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商人,又不是慈善家。”

甘棠目光一滯, 她死死的盯著裴青止那張似笑非笑的臉,暖光燈下,他整張麵孔顯得比以往親近許多, 眉眼間淡淡的掛著一抹笑意。

他長得還是這麽好看, 隻不過在以往的稚嫩上添去半分成熟, 她心裏閃過一絲萌動, 下一秒她很快反應過來咬緊牙尖,“裴青止, 我勸你少說話,我剛剛說的都是實話。”

“你能把我怎麽樣。”他聲音清冷, 提著嗓音反問。

甘棠,“晚上別睡太死。”

裴青止輕笑一聲,明顯沒有把她這聲警告放在心上。

甘棠心裏清楚,他睡覺一向都很輕, 隻要有一點點的風吹草動就睡不好。

那些跟他在一起的日子, 她晚上不過起身上個衛生間小心翼翼的, 回來時他就已經轉過身把她牢牢抱在懷裏。

那個時候她才知道,她在下床的那一刻他就已經醒了。

甘棠看著他那副逼樣真恨不得一巴掌直接拍他臉上。

最終她戰勝這個想法剛抬起腳準備下床,腦海裏浮現出那隻蜘蛛, 她眉頭輕輕一皺,下意識的收回腳。

目光再次放在近在咫尺的裴青止臉上。

他靠在那裏,眼眸輕垂落在書頁上密密麻麻的字上,她伸出手推在他胳膊上, 居高臨下的命令, “你今天下去去睡。”

裴青止被她推的紋絲不動, 坐在那裏絲毫沒受她剛剛那一下的影響, 他轉過頭, “嗯?”

“下去睡。”她重複一遍。

剛剛那蜘蛛指不定跑哪去了,萬一在地上哪裏那她晚上不得完蛋?

哪怕今兒個天花板落下來砸她臉上,不能跟在下麵一樣往床底躲她也願意。

裴青止沒說話兩人對視,就在甘棠準備再推他一下的時候,他掀開被子,長腿一跨坐去她剛剛睡的地方。

她一愣,沒想到會這麽順利,目光跟著他移動,稍稍在**挪動,看過去的時候他已經躺在她的小窩上。

裴青止太高,床墊沒那麽長,他的一雙腳都露在地板上,他皮膚白,人不胖,一雙腳如同標本腳背上的細骨分明,遍布著青血絲。

甘棠心裏瞬間有那麽一絲絲的欣喜,她睡那麽久的地上,終於有一天輪到他,她心裏那叫一個歡喜,嘴角的笑差點沒勾到耳朵後麵去。

她躺回**,剛剛裴青止睡的地方,跟他剛剛一模一樣的位置,不管是床單還是被套,上麵還殘留著他的餘溫,連帶著一點點的梔子花香。

還記得當年跟他還在談戀愛的時候,他們第一次出去外麵住,已經入冬的冬天寒冷到了極致。

她記得,他當時想跟她睡在一間房內,可是又不願意跟她睡在**,那天他,,“讓阿姨抱著幾床棉絮在地上打著地鋪。

外麵下著鵝毛大雪,她在裏麵靜靜的聽著他講著故事,她躺在**蜷縮在被子裏隻露出個頭來,裴青止躺在**聲音咬字清晰,一字一句的給她講著故事,直到她睡著。

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想起這段往事,甘棠隻覺得有些似曾相識,她盯著已經關下燈黑漆漆的天花板。

“裴青止,你給我講個故事好不好。”她聲音有些沉沉,腦海中浮現出在醫院看見那個人的那一刻,她稍稍有些悸動,不過隻是兩秒,她很快壓下那絲悸動。

房間裏遲遲沒有聲音,就在她以為他已經睡著或者不打算給她講,她準備把眼睛閉上一起睡的時候,裴青止清冷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從前,有隻小白兔去集市趕集,它遇見之前一起上學的好朋友小黑兔,兩隻兔子聚在一起十分高興,一起買了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又是這個故事,他好像隻會這個故事。

