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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自己跟許詹離婚的事以後,夏餘又有點不適應,像是他一直用來抵禦陸昭的武器被弄丟了。

這讓他鼓著臉,有點別扭。

但陸昭一直在親他。

親得瑣碎又溫柔,沒有絲毫強勢,像是喜歡到不知道怎麽辦才好,輕吻他的臉頰,鼻尖,最後又落到嘴唇。

這吻太纏綿,等夏餘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情不自禁回應起了陸昭。

夏餘喘著氣咕噥道,“你太會作弊了。”

陸昭不懂夏餘的意思。

夏餘想,陸昭一慣好運,總會在合適的時機出現,占盡天時地利。

他生日的時候,陸昭向他借了一點好運與他求婚。

他那個時候並沒有想答應陸昭的。

他自己就不是個好運的人,又哪來多餘的運氣去借給陸昭。

可是現在他們還是擁抱在了一起。

夏餘喃喃道,“你如果今天不出現在噴泉邊,我說不定還能對你再狠心一點,我不會這麽快答應你,離了婚也不告訴你。”

可偏偏,陸昭適時地出現了。

在他最需要陸昭的時候,陸昭來了。

就像多年前他生病難過的時候,一向對他冷冷淡淡的陸昭,突然像天降的騎士出現在了他的公寓外。

也許別人也能做到。

也許那些追求他的人也願意為他如此付出,可是隻有陸昭恰好地出現了。

陸昭又吻了夏餘的額頭一下,“那我應該要感謝那個地方。”

夏餘聞言笑了一聲。

他抬眼看著陸昭,眼神有點戲謔,“是嗎?可那也是許詹跟我求婚的地方。”

他是特意選在那兒跟許詹提出離婚的,最開始的地方,也是他們結束的地方。

陸昭沒想到是這樣。

他心裏對許詹還是厭惡,恨不得世界上沒有這個人,但是聽見夏餘提起許詹對他求婚,他的下意識反應卻不是吃醋。

他猶豫了下,手指摩挲著夏餘的鬢發。

他問,“你答應許詹求婚的時候,有想起過我嗎?”

他問得很輕,像怕驚擾了窗外的月色。

他過去從不問這樣的問題,一是知道自己沒有這樣的資格,二是夏餘大概也不會認真回答。

但他其實一直想知道。

往事不可追,他也不是緬懷過去的人,可唯獨與夏餘有關的事情,他總是過不去。 。

夏餘愣了一愣。

怎麽會沒有想呢?

他那時候滿腦子都是陸昭。

窗外的陽光這樣好,外麵的長型木花柵欄裏種著漂亮的繡球花,整個咖啡館的人都在湊熱鬧,起哄說著嫁給他。

而他麵前的許詹也溫文爾雅,帶著點害羞,笑起來卻比陽光更為和煦。

一切都很好。

這就是他應該握住的未來。

可他接過戒指的時候卻在想,陸昭這時候在幹嘛呢?

陸昭找到心儀的結婚人選了嗎,他會對那個人好嗎,會陪他或她去挑選戒指嗎?

他想了很多,卻又好像隻是一瞬間,他很快就又變得平靜,抬起頭對許詹說,“我願意”。

“想了,”夏餘沒有撒謊,聲音淡淡,沒有色厲內荏地故意去氣陸昭,“我在想你找到合適的結婚對象了嗎?我舉行婚禮的時候,會不會你正好也結婚了。”

他真的這樣想過。

但又覺得那場麵過於滑稽,同床共枕了三年的人,沒有緣分走進婚姻殿堂,卻又在同一月各自成婚。

他看著陸昭,“我那個時候還沒有能忘記你,許詹也知道,但他不會要求我做任何事,他隻是一直陪在我身邊。”

陸昭聽出了潛台詞。

求婚的時候還沒有忘記他,但三年的婚姻生活,足夠讓夏餘學會淡忘。

他輕輕貼住了夏餘的額頭。

他低聲說,“其實送你去醫院的時候,我就後悔了,我那時覺得你太過認真,又這麽天真,不是個適合結婚的對象。可我當時又想,跟你結婚其實也不壞,我們已經一起過了三年,過一輩子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我太固執了,直到那時候也不懂低頭,我總覺得我要慎重考慮後再跟你宣布結果。我自負地以為你會一直等我,就像之前三年一樣。”

