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你的妻子殺了我嗎?”

元一打光打得更刺激了,幽暗的綠光照出麵目猙獰的美人。

原本如月光一樣隻可遠觀的美人變得如此不堪,他心裏詭異地產生一種快感。

他當初對她搖尾乞憐得不到一絲關注,可還不是死在他們手裏了?

滿身淤泥,哭著叫他們別傷害自己的愛人。

縣太爺神情恍惚,欲念還未顯露出來,幾雙手就已經掐住自己的喉嚨。

他瞪大眼睛,眼球仿佛要掉出來。

都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縣太爺做的肮髒事數不勝數,那些冤魂聽著能報複回去,一個個都打了雞血,閔負雪招魂時,除了已經去投胎的,十個裏麵,九個要來教訓他。

其中還有上了年紀的老人家。

眼瞧著他的臉色青紫,神情變化莫測。

閔負雪拿出隻有自己看得到的平板,用了剩下的全部親密值,換取了一個權限。

天呐。

好貴。

閔負雪平時舍不得,但這人有點兒賤,她受不了了。

她點開了他的人物介紹。

“……”想過他不是好人,沒想過這麽禽獸。

「人物:縣太爺」

「年齡:48」

「性格:睚眥必報鳳凰男、薄情寡義渣男命」

「人物經曆:少時娶妻,而後中舉人,尋上高枝後拋棄糟糠之妻,攀權附貴,將妻子拋屍荒野,骨肉胎死腹中,被野狗群而食之。中年爬上官位,飛黃騰達,因四處留情,被丈人打壓。而後設計害死丈人、妻子,將家產盡數占為己有。」

「一年半前,當街強搶民家婦女,設計她的丈夫坐牢,不久後讓她懷孕,生產之際,連娃帶胎盤食之殆盡。」

“……”救命。

閔負雪橫眉冷對,抽出了一枚令牌,這還是一個女鬼引著她找到的。

“你還是不肯說實話?”

掐著縣太爺脖子的老人眼神空洞,視線順著聲音尋找,落在她的手中。

縣太爺猛然掙紮:“小雨,你從哪兒找到的?有人冤枉我啊!”

閔負雪被他頑固不靈的態度氣笑了。

“你今夜枕著丈人的家產,睡得真安心啊?為了榮華富貴,一步登天,你將陪你吃苦的糟糠之妻扔到荒郊野嶺,讓孩子還沒出世就慘死,你很安心?”

“你為了得到第二任妻子的家產,將人殺死還不夠,還肆意敗壞她的名聲,你不怕她回來報複你嗎?”

閔負雪越說越覺得離譜。

這人比須明燭都適合當反派。

她長舒一口氣,還欲再說,卻被縣太爺打斷。

他淚流滿麵,卻不是在懺悔。

“我也是鬼迷心竅——被那些賤人哄騙了。”

“小雨啊,你放過我吧。”

“我不是故意叫人假扮你,隻是為了要我女兒去死,這樣就沒人和我爭家產了。”

縣太爺大喊:“你去找我女兒,她身上流著我的血,她該死,她該死啊。”

“還有那群男人,當年侵犯你,要你身上的血玉的可不止我一個啊!”

閔負雪的呼吸一窒,“你在說什麽?”

合夥侵犯。

一陣雞皮疙瘩從腳底往頭頂蔓延,順著神經一路狂飆,她的手腳瞬間冰涼,“你再說一遍?”

她想過事情的真相。

可真的揭露後,盤根錯雜的枝條又抽得她生疼。她都想象不到那是多絕望的場景。

“你真該死啊。”閔負雪喃喃自語,摘下臉上的頭套。

元一的光也不再打了。

它呆呆地停在原地,瞳孔豎直。

須明燭推開門,帶著滾滾涼意而來,他眼中毫無波動,麵前的場景勾勒不起心中的一絲漣漪。

隻是看向閔負雪時,仍然被她身上的血漬礙眼到了。

他提起元一的七寸,捏著它,“自己變長,把他的手捆起來。”

“……”

啊?它還隻是剛生靈智的小蛇,就讓他獨自去麵對這個惡人!

