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這句話, 空氣都安靜了。

莊澤野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眼中迅速燃燒起兩簇火苗。

隨即又問了一遍:“你說你幹嘛去了?”

溫辭述不緊不慢地說:“他和我們工作人員是朋友,從剛出道就喜歡我了, 托人問我要簽名照,還合影了幾張。”

莊澤野呼吸瞬間加重,難以置信他不僅不安慰自己,還跑去和那個人簽名合影。

一張俊臉憋得通紅,整個人都快氣炸了。

他壓抑著怒意道:“你怎麽能隨便給陌生人簽名, 就不怕他轉手拿去賣?那人看起來就不正經,肯定會拿著跟你的合影到處炫耀。”

溫辭述淡淡地說:“你別胡說, 人家是我的鐵粉, 不是你說的那種黃牛。”

莊澤野:“……”

還鐵粉?

他在心裏咬牙切齒,不知道那個男粉用了什麽招數,居然把溫辭述給糊弄住了。

溫辭述從來沒這麽對他過!

他雙眼發紅, 在原地不停眨巴眼睛, 已經憋屈得說不出話來了。

溫辭述像是沒發現他的不高興一樣,掀開被子上床, 特地和他分開點距離。

他背過身道:“明天還要趕早班機,我先睡了。”

說完,也不去理會他的表情, 心想看你能忍到什麽時候。

身後再次傳來沉重的呼吸聲, 估計這人被氣得不輕。

雖說他是說出來氣莊澤野的, 不過其實也都是實話,那個男粉是燈光老師的朋友, 特地從國外飛回來看他們演出的。

合影的時候男粉還向他道歉, 說是剛才看他的演出太激動了, 又大喊大叫又發微博的, 希望沒有帶給他困擾。

溫辭述笑著說不會,男粉又俏皮地說,那你幫我給莊澤野道個歉,免得他不高興,我一個人唯粉都能看得出,你們關係是真的好。

這番話引得旁邊的人哄笑,溫辭述也微微臉紅。

他在睡夢中彎了彎嘴角,雖然他們關係確實不錯,隻是當前得給這小子一點下馬威,避免以後他總蹬鼻子上臉。

溫辭述在一片柔軟中入睡,睡得很香。

和他相反的是莊澤野,他慪氣了一個晚上,摸到男粉的微博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等到天微微亮時,已經把人家兩千多條微博全刷完了,整個人都快要神誌不清。

看完之後更加不理解,為什麽溫辭述會被一個國外知名大學碩士、微博除了貓狗就是二次元的宅男所吸引。

鑒於這個對手的厲害程度,他還特地去找了個男生如何變綠茶的教學。

那些視頻裏麵,綠茶男都很容易辨別,但評論區卻跟著了魔似的,一口一個姐姐的心肝小寶貝。

莊澤野咬著牙腦補,溫辭述是不是也喜歡這樣的,他看起來很吃這套——畢竟他們剛來高原的時候,自己稍微高反一下他就心疼的不行。

——看來沒錯了。

嗬,男人果然都逃不過綠茶。

可惜他們每天就要回燕中了,高反也裝不了太久。

莊澤野陷入糾結和兩難的境地。

第二天早上,大家坐飛機回燕中。

在飛機上,莊澤野淺裝了一下不舒服,然而是鍾可欣把藥給他的,還奇怪地說:“這不都已經出高原了嗎,小赫都好了,你怎麽還頭疼?”

莊澤野裝不下去了,因為溫辭述坐在他前麵,連回頭都懶得回。

上車之後,鍾可欣公布了下一期要去的地方,居然是溫辭述的家鄉洛城。

他們七嘴八舌地猜測。

“安導該不會把辭述的爸爸請來當嘉賓吧。”

“按他的性格,不是沒可能。”

鍾可欣笑著說:“姑父從來不參加綜藝的,而且請他來能幹嘛,搞歌劇大合唱嗎。”

向晚開玩笑道:“要是唱歌劇的話,我和辭述可以出個雙人節目。”

“也不是不行啊。”顧鳴赫隨口說,“說起來你們倆還沒合作過呢,下一期要不試試?”