可唯獨那一次,夏餘沒有再等。

等到他下定決心,想找夏餘談談他們未來的時候,他收到了夏津寄來的結婚請柬,上麵的名字是“許詹&夏餘”。

這是時隔三年,陸昭第一次與夏餘**他那時候的心情。

但他沒說的是,在醫院外的長廊上,夏津匆匆趕來,第一件事是揍了他一拳,要他離自己弟弟遠點。

他到現在都記得夏津厭惡的眼神,夏津對他說,“你有多遠滾多遠,就算你回心轉意,我都不會讓餘餘跟你結婚,你就是個傻逼,瘋子,根本不知道怎麽愛人,夏餘跟你在一起從來沒有開心過。現在跟你斷了他隻是痛三年,不跟你分手,他會被你害一輩子。”

他沒有還手。

因為他覺得夏津說得對。

所以他沒有走進夏餘的病房,而是轉身離開了。

可現在他對夏餘說,“過去的六年我沒有辦法補償你了,但是我們會有很多很多的六年,我不會讓你後悔選擇我。”

他也許還不是個足以匹配夏餘的愛人。

但他可以學。

當作畢生的任務,讓夏餘每一天都覺得幸福。

夏餘沒有說話。

他靠在陸昭的胸前,像是睡著了,但是過了好一會兒,他又輕輕“嗯”了一聲。 。

夏餘本來以為他今晚會睡不好,畢竟今天發生了很多事。

可事實卻是,他埋在陸昭懷裏睡得昏昏沉沉,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屋子裏已經天光大亮,窗簾被拉開了一半,滿室明亮,陸昭靜靜地望著他。

夏餘下意識抬手摸了下嘴角,還好,他沒流口水。

“幾點了?”他迷迷糊糊問陸昭。

“十點多了。”

夏餘一愣,抬手去摸自己的手機,上麵真的顯示10:49。

他一覺睡到了快中午。

夏餘又躺回了枕頭上,覺得自己可真能睡啊,還好他今天沒什麽緊急工作,也沒人能扣他這個老板工資。

他問陸昭,“你怎麽還在這兒,不去上班嗎?”

跟他這個懶懶散散的個體戶不一樣,陸昭這個工作狂魔上班從來是風雨無阻,隻有加班沒有早退的。

陸昭在被子下牽住夏餘的手,“今天休息。”

