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慶的鑼聲重新響起,想看笑話的人沒了興致紛紛散去。
雲芪看向沈瑜,雖然隔著蓋頭,但能看到他的疑惑,沈瑜也注意到她的動作。
他叫住沈大哥問道:“兄長!嫂子這是何意?”
沈天南停下來等他們兩步,先跟雲芪說了聲抱歉,才解釋道:“確實是有人找過我們阻攔你們的婚事,原本你嫂子也是這麽打算的。但是聽到那戶人說了弟妹的情況之後氣憤不已,覺得他們太過分了,便沒打算為難你們。你嫂子這個人刀子嘴豆腐心你也知道,她是擔心弟妹嫁給你之後承受不了各種非議,所以鬧這麽一出看看弟妹的反應,現在看來她是滿意弟妹的表現的。”
沈瑜一臉無奈,確實像長嫂能幹出來的事,之前也是因為他沒提前跟他們商量成親的事就生氣直接什麽都不管,但私底下還是托大哥每天來提醒各種注意事宜和需要準備的東西。
“希望弟妹不要介意。”
“沈大哥言重了,我們之前確實應該提前跟你們商量的,生氣也是應該的。”
雲芪並未介意這事,反而有些感動,他們知道自己被退過親還能接受她,而且退親的還是他們外甥,這不是嘴上說說就能做到的。
原本以為沈瑜名聲不好家裏關係一定糟糕透了,還做了很大的心理準備,接觸下來比想象中好太多了,雖然沈嫂子的性子會別扭些,但都不是壞人。
“你們在外麵幹什麽!這婚還結不結了。”屋內傳來沈嫂嫂的大嗓門。
沈大哥趕緊小跑進去:“來了來了。”
雲芪正要進屋,沈瑜說了聲“等我一下”,人已經走向旁邊的巷子,那邊有個鬼鬼祟祟的人。
沈瑜過去把人堵在巷子,冷冷盯著眼前這人,果然是沒看錯,是個熟人。
“翁旭!她以後是我妻子,你舅媽,你要是再敢背後對她耍什麽手段,休怪我讓你身敗名裂!”
眼前這明顯喬裝過的人確實是翁旭,他親自過來盯著雲芪被沈家掃地出門,沒想到大舅母也是個賤人,竟然出爾反爾,還差點把他泄露出去。
正氣憤又被堵在巷子,聽到妻子舅媽兩個詞頓時像被踩了尾巴的狗,眼中滿含著羞憤,嫉妒,恨。
他忽然獰笑,憤怒蓋過對沈瑜的恐懼:“你嚇唬誰呀!死混混,你娶的不過是一個我不要的女人,隻有你這種混混才會娶她。”
他故意激怒沈瑜,希望他動手,那樣他們的婚禮今天也休想順利完成。
沈瑜神情冷淡,沒有受他挑釁,不怒反笑:“是嗎?那舅舅該感謝你,不然怎麽賺你們八百兩還娶個漂亮的小娘子。”
這笑帶著三分嘲弄,四分鄙夷,五分殺意。
翁旭氣得臉色鐵青,計劃再次落空,無處發泄狠狠朝旁邊的泥牆踢了一腳。
本就破爛的牆壁轟然倒塌,全部傾塌砸到他身上。
人賤自有天收!
沈瑜收起笑容轉身離去,老天爺是老天爺,他是他,賬要分開算!
“老周!”
周平聞言趕緊跑過來,看到頭兒的神情,這是要揍人的反應,興奮笑道:“頭兒,搞誰!”
“那個人弄壞老鄉的牆,讓他賠錢,老鄉不滿意別讓他走。”
老周立即會意:“頭兒放心,您去成親,我們伺候他。”
“下手別太輕。”
沈瑜提醒一句,趕著去拜堂。
雲芪在門前等了好一會兒他才過來,以為他在跟村裏的熟人敘話也沒有多問。
兩人進屋,屋內也沒宴請其他賓客,除了沈家兄嫂就是主持拜堂的老人。
沈嫂子黑著臉:“快點,磨蹭什麽!”
接下來的拜堂沒再生其他意外,一拜天地,感謝天賜良緣。
二拜高堂奉茶改口,雲芪給沈家兄長嫂子奉改口茶,他們喝了茶應下一聲稱呼便算禮成。
最後夫妻對拜,兩人相對一拜完成這場沒有賓客的婚禮,今後他們就是夫妻了。
沈嫂子看兩人站在大廳沒事做,朝他們喊道:“在這傻站著幹嘛,又不用敬酒鬧洞房,快去洞房呀。”
說著拿了落紅帕給他,推著他們出去。
雲芪麵色一滯,忘了還有洞房一事,他們是假成親,這洞房該怎麽解,以沈嫂子的性子,明日肯定得問。
沈瑜帶著她去房間,房間雖然破些,但裝扮得很喜慶,還掛著燈籠貼著“囍”字窗花。
屋內氣氛安靜,雲芪坐在床邊,沈瑜坐在桌前,兩人都沒有開口,隨後又一起開口。
“那個……。”
“你先說。”沈瑜說道。
雲芪老臉一紅,饒是活了兩世這種事還是羞於啟齒,還是硬著頭皮問道:“落紅帕怎麽辦?”
“我也正要說此事。”他說著拿出落紅帕,“放心,此事好應付。”
他往手上割了一道大口子,鮮血落在白帕上,瞬間染成鮮紅色。
“你的手!”雲芪看他流了好多血,趕緊拿自己的手帕替他包紮。
“不礙事。”
沈瑜想在衣袖上擦,雲芪一把抓著他的手包紮,暗黃的燈光下映襯著她清秀的臉頰。
“你這傷口不小,明日記得去看下大夫,傷口要是不處理好會死人的。”她說得嚇人。
沈瑜嗯了聲,看了眼她給自己包紮的手帕:“你自己織的?”
“什麽?”
“手帕。”
“哦,是的,我幾年前織的,請青州繡娘繡的圖案。”
“織得不錯,看來你要入織染署不是隨口說的。”
雲芪幫他包紮好,看沒再出血鬆口氣:“這種事怎麽會隨口說,我有必須要進去的理由。”
他輕輕點頭,也沒多探聽她的秘密。
屋內再次安靜下來,兩人大眼瞪小眼,雲芪輕咳一聲:“沈大人,我們這樣會不會太安靜了?不像是在洞房。”
“嗯,你有什麽想法。”
雲芪看向木床:“弄點假動靜出來,免得引人生疑。”
“好。”
兩人走到床邊,一前一後輕輕搖晃,木床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她覺得聲音小,沒什麽動靜。
“沈大人,用力一點。”
沈瑜用力搖晃木床:“可以嗎。”
“再用力一點。”
“好!”
兩人都沒注意這木床已經年久失修鬆鬆垮垮,禁不起他們這麽折騰。
下一瞬,整張床轟然散開,乒呤乓啷。
床塌了!
這下動靜夠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