不等溫辭述回答,向晚便點頭:“我一直很想跟辭述合作,唱什麽都行。”

莊澤野本來戴著墨鏡靠在座椅上,聽見這句話,直起身看了看他。

溫辭述對這種話題向來感興趣,轉頭和他商議起來,並說了自己最高音始終無法再上去一個,詢問向晚怎麽練習頭聲更有效。

這些都是他練習的小煩惱,從來沒跟莊澤野講過,因為講了他也幫不上什麽忙。

莊澤野沉默地聽他們聊了一路。

向晚安慰他不用太心急,給他介紹了幾個國外歌唱家的發聲案例,還約好明天一起去練習室看練習視頻。

不知不覺到公司了,向晚下車的時候他們還沒說完,溫辭述做了個手勢,示意微信上繼續聊,然後在剩下的路上,時不時低頭打字聊天。

期間向晚還發了幾條語音過來,講得都是關於專業上的事情。

他本身說話就慢條斯理,此時語調溫柔,溫辭述也回了幾句過去。

莊澤野聽得心裏越來越不是滋味。

他惆悵地想,自己要是八項全能就好了,那樣他也可以和溫辭述聊這些,而不至於一句話都插不上。

溫辭述聊完,才發現他一直沒怎麽說話。

他放下手機,主動說道:“學校要期中考試了,我有幾道不會的題目,能拿去問你嗎?”

莊澤野這才稍微緩和了點:“反正今天休息,你來我房間寫就是了。”

趁著小陳在專心開車,沒往後看。

溫辭述忽然靠近他,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喂,你該不會連向隊的醋都吃吧,你不對勁啊。”

他和向晚隻是正常溝通,倒是沒有想刺激莊澤野,沒想到這家夥的心思都快寫在臉上了。

說話間帶著幾分揶揄,倒是把莊澤野整不會了,半晌沒吭聲。

溫辭述故意說:“那可不行,朋友之間有什麽好吃醋的,你這氣量有點小。”

莊澤野被堵到了,悶聲回道:“朋友之間是指誰,你和他還是你和我?”

溫辭述淡定道:“當然都有,我們都是朋友。”

一語中的。

莊澤野更加鬱悶了。

在小陳停車後,溫辭述施施然下車,讓他一個人留在車上默不作聲地坐著。

溫辭述剛走進院子裏,就看見一輛陌生的車,進門才發現是蕭瀾回來了,她身邊還坐著一個高大帥氣的男人。

蕭瀾正和男人說話,一看見他立馬站起身道:“不是說昨晚回來的嗎,都等你們一天了,小溫,你怎麽去一趟高原又瘦了,多吃點東西啊。”

溫辭述沒想到她會突然回來:“阿姨您怎麽來了?”

蕭瀾笑著說:“我那邊的事情都處理得差不多,給你打電話的時候就訂好票了,想著回來陪陪阿野。”

溫辭述注意到那個男人在審視地看他,朝對方禮貌地點頭。

問道:“您晚上住這裏嗎,要不要我把房間騰出來?”

蕭瀾說:“不用不用,我睡客房就行。對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弟弟蕭宇,也是阿野的舅舅。”

蕭宇長得和她有幾分相似,看上去二`三十歲的樣子,非常年輕,身上穿著襯衫西褲,彬彬有禮地對溫辭述伸出手。

“你好,我聽阿野提過你幾次。”他的笑容很有親和力,言語間似乎意有所指。

溫辭述是第一次聽他的名字,伸手和他握了握。

這人掌心光滑細膩,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主,握完手後靠在沙發上,笑眯眯地打量他。

蕭瀾沒注意到這些,拉過溫辭述問:“那天在電話裏沒說清楚,你這幾天進展得怎麽樣了?”

