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本是人的主體力量的外在顯現。社會所賴以確認人的地位和身份,價值和意義的各種資本,人都渴望得到和擁有,並按照這樣的標準確立自我。經濟資本、文化資本和社會資本在不同的維度上標定和說明著一個社會人在社會網格中的位置和形象。教師同樣會毫不猶豫地加入到資本的競爭和占有的行列之中,去建立自己作為現實社會人的自我認同,隻是教師在此過程中會麵臨比其他人更多的精神和倫理的困頓。
一、教師自我認同的經濟資本困境
(一)“窮酸”的收入帶來的卑微的身份感
在魯迅先生的筆下,孔乙己即使站著喝酒也要“穿著長衫”,知識分子即使物質上“窮”,仍難以放下那種獨特身份的“酸”——一種放不下的尊嚴感。在市場經濟中,經濟資本的占有成為社會階層劃分的最重要的依據,也成為個體確認自身社會地位和身份感的最基礎也是最強硬的支撐。然而,教師的收入卻始終處於較低的水平,很多教師在調查中[1]表示,“收入低是他們不喜歡教師職業和產生離職念頭的首要原因”。伴隨社會貧富差距的增大,通過社會比較而產生的“卑微”的身份感,成為教師內心難言的傷痛。這種體驗在男教師身上更加強烈和明顯。在調查中很多男教師講述了同樣的情景或細節——請客吃飯,即將付款時的尷尬和無奈,想像別人一樣大方闊綽地請客,卻無奈囊中羞澀,那點尊嚴和麵子可憐得無從拾起。所以,很多男教師會因為“交往不起”“怕受刺激”而逃避人際交往,而結果卻是“職業生活太過封閉”,反過來又成為他們不喜歡教師職業的另外一個理由。可見,經濟基礎是社會交往的前提條件,經濟資本的充分占有是建立社會身份感的物質保證。因此,經濟收入上的低微所造成的創傷性的心理體驗直接傷害到教師的自我認同感,進而產生一種“身份的焦慮”。這種焦慮是一種擔憂。“擔憂我們處在無法與社會設定的成功典範保持一致的危險中,從而被奪去尊嚴和尊重,這種擔憂的破壞力足以摧毀我們生活的鬆緊度,以及擔憂我們當下所處的社會等級過於平庸,或者會墮至更低的等級。”[2]
如果從自己心裏來講的話,還是覺得自己這個職業沒有選擇錯,自己做這份職業能夠感受到很偉大,能夠天天和自己喜歡的孩子們在一起,而且能夠天天保持一種活力,這是自己內心的一種感受。但是世俗又給了老師,尤其是男老師太多的壓力,世俗裏存在著太多物質、功利的東西,作為一個男人,做教師,走在社會上或多或少會被人輕視。當被人知道你是老師的時候,可能給你最大的標簽就是酸、迂腐,所以可能和社會的距離感會越來越強。還有就是社會壓力也比較大,現在社會對老師的認同感比較差,最讓老師感覺不舒服的,是認為老師比較小氣,教師的待遇比較差,讓老師不得不小氣,要不老師也沒有辦法生活。
我的同學在電廠上班,來我這說,教書有啥意思,我一天轉轉悠悠就是幾百,你才拿多少?(苦笑)當一個社會隻用金錢衡量你的時候,你的價值怎麽體現?當一份職業不能體現人的尊嚴和價值時就沒有任何意義。
經濟資本是教師自我認同建立的最基本的要素。然而,相對於周圍群體而言的“低收入”無疑給極富自尊心的教師帶來了“羞恥感”。這種羞恥感是由於周圍人的反應而造成的,並非收入本身的絕對低下而造成的。“貧困最令人痛苦的地方,並不是它所導致的身體上的痛苦,而是他人對貧困狀態的負麵反應所導致的羞恥感,是貧困狀態違反了‘既定的社會體麵原則’所產生的羞恥感。”因為,“隻要一個人的收入明顯低於周圍人,即使對生存而言已經綽綽有餘,但他依然為貧困所困擾。他們缺乏社會所規定的最低的體麵要求,因而他們不能完全逃脫被社會定義為不體麵的命運。”[3]教師所麵臨的正是這樣的處境。我們的自我還無法堅強到能夠擺脫他人的目光而存在,所以,當自我受困於社會的評價標準時,教師的自我就會處於惶恐和落寞之中,難以昂然豎立。