上京市的天氣愈發炎熱,外麵烈日當空甘棠狠狠的皺上眉頭,她雙手環胸站在樹下等著何恬的車,幾乎是剛停穩的那一刻,她趕忙鑽進去。

何恬焦急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棠棠姐,我們還要去公司嗎,盧蓮在公司那邊鬧的不行,幾個保安都架不走。”

也不是架不走,是不敢架。

甘棠眉心輕輕蹙起,腦海中浮現出盧蓮這個名字,她有些納悶,“這不是穆嘯在負責的事情?”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盧蓮的兒子好像在前不久去世,據說是喝酒導致的車禍還是什麽,再怎麽樣也是一個公司的事情,她聽說了點。

“是穆副總在負責,本來都已經談好,不知道為什麽最近又鬧起來,在公司大廳鬧著要自/殺,要不是穆副總讓把門關著,記者早都來了。”何恬是從公司剛出來的,剛剛那架勢她是看見的,覺得心裏也是煩。

林誌河作為公司的司機,酒駕被交警追趕最後自己開車撞到電線杆上發生的事故沒搶救過來,盛意還背上這個鍋。

盧蓮還怪公司不應該給他車開,一百六十萬的賠償加日後每個月五千的賠償已經談妥,不知道為什麽今天又鬧的這麽凶。

在公司門口拿著刀比著脖子一直嚷著還她兒子的命。

甘棠眉心擰的愈發厲害,她輕輕捏了捏眉心,“去公司看看。”

穆嘯不善於處理這些事情,估計也是沒轍了才讓她鬧到公司去,再怎麽樣公司也是姓甘,真鬧的人盡皆知也是她的鍋。

公司大廳關著門,甘棠到的第一步就是轉頭看向何恬,“報警。”

“啊?”她明顯沒理解為什麽會報警,這種事情不都是私下處理,真要報警的話…

甘棠沒回答,進門後才發現林盧蓮是真的瘋狂,她頭發散亂把刀比在自己脖子上,脖子上隱隱約約掛著一絲絲血痕,電梯停了生怕她會上樓折騰。

她眼睛猩紅帶著哭腔,“我可憐的兒子啊,我可憐的兒子。”

樓下沒幾個人,恰巧穆嘯和幾個保安在那裏,全都蜷縮在角落裏那她沒轍。

她剛進去,一樓的所有目光很快落在她身上,穆嘯臉色一變,“小甘總你怎麽來了。”

他剛開口,盧蓮看她的表情就徹底變了,她目光閃過一絲濃烈的厭惡,衝著她這邊跑過來,“就是你,就是你,你還我兒子的命。”

她咬牙切齒,一副要把讓她替她兒子賠命的表情。

樓底下的保安都沒見過這種世麵,看著這模樣心尖尖都提了起來,人都是自私的,都害怕在這種時候出事,誰也沒上前去阻攔 ,就這麽站在那裏看著她衝著甘棠步步逼近。

甘棠一隻手抵在門口站在那裏沒動,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她猜的果然不錯,她在衝到她麵前兩米的時候停下腳步。

嘴裏還是那幾句,“你還我兒子的命,還我兒子的命。”

“你是覺得賠償不夠,還都覺得我們哪裏沒處理好,你可以直接說。“甘棠開門見山。

她今天來就是為了這兩點,如果真想讓誰給她兒子償命,她不會拿刀比著自己的脖子,也不會在剛剛那種本來可以讓她償命的時候停下腳步。

那肯定就是因為其他的事情。

除了錢,那隻能是錢。

“我兒子是錢能比的嗎。”她猩紅著眼眸質問。

“是不是一百多萬不夠給兩個兒子買房,還想多要一點?”甘棠沒回答她的那個問題。

盧蓮今天做這些肯定都是有理由,她如果沒記錯的話剛剛聽何恬提了一嘴,林誌河都已經三十來歲的樣子,他兩個弟弟估摸就是26、28的樣子。

還沒結婚,那她今天來這一遭就是為了這個,一百多萬最多買一套,兩個兒子一套怎麽夠。

她剛說完這句話,盧蓮的臉色明顯一滯,一直比在脖子上的刀明顯有些鬆動。

被戳中痛處,她怒吼,“你胡說八道什麽。”

