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明燭好脾氣地重複一遍:“阿雪沒睡好。”

不曾想阿岑臉色驟變,看著他的眼神哀怨交加,活像看著負心漢。

阿岑哇的一聲蹲在地上,死命地扒著長出來的小草。

元一躲著須明燭的袖子裏偷偷張望。

神經病,它想著。

好在阿岑很快調整好了狀態。

他思索著是先告訴大師兄,還是先為師姐準備養胎的藥。

他把人帶到廚房後,須明燭叫住他,“阿雪的師尊去哪兒了?”

阿岑的身體仿佛是被點燃的火藥,他急促道:“沒在瞭望山!”

和師姐睡在一起有孩子了不說!

這麽快就想要同師姐結為伴侶。

不可以!

阿岑用著自己僅存的理智和智商拒絕掉。

他並非是隨意找的借口,而是日月道人已經好些年沒有在瞭望山出現過了。

聽他爹說,他此去民間,就是為了尋找他重傷時收留過自己的一家人。

那一家人遭遇不測後,僅剩下一個幾歲的小孩。

“日月道人去找人了,你來晚了。”阿岑開心道,沒有半點心眼子,事實是什麽就說出什麽。

須明燭點頭,心髒的痛感隱隱提醒著他。

閔負雪也跟他說過日月道人不在瞭望山上。

而他不信她。

須明燭在阿岑走後,親自下廚煮了一碗粥和藥膳。

閔負雪這幾日早出晚歸的,身體也該休養一下了。

“……”

看著平板上顯示出的須明燭的心理活動,閔負雪大笑,再笑。

她日夜汲取日月精華而修煉,在須明燭的眼中竟然是熬夜,並且會損害根基。

真是……

等須明燭將粥和藥膳端過來時,閔負雪悄悄用銀針試探了一次。

沒有下毒。

她就心安理得地喝了起來。

太久沒有吃過須明燭做的東西,閔負雪一不小心吃撐了。

陽光很溫暖,她就支了個躺椅,在門口躺著,任由枝葉上的縫隙透著陽光照下來。

阿岑就是這時候來的,他手上捧著一群酸棗,還有一些辣椒。

都說酸兒辣女,他就要讓師姐試一試,看看師姐喜歡吃什麽。

或許……以後他就有個小女孩可以帶著玩了。

“師姐!多吃點,我特意從二長老的藥園裏麵摘下來的。”

閔負雪不知情,就將棗子都吃在口裏,吃了一口之後,酸得她睜不開眼睛,整個五官都仿佛扭曲著。

“呸……”這一咳還卡在喉嚨裏,硬生生咽了下去。

閔負雪望著阿岑亮晶晶的眼睛,隻好道,“很好吃。”

阿岑臉上的表情失落了一下,喃喃自語道,“不是一個小女孩呀。”

閔負雪和須明燭同一回站到了統一戰線上,覺得莫名其妙。

閔負雪並沒有在瞭望山多待,等到太陽落幕,她拿了身份牌,就跟著執事長老來到了傳送陣前。

這是通往麒麟閣那邊的傳送陣。

在小說中,麒麟閣是天下第一閣,其中術法千萬,別提是劍修、符修還是言修,都可以在他們門派找到其對應的典籍。

提起麒麟閣,第二絕的就是它的掌門,當今第一的天才。

舉世無雙,卻注定死於自身的命格。

他就是小說中的男三——幽樹。

閔負雪給他的劇本是追妻火葬場本。

幽樹雖然身居高位,卻浪**多情,言辭犀利。

除自己外,他見不得修仙的人心中有任何一點汙濁,俗稱雙標。

因為這一點,他也是許多人心目中的一根刺。

有人愛他,就有人想要殺他。

女三是魔界聖女,因為魔王的任務來到人間,在十年一度的修仙大比拚上成功認了幽樹做師傅。

幽樹心中有疾疾而終的初戀,因為女三和她長得極像,就格外關注她。

他們心懷鬼胎,各有各的求法,直到最後破鏡重圓,可惜,仍然抵不過命運的洪波,最終陌路。

可這一對卻是她小說中為數不多的圓滿CP。

他們之間再也沒有誤會,心和心也再也不會分離,隻是命格相衝,無法長相廝守罷了。

他們在一起的那十年,勝過了許多人的萬萬年。

閔負雪想到這些,迫不及待地走進傳送門。

一陣眩暈感結束後,她就已經來到了新的城市。

傳送門的地點並沒有安在麒麟閣中,相反是圍繞在麒麟閣邊上的一個小城鎮。

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每個人的手中都拿著身份牌。

閔負雪找了一間看起來還算是豪華的客棧坐下,點了一盅酒。

這是麒麟閣盛產的黃中酒。

傳說飲下此酒的人,能夠忘憂忘怖,前往極樂,見到自己最想見到的人。

“少喝一點。”

須明燭看她一壺一壺地喝著,眉頭微蹙,他挪開了她周圍的凳子,自己坐在邊上。

確保自己能夠在她摔倒在地上的時候扶上一把。

閔負雪隻是微微睜眼看了一下,並沒有看清。

整個世界都是搖搖晃晃的,隱約之中,有一張很漂亮的臉在眼前。

閔負雪想伸手去觸碰它,卻從虛影之間穿過。

這張臉一直陰魂不散的在她的眼前浮現。

在恍然之中閔負雪發覺,原來這就是幻象啊。

她好像……喝醉了。

可是……

閔負雪掉下眼淚。

她沒有去到極樂呀,她見到了好討厭的人。

他殺了她,她為什麽還會想要見到他呢……

閔負雪想不通,就一直喝,喝了幾壺後,才在須明燭灼灼的眼神中停下。

她晃晃悠悠地撐著桌子起來,一半的身體依靠在須明燭的身上,腳步一輕一重地往外走。

須明燭的嘴角無意識勾著一抹微笑。

他摟著她的肩膀,隻覺得她纖細得不成樣子。

即使這樣,閔負雪仍然東倒西歪,須明燭就將手慢慢地挪到了她的腰上。

“好好看路,師姐。”

須明燭帶著人一路走著,走到一半,閔負雪突然吐了出來。

突如其來的變故驚擾得二人呆愣在原地。

閔負雪嘟著嘴,“我好難受。”

須明燭花了銀子叫人打掃幹淨後,就背起她,“師姐為什麽難受?”

她在須明燭的背上趴著,溫柔的臉頰貼著他的脖頸,仿佛是頭骨共鳴,她沉穩的心跳一並傳進他的耳朵。

閔負雪說:“我夢見有個人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