溫辭述開始頭痛,含糊其辭道:“沒什麽進展,我們都在忙節目的事。”

蕭瀾點頭:“也是,你們錄節目特別忙,不過沒關係,這次我會在國內待上幾個月,我非得把他逼供出來不可。”

溫辭述心裏一緊,麵上依舊不動聲色。

蕭宇問:“你們在說什麽?”

蕭瀾說:“還不是你大侄子的事兒,他上次不是跟我出櫃了嗎,我感覺這小子不可能無緣無故出櫃,要麽是談戀愛了要麽是在追求什麽人,就想見見我未來兒媳婦,誰知道他嘴巴嚴得要命,打死都不肯說是誰。”

她越說越來氣:“我就不明白了,我有那麽嚇人嗎?遮遮掩掩地不肯說,我又沒反對他。”

蕭宇用似笑非笑的眼神掃過溫辭述:“哦?是嗎,可能他還沒追到手,不敢貿然帶來見你吧。”

溫辭述感受到他的目光,波瀾不驚地與他對視,直覺這個“舅舅”可能知道點什麽。

蕭宇看見他鎮定的樣子,眼底的笑意深了幾分,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兩人不閃不躲地看著彼此,隻有蕭瀾還沒察覺到他們的暗流湧動。

“你說的有道理,”蕭瀾琢磨,“可我又不會拆散他們,他這麽防著我幹嘛。”

蕭宇“嘖”了一聲,笑著說:“姐,這你就不懂了吧,那說明這個人對他而言特別重要,他不想冒哪怕一點風險,萬一你要是不滿意,真把人給得罪了怎麽辦。”

蕭瀾欲言又止,溫辭述皺眉看著他,總覺得這個舅舅話有點太多。

忽然,遠處的廚房傳來一陣刺耳的鈴鐺聲,以及盤子摔碎的聲音。

裏麵響起阿姨的尖叫,溫辭述一驚,正準備起身過去看看。

蕭瀾說道:“沒事,又是那隻羊,我剛回來就把我的充電線給咬斷了,估計這會兒在給阿姨添亂呢。”

“羊?”溫辭述微微睜大眼睛。

蕭瀾說:“是啊,不知道阿野從哪兒弄來的,長得還怪可愛的呢,就是有多動症。”

她說話的間隙,一隻籃球大的小綿羊從廚房裏彈跳了出來——確實是彈跳,蹦得老高,一下一下彈到他們麵前。

小羊脖子掛著金黃的鈴鐺,阿姨追在後麵想抓住它,它倉皇逃竄到溫辭述腳底下。

溫辭述彎腰抱起它,這才發現,脖子那個鈴鐺,是那天莊澤野在市集上買的。

他竟真的給他養了隻小羊。

小羊渾身毛發細密雪白,散發著青草味沐浴液的清香,兩隻眼睛水汪汪,鼻頭和耳朵都粉撲撲的,時不時用舌頭舔兩下鼻尖。

它一頭紮進溫辭述懷裏,四條腿簌簌發抖地縮了起來,像是害怕得很。

溫辭述刹那間被擊中內心,跟抱小孩一樣抱著它。

“別怕。”他輕聲哄道。

“哎喲,真看人下菜,它剛才都不讓我抱。”蕭瀾趁機摸了摸它的腦袋。

這隻羊比高原的羊要更嬌小,奶呼呼的很惹人喜愛。

莊澤野總算從外麵進來,剛進門就看見這幅詭異的畫麵,溫辭述用抱孩子的姿勢抱著一個東西,他媽正滿臉慈愛地撫摸那玩意兒。

他大腦當機了幾秒,隨即看到蕭宇,皺起眉道:“你來幹嘛?”

三人都朝他看過去,蕭宇立馬一臉傷心:“舅舅回來你都不歡迎一下,利用完就拋棄是吧。”

蕭瀾疑惑:“他利用你什麽了?”

