“?”什麽姐?
肌肉男昏死了,隻剩下在原地瑟瑟發抖的女人。
她啪嗒一聲,也躺在地上。
閔負雪沒對她下手,隻是百感交集。
這演技都可以拿小金人了。
她看了眼來自衡行宗的弟子,“還要伸張‘正義’嗎?”
“師傅若是知道你們如此魯莽,會不會覺得孺子不可教也,氣得去閉關?”
“年輕人啊,如此行事要不得,會遭報應的。”
聽著她的說辭,兩人冷哼著,眉眼間滿是怒火。
這個人,他們記住了。
日後定要她好看。
解決了這事後,她扶著須明燭回了客棧。
一位身穿黃色衣裳的少女正在和掌櫃的爭論。
“我說了我沒有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