(二)兼職創收削弱了職業價值感,並可能傷害到對自我的道德認同
市場經濟為人們改變經濟生活提供了豐富的機會,很多教師也投入其中,以改變自己的經濟處境。因此,教師兼職創收成為一種較為普遍的現象。教師的創收可以分為兩種不同的類型,一種是正當的,另一種則是有悖倫理的。正當的創收行為是教師利用業餘時間從事不影響正常工作的經濟活動,以提高自己的經濟收入水平。而有悖倫理的創收行為則是教師利用職業之便獲得非正當的收入。
正當的創收行為,雖然不會觸及倫理,但卻會影響教師的教學投入,從而削弱教師的教學成就感和職業價值感,進而影響自我認同。人的時間和精力是有限的,而教師工作的性質則是無邊界的,需要極大的身心投入,因此,教師兼職創收在本質上會與職業自身產生衝突。創收行為會占用教師大量的時間和精力,以至於在一些學校出現“創收是主業,教學是副業”的現象,教師的心思都花在了自己的“私活”上,對學校的教學工作則抱著“隻要過得去就行”的態度。這樣一種“混”的工作狀態,導致教師無法獲得全身心投入所帶來的完整的職業成就感,無法獲得教學的高峰體驗。因此,伴隨經濟狀況改變而犧牲的是教師的職業價值感,成為一種隱性的精神缺憾。
倘若教師的創收行為同時違背倫理,那對教師自我認同感的建立更是釜底抽薪的傷害。一些教師強迫本班學生上自己的課外輔導班,暗示家長給自己“表示”等行為都會影響學生和家長對教師的道德判斷。教師自己在內心深處也清晰地知道道德上被質疑對師生關係的傷害,對自己職業生命的傷害。然而,欲望是有遮蔽性的,即時性的欲望滿足會麻醉人的道德神經,教師會暫時逃避良心的叩問。然而,教師自我認同的核心是道德認同,在良心上對不起學生和家長會作為教師建立自我認同的巨大障礙而長期存在。與此同時,教師再也無法享受職業生活中單純地付出而帶來的純淨的職業幸福感和價值感。內心深處的意義缺失導致自我認同的建立失去了最為重要的基礎。
二、教師自我認同的文化資本困境
文化資本是教師自我認同建立的核心資本,這是由教師職業的特性所決定的。從一定意義上講,教師是以文化為生的人。教師習得並傳承文化,在此過程中確認自身作為獨特社會存在的價值,進而獲得自我認同感。然而社會的轉型和變革一定會觸及文化層麵,倘若教師不能夠敏感地捕捉這種變化,適應這種變化或者在變化中發揮自身的引領作用,那麽,教師就會麵臨自我認同的文化資本困境。
(一)知識層麵的文化資本
網絡時代平麵化的知識獲取模式以及信息時代多樣化的信息獲取途徑,使得教師作為知識權威的地位受到巨大衝擊。由於知識層麵的文化資本的匱乏產生的職業受挫感,使教師在職業勝任的層麵上產生自我認同的危機。很多教師在實踐中感歎,“現在的學生越來越難教了”,學生的厭學和違紀交織在一起,令教師在職業生活中心力交瘁,產生嚴重的職業倦怠。一位資深教師對這一現象的分析一語中的。“學生為什麽難教?是因為老師跟不上學生了,所以就教不了學生了。”“跟不上”就是教師在社會變革和轉型中所麵臨的文化知識的挑戰。而文化和知識資本的占有是教師建立專業權威和自信的基礎,失去了這樣的基礎,教師自我認同的建立就會成為無源之水。
另一種類型的文化資本困境,就是教師所擁有和認同的文化資本與應試教育的評價之間的矛盾。
我就是喜歡語文,喜歡古文化,喜歡上課講我知道的,自己認為對學生有益的東西教給他們,可惜這些人家高考都不考,沒用!