莊澤野怕他說漏嘴,及時打斷道:“讓我看看小羊,我連照片都沒看過呢。”

溫辭述把羊給他看,對他說:“你還真買了一隻,好漂亮,我們給它取個名字吧。”

他抱著小羊,湊過去讓莊澤野摸它。

莊澤野剛在車上和他鬧,此時見他心情好又軟了下來,哼道:“知道誰對你好了吧。”

溫辭述笑了起來:“我以為你開玩笑的,以後叫它什麽好?”

“你的羊,你取名字。”

兩人說話的語氣跟平常差不多,卻引來了蕭瀾微妙的注視。

她不動聲色地坐到蕭宇旁邊,低聲說:“這羊是他給小溫買的?”

蕭宇心知肚明,曖昧地笑道:“嗯哼,侏儒羊,讓我托人從國外買的,昨天才空運過來。”

“你個死小子,剛才你怎麽不說?”蕭瀾擰了他一把。

蕭宇吃痛:“你又沒問我,而且我也不知道他是送給誰的,還以為他想養來修理草坪呢。”

蕭瀾思索著,總覺得莊澤野對溫辭述似乎有點好過頭了,從來沒見過他對哪個哥們兒這麽上心,還專門給人家從國外弄隻寵物回來。

她看著兩人湊在一起給小羊取名,自己兒子看對方的眼神無比柔軟,好像他們不在這兒的話就要上手摸摸人家臉頰似的,小溫也一改剛才的禮貌疏離,和他講話時有種不自知的放鬆感。

兩個人認真的樣子,像極了在給他們的孩子取名。

她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趕緊甩甩頭。

不可能,小溫可是她的小間`諜。

莊澤野揚聲道:“那就叫火鍋吧,俗名好養活。”

他們想了半天沒想出好名字,溫辭述提議幹脆取個食物的名字,莊澤野問他此時此刻想吃什麽,他說想吃火鍋。

蕭宇讚同:“火鍋不錯,我就喜歡羊肉鍋。”

蕭瀾:“……”

你們是不是有點太不尊重羊了。

她懷著異樣的心思,暗中觀察他們,試圖找出什麽蛛絲馬跡來,然而又時時覺得是自己想太多,或許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就是喜歡黏在一起。

溫辭述和火鍋玩了一會兒,起身上樓去寫作業,莊澤野也跟著他一塊兒去了。

蕭宇看蕭瀾表情糾結,好笑道:“姐,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他們的關係?”

蕭瀾望向他:“這不廢話嗎,不然我回國待這麽久幹嘛,跟你一樣閑的?”

“你能不能別像個炸`藥似的,見人就開炮啊。”蕭宇眼中帶著盤算,“你要是想知道的答案,其實很簡單,稍微試一試就能試出來。”

蕭瀾豎起耳朵:“怎麽試?趕快說,別賣關子。”

蕭宇嬉笑道:“我可以告訴你,不過你得去爸那裏跟他說說,讓他別再把我趕出去了,我在國外待的無聊透頂,都快得抑鬱症了。”

蕭瀾嫌棄地皺眉:“你得個屁的抑鬱症,隻要你自己不作死,爸是不會趕你的,他什麽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向來見不得子女在外麵亂來,你非要抹黑他的名聲,這不是活該。”

蕭家老太公為人正派端莊,偏生得兒子女兒,包括孫子,都性格叛逆。

蕭宇嘲道:“你比我好哪兒去了嗎?跟姐夫還不是各玩各的。”

“我可沒玩,我在國外都是做正事去的。”蕭瀾翻了個白眼。

“說起這個,你覺得爸能同意阿野的事?”蕭宇說道,“就算爸媽同意,我那個便宜姐夫能雙手讚成?”