“盧阿姨,有什麽事好好說,我們盛意也不是什麽不講理的公司,如果你這麽鬧的話我保證你在我這裏討不到一點的好。”甘棠耐著心細細說。

稍頓,她再次補充,“你兒子在我公司上班,你應該有聽說過我?”

她還不相信她的名聲有人沒聽過呢。

“小甘總,殺人償命我沒有讓你去蹲局子都已經很不錯,你給點賠償怎麽了?”盧蓮咬牙。

甘棠反笑,“我沒讓你兒子賠我車錢都已經很不錯了,你知道我那輛雷克薩斯多少錢嗎。”

她看著盧蓮變幻的臉色,語氣輕輕,“落地兩百萬。”

盧蓮臉上閃過一絲震驚,沒想到那輛車會那麽貴,甘棠當時沒在車禍現場去,那張車的圖片有幸看過一眼,前麵一頭都被撞的細碎,不過兩百萬的車又發生人命後續再用心裏怎麽都會不舒服,也就沒讓人拿去修,是拖出去銷毀掉。

兩百萬,林誌河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她沒計較,給出那麽多賠償,他媽媽還來這裏鬧,是不是有點不道德?

非工作期間駕公司的車出去炫耀,酒駕最後導致人車兩無,她也算是受害者?

她也沒說不給賠償或者找她們的麻煩吧?

盧蓮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比在脖子上的刀鬆了下來垂在一側。

她聲音開始有些顫抖,“我,我不管你多少錢的車,我隻知道我兒子是因為你的車沒命,你不想償命就應該給錢,我兒子那麽有前途肯定不止一百六十萬。”

甘棠果然沒猜錯,就是錢沒給夠,她來鬧了。

“三百萬,就三百萬,給了我就再也不鬧,我們可以簽協議,我也隻當沒那個兒子。”盧蓮比了一個數。

“憑什麽呢,別說我不想給三百萬,一百六十萬你們也一份都別拿,至於我那輛車你們可以等著我的律師函。”她可不是什麽慈善家,這件事情她沒過問是穆嘯在管。

那現在讓她碰上,她可不是什麽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人。

她比較小氣,不想吃虧。

林誌河的事情發生沒多久,當時在晚上車禍現場上過熱搜一次,有名詞說是盛意的原因,還導致股份下降百分之三。

隻不過後麵爆出酒駕導致也就把這件事情壓了下去到底沒多大的影響,可稍稍還是有一點。

現在盧蓮又鬧這出,耽誤她們多少工作,她一個商人,怎麽可以讓自己一直都處於吃虧狀態?

她靠在門那邊,嘴角揚著一抹笑意。

盧蓮的臉色愈發難看,她握緊手上那把匕首,目光一直空洞的盯著那把刀,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她一下子看向甘棠眼裏的充滿了憎恨,“那你就給我兒子陪葬。”

她緊緊握住刀柄一下子對向甘棠站在那裏蠢蠢欲動,沒有第一時間衝上去。

應該在等甘棠鬆口。

一直躲在角落的穆嘯眼裏閃過一絲震驚,他是不喜歡她可是也不想她死,伸出手想阻攔卻發現他好似定在那裏一動不動。

薄唇輕啟,“我….”還沒等他把我給兩個字說完。

下一刻,盧蓮抬起腳步衝向甘棠。

作者有話說:

來晚了~~估計要明天補嚶嚶嚶~~~~

漾,“女主無,全劇組。”

宋裏離,“我聽說裴醫生拿手術刀的手很穩,你應該不會感到疼吧。”

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