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最愛看戲的小二直愣愣躺在地上。
估計又被嚇到了。
閔負雪往前走了幾步。
不對！
死的人是小二！
一條長長的血跡順著樓梯往下漫延到了小二的鞋底。
右腳的鞋也鬆鬆垮垮套在了左腳上。
他的臉色青紫，脖頸上掛著一塊抹布。
胸口處的衣衫連帶著心髒不翼而飛，剩下一個窟窿。
就和那新娘的慘狀一樣。
隻是……
閔負雪扶著須明燭的手猛地收緊。
一個荒唐的念頭湧上心頭，不安感越來越濃烈。
須明燭從早上到現在，都在她附近，不是他動的手，那會是誰？
她看向了據理力爭的少女，確實怎麽看都是凶手。
她的衣袂處有暗紅的汙痕，手上緊握著一把刀，刀尖有血，長短正好符合刺入胸口的深度。
“你休想走，我已經報官了。”
他張開雙手，攔在了大門口，臉上的橫肉顫抖著，語氣有點哆嗦。
“等捕快來了，你就等著進衙門吧。”
昨日還活蹦亂跳的人，今日就了無生氣，換誰都難以接受。
他把小二當親兒子看待，見了這具屍體，一口氣差點兒沒緩上來。
即使再怕，也不可能放跑殺人凶手。
黃裙少女拍桌，深呼一口氣，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將自己的身家財產全部往外掏。
堆得很高的銀票、金銀首飾和一塊腰牌。
她把匕首推到桌子的對角，“你說我殺他，我圖他什麽我要殺他？”
她從行囊裏掏出的東西堆滿了桌子。
掌櫃的目瞪口呆，啞口無言，反駁的話說不出口。
“……”
說的也是，小二沒什麽本事，長相普通，不識多少字，又貪財，又膽小。
若非是撞破了天大的秘密，都沒人會多看他一眼。
閔負雪把須明燭放在房間裏安置好後，這兩人還在對峙。
一個人死守著門，一個人在慢慢收拾行囊。
少女邊收邊笑，“掌櫃的也累了吧，要不要坐一坐？”
掌櫃怒火中燒，“我不坐，我看你過會還笑不笑得出來！”
街道盡頭，一隊人馬疾馳而來，掠起的樹葉被碾爛在泥土裏。
金玉堂的捕快和仵作來了。
除此外，帶來了一群吃瓜群眾。
看熱鬧是人的天性，客棧裏三層外三層皆被他們圍了起來。
雖然進不來，但在外頭聽個響也是好的。
“都請動了金玉堂出馬，天呐，這下凶手插翅難飛了。”
“不是，那個凶手有點眼熟啊。”
“我記起來了，這不就是和顧小魔王訂親的小姐嗎？”
“我有個友人在舒府當差，聽他說啊，舒小姐原先是愛慕顧魔王的，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他寧願和花魁廝混也不願意和舒小姐相處。”
“這一來二去的，舒小姐嫉妒上了花魁，三番五次陷害她，直到外出散心時遇上了山賊，所幸被店小二所救，她芳心暗許……”
“奈何舒老爺死活不同意啊，她隻好和人約好了私奔，不曾想私奔前夕，小二又和隔壁的翠花看對眼了，她一時想不開，就殺人滅口了。”
“……”
閔負雪耳尖，聽見了這些話，令她意外的是這人竟然和方才見過的兩人都有關聯。
值得關注。
因為查案的人要在裏麵勘察，她就被趕了出來。
等到案發現場的痕跡全都被檢驗了一番。
他們又問了許多個問題後，領頭的人翻身上馬。
“掌櫃的，你也知道，目前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單憑你的一麵之詞，我們金玉堂無法捉拿舒小姐。”
“不過我會留下幾位捕快守在她身邊，留意她的一舉一動。”
“此外，一有線索我們就會告知你。”
掌櫃緊緊盯著被移動的屍體，沉重地歎氣，“辛苦了。”
他知道凶手不可能傻到殺了人不走，之所以扯著舒小姐不放，隻是想把事情鬧大。
不然，一個小人物而已，死就死了，沒人會關心。
領頭撫摸著身下的馬，揚長而去，等走遠了，他才瞥了手下一眼。
“你叫他們機靈點，如若真是舒小姐動的手，把她留下的線索銷毀了，別牽扯到舒家。”
“是。”
客棧表麵上又恢複了往日的寧靜。
黃裙少女向另外幾位活著的小二招手，點了幾道招牌菜。
正準備享受，閔負雪就坐在了隔壁。
少女看向目光炯炯的人，那灼熱的視線實在忽視不來。
“你看了我很久，想問什麽就問吧。”
閔負雪探頭，毫不客氣，“你叫什麽名字？”
“舒如簾，如花似玉，簾卷西風。”
“OK，我還有一點想確認。”閔負雪思索了一下，“你和小魔王是什麽關係？”
舒如簾沉默了會，沒懂什麽是OK，但注意到她的問題後不屑一笑。
“你說顧且吟啊，晦氣得很。我和他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關係。”
顧且吟是舒如簾的未婚夫。
他們二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顧且吟喜歡鬥蛐蛐，聽聽曲兒，帶著她天南海北地玩。
舒如簾曾以為那就是永恒了。
直到他去了趟峨眉山，回來後性情大變，整日整日把自己關在房裏，從來不出來。
那時開始，一切都變了。
她回過神來，夾起盤中的花生米，配著酒一飲而盡。
喝得快了，淳厚的酒就順著喉嚨往下滴，滴到了她虎口的老繭上。
“那些人說的有一半對了，我是喜歡他，也離家出走了，可我從沒見過店小二。”
閔負雪見縫插針：“那你們有幾日未見了，他又是個什麽樣的人？”
“三月未見。”
舒如簾陷入了回憶，剛上的菜一口都沒動，“看來你很關心他。”
“他就是一個渾蛋、紈絝，負心漢，喜歡你時什麽都給你，不喜歡時拋擲一旁，你別陷進去了。”
閔負雪：“……好的，還有嗎？”
好像說多了都是淚，舒如簾再也沒有說話了。
誒？為什麽不說了……
閔負雪扒拉著係統禮包裏的蝴蝶結，獨自納悶，今天的使用次數和時間也沒到啊。
[NPC親和蝴蝶結]
[使用功效：親密度飆升，NPC傾訴欲增強。]
[日使用次數：4/5]
[每次使用時間：半個時辰。]
她瞅了瞅舒如簾，又看了眼蝴蝶結。
看來係統還是有點不靠譜。
不過這兩次盤問也算是有收獲。
但是這三角戀，捋不清，真的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