夏餘輕哼了一聲,他知道陸昭這個假完全是因為自己才請的。

他轉頭看了陸昭一眼,屋子裏的窗簾大概是陸昭拉開的,冬日的陽光曬得人暖洋洋的,連心都一並發軟。

他抬起頭親了陸昭臉頰一下,聲音還帶著沒完全清醒的鼻音,酥酥軟軟,羽毛一樣拂在陸昭心上。

“早,男朋友。”他說。

雖然現在已經快中午了。

陸昭握著夏餘的手下意識用力。

他這也是第一次成為誰的男友,遇見夏餘之前,他從沒有跟誰深入地交往過,當年夏餘跟他告白,也是想跟他戀愛的,是他自己不識好歹拒絕了。

現在六年過去,他才終於又得到了這個本來唾手可得的身份。

他也笑了一下,“那要起來吃午飯嗎,男朋友?” 。

午飯當然是要吃的,陸家廚師的手藝一直不錯。

吃完午飯,夏餘也偷懶沒去畫廊,就跟陸昭抱在一起看電影,陸昭家裏有一間超大的影音室,觀影效果很好,厚重的窗簾拉上,根本分不清外麵是陽光明媚的白天。

他們看的還是老片子。

蘇菲瑪索的《初吻》。

夏餘挺喜歡蘇菲瑪索,法蘭西玫瑰,有一雙清澈又迷離的眼睛,笑起來有種蠱惑人心的魅力。

但他今天無心欣賞蘇菲瑪索的美。

電影放到一半,他跟陸昭就親到了一起。

夏餘身上還穿著白色的睡袍,鬆鬆垮垮的,因為屋子裏很暖和,這件睡袍是輕薄的絲織物,像柔涼的水,輕易就能從肩頭滑落。

影音室裏隻有屏幕散發的淡淡的光,帶著微微的藍色,映在夏餘的臉上,像蒙了一層撲朔迷離的麵紗。

他眼睫輕輕眨動,手指從陸昭的喉嚨一路向下。

陸昭手肘撐著地,背脊靠在桌子的邊緣,由著夏餘坐在他腰腹上為所欲為。

電影裏年輕的少男少女親吻在一起,青澀得像樹梢的檸檬,卻又甜蜜得像要流淌出糖漿。

夏餘的手指挑開陸昭襯衣的扣子,他早就過了十四五歲,早就不再是懵懵懂懂追著陸昭的青澀樣子。

他現在遊刃有餘,像天生精通如何勾魂的妖精,手指不緊不慢按在陸昭的胸上,如同在琴鍵上彈奏一首奏鳴曲。

陸昭的呼吸聲越來越重,夏餘要求他不許動,他就隻能被迫維持風度,但是他的眼神卻清楚地訴說著他想對夏餘做什麽。

夏餘被注視著,身體都熱了起來,這間空曠的觀影室像是一瞬間變得逼仄,悶熱,潮濕,仿佛來到了湄公河邊,太陽下水霧蒸發,熱氣和水汽鋪麵而來,讓人心裏都變得黏黏糊糊。

但他還不想讓陸昭這麽快得到滿足。

他的手掌按住陸昭的心口,感受著陸昭強有力的心跳聲。

他緩緩俯身,給了陸昭一個吻,又漫不經心笑了笑,低聲問,“你的初吻是在幾歲啊?”

他倒不是吃醋,就是看著電影想起了這件事。

他知道陸昭的初戀就是他,但他不覺得陸昭連初吻對象也是他。

青春期的年輕男女在花前月下,出於好奇親一次也很正常,那時候他們經常有夏令營,舞會之類的活動,他沒少撞見過這樣的野鴛鴦,但不是每一對最後都成了戀人。

所以他有點好奇,陸昭有沒有跟誰藏在花園後試探地親吻過。

“老實回答。”他說。

陸昭睫毛眨了眨,“在我二十三歲的夏天,吻了一個男孩。”

夏餘愣了愣,算算時間,那不就是他。

“撒謊,”他戳了戳陸昭的胸,“追你的人這麽多,你就沒跟誰試一下。”

“沒有,”陸昭的手放在夏餘腰上,他的手有力修長,像撫摸一隻貓一樣摸著夏餘的背脊,“也不是沒有人跟我告白以後,求我吻她一下,但我從來不是個紳士。”

紳士當然會滿足一位心碎的追求者。

但他不會。

夏餘輕笑了一聲,確實是很陸昭的回答,陸昭不是個心軟的人,也沒什麽多餘的耐心。

“那你為什麽跟我上床了呢?”他輕聲問。

他追了陸昭一年,最後成功跟陸昭上了床,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其實他脫光了躺在陸昭**的時候緊張死了,擔心真的會被陸昭連人帶床單扔出去。

陸昭這些年其實也很多次問過自己這個問題。

在他失去夏餘之後。

追求他的人這麽多,有毅力的人也不少,死纏爛打想跟他春風一度的更是要排隊。

可他沒有允許任何一個人進門。

最後隻有夏餘,十九歲的夏餘,皮膚白得耀眼,明明害怕得發抖,卻強撐著裝作滿不在乎,要他跟自己睡一次。

“如果你三年前問我,我會自我催眠說是被你煩得夠嗆,想徹底解決你這個麻煩,睡你一次就算翻篇。”陸昭說。

夏餘哼了一聲,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陸昭,像一位無情又美貌的神祇,“那現在呢?”