語文一直都是個邊緣學科,為啥?短時間不能見效,不像數理化,訓練訓練成績就上去了,語文一年也不一定長進。一中校長不是說了嘛,“上一輩虧了人,這一輩教語文!”哈哈……(一種無奈、悲痛又自嘲的笑)
(二)價值觀層麵的文化資本
伴隨社會轉型出現的價值觀的多元、複雜甚至扭曲,使得教師所承載的價值取向往往與社會現實中的價值取向產生衝突,進而導致教師在教育過程中的迷茫、困惑和自我迷失。“道之所存,師之所存”,當教師自己認為正確的價值觀念或者教育過程中傳授於學生的價值觀念無法在現實社會中得到認可時,學生就會對“老師所說的”產生質疑甚至是否定。在這樣的過程中,教師作為文化價值承載者的自我認同感會受到根本性的衝擊。因為,教師最重要的資本就是這一職業所承載的“道”,一種方向感、一種信念,一種指向未來的牽引力量。這是教師職業無可取代的獨特價值。然而在價值多元、主流價值觀失落的轉型時期,教師卻對自身的價值堅守失去了信心和內在的堅定。此時,如果教師轉而迎合社會,向扭曲的價值觀念妥協,教師同樣會取消了自身作為文化引領者的資格。左右為難、不知所措的困境可以逃避和隱忍,但內心的自我認同危機卻是最深處的隱痛——我該拿什麽教育我的學生?這種處境正是泰勒所描述的自我認同危機的典型表現——“他們的立場發生了徹底的動搖。他們缺少一種框架或視野,在其中事物能夠獲得一種穩定的意義”。[4]
(三)身份層麵的文化資本
“製度變遷的一個重要表現就是重新定義社會成員的權利、責任、忠誠對象和認同規則,即創造新社會身份的現象”,[5]也就是社會身份的重新定義過程。教師是依靠其權威展開其職業生活、完成其職業使命的。在實際的職業生活中,教師的權威不僅僅依靠其自身的學識和品格而形成,還需要其作為一種社會職業身份帶來的社會聲望所賦予。英國社會學者阿蘭·德波頓形象地描述了自我的外在依賴性。“我們的‘自我’或自我形象就像一隻漏氣的氣球,需要不斷衝入他人的愛戴才能保持形狀,而他人對我們的忽略則會輕而易舉地把它刺破。因此,唯有外界對我們表示尊敬的種種跡象才能幫助我們獲得對自己的良好感覺。”[6]然而,在單一而庸俗的社會價值標準的衡量之下,教師身份所代表的知識階層處於邊緣化的狀態,而權力階層和財富階層則成為人們仰慕的階層。在這種大的階層分化的背景之下,教師在教育過程中麵對的不是學生的尊重而是輕視,這種基於身份的輕視產生於教育過程之外,卻是對教師權威的致命打擊和傷害。當教師自身對於教育的價值產生懷疑,其職業所依賴的最核心的東西就將麵臨著倒塌的危險。被輕視的社會身份無法為學生引領一條通向知識與文化殿堂的榮耀之路,而教師對自己的路也失去了方向和信心。這種基於分配體製和社會階層現實的自我認同危機,是一種群體性的危機,會產生一種係統性的影響,令人憂慮和憂傷。
讓我最煩惱的是,我現在不知道咋教育學生,當這個社會隻以金錢衡量人的時候。以前總會給娃說,要上學,好好學習將來才會有出息。給娃講學習的重要性,可是現在……給你說個例子吧!我們班高二的時候來了個男生,整天不好好學習。這都不要緊,要緊的是,他拉上一幫人搗亂得全班人都學不成,當時真把我氣死了!最開始的時候,我就像以前那樣給娃講學習的重要性,你知道人家說什麽嗎?人家問我:“老師:你一個月工資多少?”我說:“不多,就兩千多點。”人家說:“你辛辛苦苦上大學,這麽賣力工作一個月的工資還不夠我的零花錢,上學有啥用?再說我爸都說了,讓我好歹把高中混出來,他們就能把我安排了。”前幾天在街道上遇見了,人硬要請我吃飯,跟我說:“老師,跟你說,我爸都給我弄到學位了,我現在已經在電信上班了,逛逛大大(陝西方言,意思是隨便幹幹)一個月都六七千,上啥學,有啥用!”在私立學校這樣的學生太多了,家裏有權有勢的,人家就不好好學,你能咋辦,你咋教育呀?學習的重要性隻能說給農村娃。(他苦笑了一下)
三、教師自我認同的社會資本困境
在中國這樣一個人情社會中,社會資本的價值和影響舉足輕重。科爾曼認為,社會資本是從關係中獲得的、現實的或潛在的資源。[7]而美籍華人學者林南進一步提出“社會資本也可被視為個人在市場中對有用的人際關係的投資。”[8]作為社會人的教師同樣需要社會資本為自身的發展和生活的改善提供相應的資源。
(一)社會資本匱乏導致的“無用感”,令教師產生自我價值認同危機