蕭瀾說:“他讚不讚成關我屁事,我兒子願意喜歡誰就喜歡誰,其他人別來沾邊。”

她年輕的時候經曆了類似於包辦婚姻,怎麽也不想勉強莊澤野娶一個他不愛的人。

蕭宇連連搖頭:“哎,真是開明的母親,我媽要是跟你一樣就好了,為什麽我媽就那麽老頑固呢。”

蕭瀾拿手心抽他:“別逼逼賴賴,趕緊說正事。”

“我告訴你,你可得幫我在爸那裏幫我說好話。”

“知道,煩死了。”

蕭宇高深莫測道:“測試他倆的關係很簡單,你一直都搞錯方向了,並不需要從你兒子那裏下手。”

“什麽意思?”蕭瀾疑惑。

蕭宇笑:“你要裝作給小溫介紹對象就行了。”

蕭瀾呆了呆:“可是他才高三。”

蕭宇:“高三怎麽了,你和我前前姐夫還是青梅竹馬呢,你撒個謊,說朋友家裏有個和他年齡相仿的女孩兒,然後看你兒子炸不炸就完事了。”

蕭瀾猶豫:“這樣好嗎?算不算騙人?”

蕭宇笑著搖頭:“你這忽高忽低的道德感,真讓人驚訝。”

“假設他們倆已經在一起了,那你鐵定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假設他們沒在一起,那剛好啊,你幫他們捅破這層窗戶紙。”

他琢磨道:“最壞的情況,是小溫不喜歡你兒子,而且是個直男,那也可以讓這家夥死心。”

蕭瀾:“……不得不說,你小聰明還挺多,這腦子要是用來學習工作,幹什麽不好。”

“姐,你誇我就好好誇。”

蕭瀾隨即又開始發愁:“還是不行,我這麽空口說他們肯定不信,我總不能真找個姑娘介紹吧,那樣不好……”

蕭宇拿出手機,發了張照片過去。

“你拿這個先用著。”

蕭瀾看著他發來的女孩照片,上麵的女生隻露出身體,穿了條黑色長裙和絲襪。

她愣住:“這是哪兒來的。”

“別問,不侵權,拿去用。”

“等等,這不會是你吧!!!”

……

蕭瀾在下麵和蕭宇吵了半天,感到自己的三觀受到衝擊,經過再三考慮,還是放棄了這張人不人鬼不鬼的照片。

太可怕了,要是被認出來,人家還以為這一家子全是變態呢。

她怕溫辭述被嚇得連夜坐車離開燕中。

猶豫了一陣後,她終於在蕭宇的慫恿下,來到莊澤野的書房。

溫辭述正在寫英語卷子,莊澤野把電腦搬到他旁邊編曲,時不時輔導他幾題。

書房門開著,蕭瀾被動聽到了幾句對話。

溫辭述說:“真無語,人到底為什麽要學洋文。”

莊澤野哄他:“確實沒必要,不過你學習能力很強,現在做套題已經能上130分了,特別棒。”

溫辭述歎息:“要是列祖列宗能拿下他們就好了,我們也不必學這些奇怪的字母。”

莊澤野笑著說:“你也是祖宗,不也拿下這張卷子了。”

他說的是字麵上的“祖宗”,愣是把蕭瀾聽得目瞪口呆。

——這還用試?

有幾個人喊自己兄弟祖宗啊!

偏偏溫辭述發現了她,喊了一聲:“阿姨,有事嗎?”

莊澤野迅速看過來,蕭瀾隻得硬著頭皮走過去,她是個不會演戲的主兒,當年就因為不會演戲,還錯過了一個知名導演的邀約。

剛才在樓下,蕭宇教她要先這樣這樣,再那樣那樣。

這會兒蕭瀾全忘光了,脫口而出道:“那個,小溫啊,你有空嗎,我給你介紹個朋友。”

說完這話,她自己都想抽自己。

好像太刻意了!!!

溫辭述和莊澤野都怔住了,沒搞懂她怎麽上來就來這麽一句,齊刷刷地看著她。

眼見她尷尬得手足無措,溫辭述及時說道:“好啊,阿姨要介紹什麽樣的朋友給我認識?是您認識的嗎?”

蕭瀾心裏默念,說什麽也要把話講完!就當念台詞了!