縣太爺哪裏還不明白自己被人設計了。

他看著閔負雪雙手抱胸,他手中的東西就飛了出去,連帶著他的手掌一起飛走。

須明燭僅憑一根指頭,就讓他同自己的手掌分離,血嘩啦啦地流。

“你們——”

嗶——

縣太爺被元一死死纏住,即使疼痛,也隻能咬著牙哭喊嚎叫。

沒人聽得見他。

隻有那些召集而來的冤魂看得見。

他們說不出話來,身上的黑氣卻是少了很多。

閔負雪把他敲暈,打包好後就把奄奄一息的人扔到了青年家門口,斑斑血跡粘上了美麗的花朵。

她設下的屏障讓任何人都看不見他。

他全身無力,流血的地方都被止住了,但疼痛難忍。

縣太爺躺在地上,心中憤懣不平,直到晨曦時看見了青年的身影,他的眼神猛然一驚。

“你……”

青年看見他並不意外。

他把人拖進自己的房間裏,把人扔在冰棺前,他的頭磕碰得青一塊紫一塊,甚至手掌都發黑,有腐爛的趨勢。

昨晚,他的茶園來了三位不速之客。

他本想著殺了,但她裝作的樣子……他舍不得。

沒想到……她們給了他一個驚喜。

他本來就混進了縣太爺府上,扮演鬼魂恐嚇他的女兒,三日之後,他的計劃就會收網。

傀儡在茶園表演時,他就去一把火燒了縣太爺的家,拿他的屍體謝幕。

可是……這一切都提前了。

縣太爺被人捆進了自己家,而對麵的大媽緊緊盯了他一晚上。

他有充足的人證、物證和不在場證明。

一把火燒死縣太爺怎麽夠啊?

他要拿他的骨頭做燈架。

他的皮囊就不要了,沒有禹城的好,卿卿會不喜歡。

他的心髒也不好,不是誠心之人。

這對複活卿卿沒有半點作用,隻會讓卿卿惡心。

上古血書中說過,要以女人之軀殼,男人之心肝,再以自身心頭血,三者混合,方可複活愛人。

他要最純淨的心和身體,最契合卿卿審美的身體。

青年招招手,便有傀儡從四處走來,他指著地上半死不活的人,“把他的頭摘下來,扔到他的府邸門口。”

幾人快速完成了這件事。

不出幾息,整個北苑城都動**了。

人們圍觀著縣太爺的屍體,慘不忍睹,膽小的人還閉上了雙眼。

看不慣他的人嗑著瓜子,邊嗑邊吐他身上。無腦跟舔的人掉了幾滴鱷魚淚後,又跟在另一位身後舔了起來。

“聽說,因為縣太爺死了,知府又快馬加急新任命了一位父母官。”

“我呸——官商勾結,我看那個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眾人議論紛紛,青年站在暗處關注著這一幕。

他的目的達到了。

他微微後退一步,整個人融入陰影中,一陣風吹來,縣太爺的身體自己翻了過來。

背麵**,黑色的毛筆大寫:冤魂索命。

“啊!”剛帶著薛無主和小姐出來的非仙驚訝地大喊一聲。

她知道這是誰的傑作。

雖然不知道他到底幹了什麽事。

不過閔負雪都這麽對他了,絕對不是好事。

非仙從來就是一個“很明事理”的人。

現在也不例外。

她臉色驟然變得驚慌,她捂住小姐的眼睛,“不要看。”

小姐天真地眨巴著眼睛,睫毛在她的手心像一隻蝴蝶,“姐姐,怎麽啦?我爹還在那呢。”

非仙心中五味陳雜,她說不清自己的感受。

隻覺得心中的枷鎖隨著她的童言童語一同破碎了,非仙釋懷一笑,“他在和小狗聊天,我們不去打擾他,好不好?”

小姐哇塞一聲:“好酷啊,我也想和小狗聊天,可爹爹一直不允許。”

非仙抱著她往回走,明明是十幾歲的小女孩了,卻像話本裏的公主似的,她什麽也不知道。

非仙也不想那些東西汙染了她,“乖,我們去玩布偶,玩昨夜教你做的布偶怎麽樣?”

