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淩洲仰頭長笑,反手在後,目光淩厲地邁開得意的步伐,來到裴嘉胤跟前,抬出右手食指在冒著冷光的劍上點了點:“七弟,你生氣了?”

難得見素來麵無表情的裴嘉胤動怒,裴淩洲倍覺暢快。

“早知道這個孟雨萱,會給你帶來這麽大的情緒波動,我早就應該把她捏手心裏了。”裴淩洲有些不舍了。

放人?他還沒玩夠啊!

餘光中有一個親信,匆忙走了過來,裴淩洲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轉頭看過去,那親信立馬附耳:殿下,孟雨萱跑了。

裴淩洲瞬間冷臉,火冒三丈:“趕緊的去找啊。”

後院,孟雨萱避開了所有的護院,穿著一件侍女服,正要打開門之際,身後傳來一身嗬斥:“不許出去?已經避府了,殿下有令,誰都不許出門,回來。”

護衛的嗬斥言簡意賅,他們隻當孟雨萱是府內一個要從後院出去,偷買東西的侍女。

孟雨萱的心慌亂得狂跳不止,她大氣不敢呼,兩隻手握著門閂,隻要用力往兩邊一拉扯,再打開門,就可奔出去了。

可一旦轉身,那怕是又隻有被關起來的份。

“怎麽了?回來!”

護衛感覺不對勁,頓住腳步,定定看著她的背影,從身上的衣裳看,確實是二皇子府侍女的衣裳,可護衛也有所遲疑,聽聞府中走了一個女犯。

耳後,腳步聲越來越近,孟雨萱的手心全是汗,她大口大口地呼吸,一咬牙打開門,奮力奔出去。

護衛意識到不對勁,大喊:“人在這裏,趕緊追!”

孟雨萱瘋狂地奔走,耳際除了呼嘯的風聲,就是她氣喘籲籲的呼吸聲,她一直喊著:“救命,來人啊,救命。”

這是二皇子府的後巷,平日裏人不多。

身後有兩個帶刀護衛的追兵,一直窮追不舍,眼看著就要被追上,就在孟雨萱要認命的時候,突然右側冒出來一個人。

那人衝著崔允棠身後的追兵撒了兩把木灰,塵土飛揚之際,追兵的眼睛被木灰沾惹,兩人吃痛地頓住腳步,捂著發疼的眼睛,嗷嗚喊痛。

“快走!”

江哲側頭指向另一端的一條巷子,這條巷子距離主幹道比較近,隻要走一百多米,就可到鬧市區。

一旦去了人多的地方,就會有官府巡邏隊伍,到時候安全多了。

孟雨萱怎麽也沒想到,竟然是江哲救的她。

街道上遊人如織,各種小販的叫嚷聲絡繹不絕,空氣裏全都是生活的氣息:包子的香味、炸醬麵的醬肉香、水果香,當然也有一些不好聞的氣息,例如臭豆腐的味道。

可這些都給了孟雨萱足夠的安全感,即便是二皇子府的人也不敢貿然在街上,無緣無故的抓人。

江哲伸出手,笑嘻嘻道:“拿來。”

“什麽?”

“救命之恩,外加你在二皇子府的那些事,如果你想要我閉嘴的話,隻要給點銀子打發我一下。”

江哲有點無賴的痞笑著。

孟雨萱伸手扯出腰間的錢袋子,拿出一小碎銀,江哲瞬間冷了臉,不悅道:“你不會給我這點錢就打發我吧?”

適才奔走,幾乎耗費了全部力氣,此時孟雨萱即便是開口說話都覺得累,她道:“伸手。”

江哲即便是不滿,也還是張開了手,崔允棠把自己荷包裏的銀子都倒了出來。

“你走吧。”

她實在是沒力氣跟江哲說太多,她留下一點銀子想去茶攤,給自己買一壺水喝,她太累了。

江哲掂量了一下,手中那沉甸甸的銀子,賊眉鼠眼地笑了笑:“算你知趣,救命之恩也的確是值這個錢。”

這等小人,若非不確定她把銀子都給了他,怕是不知道還會糾纏多久。

崔允棠正要去尋個茶攤之際,轉頭就碰到了江延懷,他在二皇子府得知孟雨萱逃走後,立馬出來,在這周圍尋人。

終於,找到了她。

“你去哪裏了?”

“我……”

孟雨萱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我去祭拜楊青柳了,後來就跟遇到鬼打牆似的,好在逃出來了。”

她苦澀一笑,這話也不能算是全假。

江延懷沒說太多,見她安然無恙,比什麽都好,他領著她要回寧遠侯府,孟雨萱突然鬆開他的手。

江延懷眉眼緊了緊,有些慍怒:“你不想回去?”

都被人抓了,還不願意回去不成?!

孟雨萱搖頭,她咽了咽唾沫,指了指一側的茶攤:“我想喝一口茶,再回去。”

實在是又渴又餓……

江延懷見她的劉海全都濕透了,額前還有細細密密的汗水,外加繡花鞋也有了一些磨損,身上衣裳雖幹淨,可眼神肉眼可見的憔悴。

可見在二皇子府中遭罪不少,江延懷拉了她進去,對店小二道:“來兩壺上來的涼茶。”

芳兒得了內線的消息,知曉孟雨萱回府後,第一時間告知著趙霽月。

趙霽月正在梳妝打扮,本就要去見江延懷,得知消息後,憤怒地扯下耳墜:“怎麽可能,她怎麽可能回來,肯定看錯了,我要親自去看看。”

一來,就看到江延懷正抱著孟雨萱往院內走。

“表哥,你放我下來,我能自己走。”孟雨萱感覺周圍有無數道目光,一直朝她盯著,臉唰地就紅了。

江延懷沉聲道:“本說帶你去買一雙鞋,你說不過是爛了一點,自己多繡上一朵荷花就好了。既然鞋子是壞的,我隻能抱你回來了。”

“……”

早知道,就買一雙繡花鞋算了。

孟雨萱的嬌羞,看在趙霽月眼裏,全是炫耀。

她嫉妒不已,想要上前理論,又恐自己沾了善嫉的名聲,憤然轉身後去了二皇子府,一路上心裏窩著一肚子火:“堂堂二皇子,出爾反爾!氣死我了。”

正要入府,被二皇子府的守衛給攔下:“二皇子有令,沒邀約,任何人不得入內。”

芳兒正要理論,守衛“唰”地抽刀:“若是不聽,休怪刀下無情!”

趙霽月看著那白森森的利刃,後怕地退了兩步,人也冷靜了不少,她咬唇怨恨地看向二皇子府的大門,忍著一口悶氣離開。

命,終究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