她一口氣道:“就是……就是我一女兒的朋友……啊不,我一朋友的女兒,跟你年齡差不多大,也在附中上學,她在學校表彰榜上麵看見你,知道你是個明星,跟我說想和你認識一下。”

溫辭述聽得雲裏霧裏、稀裏糊塗。

倒是莊澤野反應過來,幽幽地看向她:“媽,辭述是燕外的,不是附中的。”

蕭瀾:“……”

完犢子,一緊張給記錯了。

她打著哈哈道:“我口誤啦、口誤,小溫,那小姑娘很喜歡你,問能不能加個微信。”

莊澤野露出一抹冷笑,把他媽媽從裏到外看得透透的,閉上嘴不說話。

溫辭述莫名其妙,看看他又看看蕭瀾,不好讓她下不來台,隻得同意:“可以,阿姨您把她推給我好了。”

莊澤野明知道蕭瀾是故意的,卻還是在聽到這個回答後,臉色沉了下來,轉過臉抿唇看著他。

蕭瀾的腳趾快把鞋給摳破了,眼見任務完成,立即找了個借口,火速逃離現場。

溫辭述不知道她在幹什麽,低下頭繼續寫卷子。

旁邊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蕭瀾還真給他推了個微信。

溫辭述本來不想隨便加陌生人的,但礙於她的麵子還是通過了,莊澤野在旁邊冷冷地看著他打字。

那個微信頭像是個網紅圖,朋友圈三天可見,昵稱叫“桑葚的夏天”,一看就是個年輕女孩子。

溫辭述加上後,那邊幾乎秒通過。

很快,“桑葚的夏天”發來一個賣萌表情包:[哥哥,你好呀,很高興認識你。]

手機就放在桌上,莊澤野看得一清二楚,看到“哥哥”這個稱呼的時候,心裏的火苗瞬間嗖的躥了起來。

哥哥?

溫辭述眉頭緊皺,不知道該怎麽回複,又想到不好讓蕭瀾難堪,隻能忍著不適拿起手機想措辭。

他的手還沒碰到手機,就被莊澤野一把奪走了。

溫辭述抬起頭,才發現不知何時,他的臉色已經陰霾密布,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

莊澤野沒好氣道:“你還真打算回?”

溫辭述解釋:“那是你媽媽推的人。”

“她推的又怎麽樣?”莊澤野的語氣前所未有的蠻橫。

溫辭述心想,我想在你媽媽麵前刷刷好感,所以她推的很重要。

他忽然想到蕭瀾先前的動機,和她剛才讓人迷惑的突兀行為,心裏漸漸清明起來——一個大膽的猜測在腦海裏誕生。

莫不是蕭瀾發現了他們的事情,在借此機會想求證什麽?

他的表情鬆弛下來,慢慢勾起嘴角,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

莊澤野蹙眉:“你還笑得出來?被叫哥哥很高興是吧。”

溫辭述雙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將他的憤怒盡收眼底。

“是挺高興的,我很喜歡別人叫我哥哥。”他微微笑道。

莊澤野一呆,隨即滿臉難以置信,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他再也忍不住了,猛地將溫辭述推到椅背上,像個鬧脾氣的小孩似的,咬著牙說:“你不準讓別人叫你哥哥,想聽的話我可以叫。”

兩人距離非常之近,近到鼻尖幾乎都要碰到一起。

溫辭述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噴灑在自己的臉頰上,垂眸便看見他近在咫尺的嘴唇。

再往前一點,就能碰到那雙柔軟豐滿的唇瓣。

他舔了舔嘴唇,輕飄飄地說:“你憑什麽管我。”

莊澤野被他這個動作撩得不行,渾身都開始發熱,腦袋裏名為理智的弦啪地斷開了。

他什麽都不想管了。

那就一起毀滅吧。

莊澤野仿佛失控,忽然在他嘴唇上琢了一下。

不甘又霸道地小聲說:“憑我喜歡你。”

“我喜歡慘了。”他自暴自棄地又補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