陸昭直起身,與夏餘逐漸靠近,近得連睫毛都快碰在一起。

“是因為你當時很好看,”陸昭似有似無地貼著夏餘的嘴唇,“你抬起頭看我,跟我說了一大堆話我都沒仔細聽,我在看你的嘴唇,像塗了果汁,看起來很甜。我那時候想,我的意誌力也沒太好,很容易就被你**了。”

他那時確實被夏餘蠱惑了。

他拒絕了所有人。

唯獨沒有拒絕十九歲的夏餘。

隻是他們的開始實在太糟糕,夏餘出現在他完全不想戀愛的二十三歲,又對他窮追不舍,以至於他把夏餘跟“麻煩”兩個字掛上了鉤。

夏餘咬了下陸昭的嘴唇一下,挺用力。

“越聽越覺得你混蛋,”夏餘的聲音含含糊糊,可他沒有與陸昭分開,兩個人的上半身緊緊貼在一起,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他看著陸昭灰藍色的眼睛,這樣冰冷的一雙眼睛,現在也是炙熱的,他與陸昭鼻尖蹭了蹭,柔軟的發絲落在陸昭的臉上,“那你現在想吻我嗎?”

陸昭用行動回答了他。

他抱住夏餘,一起滾在了影音室柔軟的地毯上。

淡藍色的真絲地毯,編織著紅色的花紋,是這個影音室裏唯一的亮色,而夏餘就躺在上麵,雪白的柔軟睡袍,雪白的皮膚,吻得稍微用力一點就會留下紅痕。

陸昭不舍得弄壞他。

卻又想要弄壞他。

柔軟的睡袍被抓揉成了一團,室內的溫度還在升高。

夏餘喘著氣,覺得自己都出汗了,他抓著陸昭的肩膀。

電影不知道什麽時候結束了,停在了女主飛馳的青春。

男主不是蘇菲瑪索的真愛,隻是一次恰巧路過的意外。

但他望著陸昭,心髒還像他十八歲時候跳得一樣熱烈。

他抬起頭,跟陸昭又吻在了一起。

“我愛你。”陸昭低聲說。

夏餘的眼睛眨了眨 。

“嗯。” 。

兩個小時後,夏餘懶洋洋躺在沙發上,靠在陸昭懷裏。

他身上還都是汗,但他不太想動,跟陸昭做一次爽是爽,但太消耗體力了。

影音室的窗簾拉開了一點,反正外麵空無一人,隻有落日的餘暉,從縫隙裏悄悄浸潤房間。

陸昭仍在有一搭沒一搭地吻他。

“你跟許詹離婚的事情準備得怎麽樣了,”陸昭低聲問,“需要我給你找律師嗎,我們陸氏的律師團還不錯,你願意的話,也可以交給我幫你處理。”

他在這件事上難得失去了氣定神閑,恨不得明天就能看見夏餘的離婚證。

夏餘打了個哈欠,“用不著,我自己會處理。”

他跟許詹又不會對簿公堂,甚至沒太多共同財產,這隻是一次和平友好的分手。

他不想這麽快告訴陸昭自己跟許詹結婚的真相,隻是模模糊糊說道,“許詹跟我早說開了,我們當不成愛人,也一樣是摯友,這輩子我都很感謝他。我們離婚不會有什麽困難。”

但陸昭倒是提醒了他。

他把玩著陸昭衣領的扣子,像是漫不經心,“不過我有件事忘記跟你說了。”

“什麽?”

夏餘舔了下嘴唇,“……我跟許詹應該沒那麽快告訴家裏,在我們辦好離婚手續前,我們不會對外宣布任何事。”

陸昭慢慢皺起了眉,他低頭看著夏餘,果然,他聽見夏餘說。

“所以你跟我還是先維持地下的關係,我不想在我跟許詹和家裏攤牌前,發生任何意外,”夏餘看著陸昭,“你能做到嗎?”

陸昭想,說得像他有的選一樣。

他其實很想問,有朝一日,他還能有機會被夏餘介紹給家裏嗎?

但他不想破壞此刻的氣氛。

夏餘懶洋洋地窩在他懷裏,落日的餘暉瑰麗又柔和,鋪滿了整間房間,他摩挲著夏餘的無名指,那裏沒有戴上他送的藍寶石戒指,可是也沒有許詹送的鑽石戒指。

一切都很好。

比他設想過的情況還要好得多。

所以他幹脆利落地答應了,“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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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昭:求問怎麽讓老婆快速離婚,在線等,挺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