中國人情社會的文化傳統與市場經濟對物質利益的強調疊加在一起,造成失範的社會運行環境。在這樣的環境中,“求人辦事”成為一種生存的必需,而能否適應這種生存並且成功地利用這種生存邏輯取決於一個人對社會資本的占有。在官本位的文化中,公務員階層無疑在社會資本的占有和競爭中處於優勢地位。教師在社會資本這一維度上進行社會比較的參照群體恰恰是公務員。很多教師認為自己手中沒有權力,同時又沒有豐裕的經濟收入,再加上相對封閉的工作性質,導致其在社會資本的占有方麵非常匱乏。於是,很多年輕教師考取公務員,離開教師職業,去獲得這個社會更加認可的身份和地位,從而為社會資本的占有創造條件。社會評價標準的單一和世俗,讓教師這一更注重精神價值實現的職業變得虛無化。這一特征在年輕男教師身上更加明顯。這與男教師自我認同感的建立更加依賴其社會性的實現密切相關。
社會裏邊,你比如老師,同樣做一件事情,你老師接觸人少,你的關係就少,是吧?你認識人少,比別人辦事就麻煩多了。人家認識人,有關係,同樣一件事,按規矩,應該就這樣,人家就不給你辦,你該怎麽辦?老師還是社會看不起的一種人。
現在,教師的工資也就剛夠維係生活,將就著過個日子。你看那些逛商場的最不招待見的就是老師了,都知道教師工資低買不起什麽好衣服。原來你要一出門說你是老師,還是很受人尊敬的。但,那是在過去,現在不如以前了。
(二)社會資本的非正當使用,造成自我道德認同危機
為了更好地在社會中占有和享用資源,一些教師會用非正當的方式利用自己的社會資源。教師可利用的最主要的社會資源就是學生和家長。然而,教師在利用所擁有的這些社會資本的過程中很容易觸及職業倫理,無論是職業道德的要求還是教師內心對師生關係的理解,都會伴隨這種關係的利用而發生改變甚至扭曲,直至傷害到具有神聖性的教育過程本身。
教師對社會資本的利用一般有兩種類型。一種是教師對過往師生關係的利用。當教師為了自身利益而利用曾經的師生關係時,學生會出於對教師的感激而為教師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如此,原本純潔的師生關係就會變質。師生關係是以知識和情感為紐帶而建立的,利益關係的介入會在一定程度上破壞師生關係的單純性,從而使教師對這種關係產生複雜的心理體驗,對自我的認同發生動搖。另一種是教師對當前師生關係的利用。在實際的教育過程中,教師一旦利用了學生和學生家長,也就在一定程度上傷害了自己作為教師的教育資本。教師會因為與家長之間的利益關係而改變對待學生的態度和方式,其手中所掌握的包括教育關注在內的各種教育資源的分配就受到影響而有失公允。這影響的往往不隻是一個學生,而很可能是一個班的學生,更為嚴重的是影響到所有孩子對成人世界的理解和他們整個價值體係的建立。因此,當教師利用當下的師生關係為自己獲利時,其代價卻是失去了自己對自己的尊重,自己對教師這一職業的敬畏以及師生關係的純淨。所有這些都會疊加起來,影響教師的自我認同,尤其是道德層麵的自我認同。
四、教師自我認同的道德資本困境
道德資本是個體在社會生活中獲得的道德上的優越感和充實感。道德資本是無形的,但是卻在最深的層麵上影響著人的自我認同。“我們的自我存在本質上與我們對善的理解相聯係”,“我們必須調整我們自己趨向善,所以決定我們確定與善的關係也就決定我們生活的方向”。[9]因為,“自我隻能是存在於道德問題空間中的某種東西”。[10]因此,對於個體的自我認同而言,道德資本是至關重要的依據。教師職業所內涵的無私奉獻的道德意蘊,令選擇了這一職業的人具有較為強烈的道德需求。這種需求是存在主義所言的“人需要奉獻的對象”,來實現自我價值,獲得內心深處的存在感和價值感。教師職業正是這樣“成人之美”的職業,教師在職業中通過付出自己的知識和情感,去完成一種自我生命對他人生命的影響。在這樣的過程中,獲得“我是一個好老師”的感覺,獲得良心上的踏實與滿足,這是教師自我認同的核心所在。然而,在變革的時代中,尤其是人們的道德生活發生裂變,內心的價值標準傾斜之後,教師職業的外在環境以及教師群體自身的道德追求也發生了劇烈的變化,在這種情況下,道德上的優越感**然無存,教師賴以建立自我認同的道德資本被削弱甚至毀損,教師的自我認同麵臨著深層的危機。