小女孩很開心地朝非仙炫耀。

閔負雪在人群裏看著三人走遠,提著的心逐漸放鬆下來。

她其實也不想牽扯一個小女孩進來。

隻是那個人的動作也太血腥,太大了。

[支線任務進度:60%]

閔負雪趁著人群聚在一起討論的間隙,光明正大進了府邸。

府中的下人愁容滿麵,眉眼間都沒有舒展開來。

縣太爺已死,這對他們而言是致命的打擊。

閔負雪走到小姐的房間,發現她正在和布娃娃玩,看到她過來時,隻是張嘴笑了笑,跟她說,“小雨——我終於等到你啦。”

她很開心,蹦蹦跳跳地要從**下來。

閔負雪想起來自己現在仍然是小雨的打扮,她蹲下身,“你為什麽一直等我呀?”

她想了想,主動把布娃娃送給她,“你說要我三天後在爹爹的書房等你,還要帶上你送我的小玩具。”

閔負雪問:“能給我看看嗎?”

小女孩道:“嗯嗯。”

她從自己的懷中珍視地掏出一個東西。

閔負雪知道,這是一把火折子,即使外表看起來是小醜扮相,但仍然改不了它的實質,隻要輕微點燃,整個房間都可以像熊熊烈火一樣燃燒。

閔負雪繼續問,“我想要你來幫我做什麽?”

小女孩微微歪頭,疑惑地問道,“你不記得啦?你叫我把這個小玩偶放到爹爹的床榻下麵,三天之後,再把你送給我的另外一個玩偶放進去。”

小女孩的眼中沒有一絲陰霾。

閔負雪表示自己知道了,隨後拍了拍的頭,讓她去睡覺。

她就帶著飛仙走到了書房門口,幾個人在這裏東翻西翻,總算在縣太爺的床榻下麵發現了一根粗粗的引線。

引線背麵連著一堵牆,他們將牆體砸開,發現整麵都是火藥。

如若火折子點燃了引線,這裏將會變成一片火海,府中無一人能夠逃生。

這是陰謀。

閔負雪第一時間想起了做燈的那個人。

她趕忙跑到外麵,縣太爺的屍體已經消失了。

他光明正大的把縣太爺的屍體擺放在門口,又光明正大地將他搬走,還將他們耍的團團轉。

閔負雪感到好笑。

合著她做的這些事情,都隻是為他做了嫁衣。

青年本來早有計劃,在三日後能毀滅終結這一切,而她卻因為任務之事,提前做了他的一枚棋子。

但他們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太久,轉身去了客棧吃飯。

便成群結隊地來到包打聽的房間外麵。

包打聽正躺在床榻上安眠,他本身就睡午覺的習慣。

幾人突然之間的造訪,讓他氣喘呼呼地從**起來開門。

入目的就是昨夜將他房間裏翻得亂七八糟,並且將自己捆在凳子上的那一群人。

他沒好氣地說,“你們怎麽又來了?畫像我都告訴你們了,甚至連性格我都將你**得很好了。”

閔負雪搖頭,把記錄石中的場景交給他看。

他看見血腥的屍體時,隻是笑道,“你給我看這些做什麽?”

她說:“他是參與當時那場事件的人之一,他是害小雨死亡的人。”

包打聽並不意外。

他在北苑城生活了那麽多年,有什麽肮髒的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小娃叫他不要去摻和這件事情,他就如了他的願,沒去摻和。

他甘願在茶園裏麵做小醜,他自己就在外麵做他的包打聽,為他打清楚一切事宜。

他們都有一個最終的目的——就是找到當時那群人複仇。

這幾個人找上門來時,他就和他應外合的利用了這幾個人。

沒想到成效還挺高的。

縣太爺的屍體很快就送到了他的麵前。

他們不需要費盡吹灰之力就可以將最後一個人殺死。

鬼魂索命的事情已經在北苑城傳開了。

他在其中也添油加醋,現在縣太爺的名聲永生永世都不會變好了,但是這也不解氣。

包打聽雖然想了很多,但實際上的時間隻過去了一秒。

閔負雪見他打了個哈切,“你忘了我的身份嗎?我可是包打聽,你說的這些東西可是我傳出去的。”

“……”

靠。

忘記了。

閔負雪來訴說的心思一下子就熄滅了。

幾人很快告辭。

係統提示的支線任務進度已經過了及格線,就證明他們現在搜尋的方向是正確的。

而現在所有的東西都隻有一個疑點。

為何報完仇之後屍體還要回收?

其實,在那屍體之中,閔負雪聞到了珠蓮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