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芪在房舍照顧劉氏還不知堂內的事,還是麻姨跑過來告訴她的。

“你們怎麽傻乎乎的交給其他人收尾,這要是被宮裏看上,功勞就是他們的了,這種事在織染署也不是沒發生過。”麻姨抱怨道。

“麻姨消消氣,我們沒有讓織染令大人交給其他人收尾。”雲芪淡淡解釋一句。

麻姨愣住:“那……那是織染令私自這麽安排的?”

雲芪淡淡嗯了聲,也沒有著急上火,反倒是生著病的劉氏一臉自責。

“都怪我,要不是我生病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該發生的事不管你生不生病還是會發生。”雲芪安慰道。

麻姨聽出她話中意思:“阿雲,你是說劉氏生病不是巧合?他們也太過分了!當初讓她們接手這個事的時候沒人敢做,現在跑出來搶功,我要告發他們,絕對不允許堂內的人被欺負。”

“麻姨別著急,靜看事情如何發展下去,不一定送進宮內就能搶功,說不定惹來禍端也不一定。”

麻姨看她被搶功勞還這麽鎮定,知道她不是吃虧的性子,便聽她的話忍下衝動的想法。

雲芪等劉氏身體好些才去堂內看看情況,那間用來織壽字織品的房間已經被鎖上。

織染令這時已經送織品回來,來到地字號西錦堂,看雲芪也在,皮笑肉不笑,好像什麽都沒發生。

“劉氏的身體好些了嗎?”

“好多了,勞大人記掛,大人已經把壽字織品送去宮裏了嗎?”雲芪隨口問道。

龔大人故作歉意:“本官正要跟你們說這個事,宮裏來人催得急,便讓閑著沒事的管氏和天字號的拽花工廖琴幫你們收了尾。你放心,要是宮裏過了眼,該你們的功勞不會少,我看你們也累了大半個月,後麵這事就交給她們負責吧。”

麻姨在一旁實在聽不下去,忍不住說道:“大人,這事兒一開始都沒人敢做,現在阿雲她們做好了就換人不是搶人功勞嗎!老婦身為西錦堂的堂主不能答應。”

“放肆!”龔大人怒喝一聲,“誰允許你這麽跟本官說話的!有意見那從現在開始你就不是堂主了,廖琴來做地錦堂的新堂主。”

麻姨愣住,不敢多說,廖琴是廖敏堂妹,走了一個又來一個。

龔大人看向雲芪:“你還有意見嗎?”

雲芪一副誠懇的模樣:“當然沒意見,一切以大人的安排為主,隻是有個事忘了告訴大人。”

“何事?”

“後麵結尾的花本和色線我還沒調好的,要是按著那個織肯定有問題,她們沒有按著那個花本織吧。”雲芪故作著急說道。

龔大人麵色一震:“你……你怎麽不早說!”

“大人也沒問呀。我怎麽會知道大人那麽著急,連派人到房舍問一下的時間都沒有。”她一臉無辜。

龔大人氣得臉色憋紅,急忙看向身後兩人,管青和廖琴驚慌失措,她們就是按原來花本織的。

這反應不用問也知道沒有改,他瞪著雲芪,恨得咬牙切齒,她一定是故意的!

眼下隻能希望宮裏今天沒有看,明日再去宮門拿回織品。

可惜等不到明日了,門外桂嬤嬤帶著人進來,一道低沉的喝聲傳來。

“龔大人!”

龔大人虎軀一震,暗道完了,這心已經涼了半截,硬著頭皮迎上前。

“桂嬤嬤,怎麽這時候有空過來織染署,是太後娘娘那邊對織品有什麽吩咐嗎?”

“龔大人,你好大的膽子!”桂嬤嬤拿出織品甩在他臉上,毫不留麵子,“你們織染署竟敢拿一件如此隨意收尾的織品來糊弄老祖宗,氣得她老人家身體抱恙,你們萬死難辭,這件織品是哪兩個織的!”

龔大人嚇得渾身哆嗦,把太後氣病幾個頭都不夠砍,他趕緊指著雲芪:“是她,是她和劉氏織的,跟本官無關!”

桂嬤嬤看向雲芪,對她還有印象,那日考核時將前麵粗糙的織品織出壽字,當時的收尾非常精巧,這次怎麽收得亂七八糟的。

雲芪沒有驚慌,朝桂嬤嬤微微欠身:“桂嬤嬤明察,此織品前麵大半部分確實是小婦所織,若有問題我一人承擔。但收尾卻不是我所織,西錦堂的人可以作證。”

四周的婦人低著頭沒說話,要是幫她作證就是跟織染令作對,以後肯定會被針對。

“我可以作證。”麻姨站出來,想著大不了滾蛋回家,但不能對不起良心。

有了麻姨站出來,其他平日吃雲芪醬料的婦人也紛紛說道:“我們也可以作證,下午阿雲去照顧劉姐了,沒有給織品收尾。”

“那是誰收的尾!”桂嬤嬤掃了眼眾人。

管青和廖琴撲通跪下,砰砰磕頭:“桂嬤嬤恕罪,我們都是按著花本織的,收尾也是按著紋樣收的,不關我們的事。”

“來人!把他們全部帶走,太後要親自懲罰他們!”

桂嬤嬤身後的宮衛立馬將雲芪四人抓起來,包括織染令龔大人,劉氏因為生病被漏掉,雲芪也沒提她。

他們被帶走後織染署內人心惶惶,宮裏真的震怒了。

劉氏在房舍聽到雲芪被抓的消息,顧不上虛弱的身體趕緊跑到堂內。

“麻姐,這是怎麽回事?他們為什麽要抓沈夫人呀!”

麻姨告訴她,宮裏因為織品的事發怒了,太後要親自懲罰他們。

劉氏腿腳一軟,麻姨趕緊扶著她,也不知怎麽安慰。

吳監作今日不在堂內,這時候才趕回來,他已經知道堂內發生的事。

“吳監作!”麻姨見監作回來趕緊喊道。

“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此次龔大人實在過分!”吳監作眉頭緊皺。

劉氏緊張問道:“大人,現在該怎麽辦,沈夫人不會有事吧!”

吳監作搖搖頭:“不好說!要看宮裏的怒火有多大,我在織染署二十幾年也從未進過宮。”

劉氏抹淚,要不是她生病就不會出這事,自己一個普通婦人哪有辦法救人。

她忽然想到不良帥,趕緊說道:“監作大人,麻姐,趕緊把這個事告訴不良帥,他是阿雲相公,看看他有沒有辦法救人!”

吳監作想了想,雖然他不認為沈瑜能做什麽,但作為家屬也應該告知一聲,便應道:“好,我去!你們都留在署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