(一)教師群體自身的道德問題,令教師個體難以獲得應有的道德優越感
教師的個體自我認同與其群體的自我認同密切地聯係在一起,無法截然分開。當教師群體被貼上“灰色收入”“道德敗壞”“不負責任”等各種標簽的時候,教師個體也會籠罩其中,無法脫身。所以,一些教師會談到當別人問及自己的職業時,有時都不想說是當老師的,因為現在老師的名聲不是太好。也許這隻是瞬間的感受,或者是個別化的感受,但隻要這種感受存在,就意味著一部分教師缺少了教師應有的尊崇感,尤其是人們發自內心的尊敬感。這種感覺無法用金錢來衡量,那是中國人所講的能否“挺直脊梁做人”的感覺。這是中國文化中最看重的一種感覺。然而,在金錢至上的時代,人們可以出賣一切去換取金錢,包括那種“被戳脊梁骨”的事情。所以,很多教師個體選擇教師職業是因為這一職業受人尊重,即使掙錢少一些,隻要有這種尊重感,也能聊以**。然而,當這種尊重感也**然無存的時候,教師的自我認同幾乎被推入了絕境。失去了教師的道德優越感,失去了這一職業最核心的標誌,自我認同就會遭遇釜底抽薪的傷害。
(二)媒體宣傳造成教師形象的“妖魔化”,使教師難以獲得應有的道德聲望
網絡時代使得輿論的力量日益強大,網絡可以製造“一夜爆紅”,也可以導致“瞬間的崩潰”。教師職業特有的社會身份,使得消解這一身份的負麵報道能夠成為“炒點”吸引人的眼球。於是“禽獸教師”“虐童教師”等極端個例的事件在網絡世界裏被無限製地擴散,造成了教師形象的“妖魔化”。然而,對於大多數勤勤懇懇備課、兢兢業業教書的教師而言,他們的默默無聞是無法引人關注的,大多數常態教師的形象得不到宣傳,而一些“變態教師”的醜陋行為則被無限放大,造成一種教師職業道德敗壞的假象,使大眾對教師群體的形象難以形成公正的判斷和理解。這樣片麵的、負麵的教師形象宣傳解構了教師原本高尚、純淨的集體形象,使得大多數勤奮敬業、熱愛學生的教師因此而蒙羞,進而傷心、失望。更為嚴重的是,教師是依靠學生和家長的信任才能夠形成自己的教育權威和教育影響的,當這樣的信任被破壞,教師失去了最重要的教育學生的資本。教師最大的危機,出現在學生對教師的懷疑涉及道德層麵的時候。因此,當公眾,尤其是學生和家長在潛意識中對教師的道德產生懷疑的時候,教師就失去了自己的道德資本,失去了建立自我認同的自信。
[1] 作者圍繞“教師自我認同的影響因素”進行了開放性調查,本文中涉及的有關調查內容均出自該調查。
[2] [英]阿蘭·德波頓.身份的焦慮[M].陳廣興,南治國,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7:6、183.
[3] [英]阿蘭·德波頓.身份的焦慮[M].陳廣興,南治國,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7:6、183.
[4] [加]查爾斯·泰勒.自我的根源——現代認同的形成[M].韓震,等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01:2.
[5] 張靜.身份認同研究[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5.
[6] [英]阿蘭·德波頓.身份的焦慮[M].陳廣興,南治國,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7:中文版序言.
[7] [美]林南.社會資本[M].張磊,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2、24.
[8] [美]林南.社會資本[M].張磊,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2、24.
[9] [加]查爾斯·泰勒.自我的根源[M].韓震,等譯.南京:鳳凰出版傳媒集團,譯林出版社,2001:77、72.
[10] [加]查爾斯·泰勒.自我的根源[M].韓震,等譯.南京:鳳凰出版傳媒集團,譯林出版社,2001:77、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