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止,你是不是還喜歡我。”

大廳裏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瞪大眼睛看著那邊的一幕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阻攔。

就在盧蓮的刀尖快要紮進甘棠身子兩個人隻隔得有五十厘米不到的時候,不知道從哪衝出來的武/警在那一刻扔過一本書來一下子打掉她手上拿著的那把匕首。

匕首落地的聲音在大廳中響起,盧蓮似乎沒想到會這樣, 她有些驚慌的看向兩邊,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 武警已經蜂擁而上把她降服。

她回過頭一臉不敢相信的看向她, “你還敢報警,你還敢報警, 你害死了我兒子你還敢報警?”

她反反複複的重複著這幾句話,眼裏的猩紅跟她的那副表情相搭, 似乎是要吃了她一樣。

甘棠站在那裏沒有絲毫移動,她嘴角輕輕上揚,“我說過,到底是不是我害死了你兒子你心裏清楚, 至於賠償盛意一分不會出, 還會跟您起訴賠償。”

“賠償?”盧蓮提高音量, “什麽賠償。”

甘棠輕笑,“瞧您貴人多忘事,當然是車錢, 我雷克薩斯的兩百萬。”

盧蓮的臉色一下子沉下去帶著些許僵硬,倆武警把她壓在那裏動彈不得。

“你胡說八道什麽,明明是你的車害死我兒子你現在還想要我的賠償,你要不要臉。”兩隻手被架在後麵動彈不得, 兩隻腿倒是沒有任何消停。

甘棠, “我有沒有胡說八道, 上法庭判了就知道。”

她不想在跟她多說什麽, 說了也等於對牛彈琴。

“小甘總要是沒什麽事我先回了。”站在武警後麵的總隊走上前來囑咐了句。

她有些眼熟, 好像是徐局長身邊的人。

她嘴角輕勾,“今天麻煩你們。”

盧蓮這個時候好像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她眼裏閃過一絲驚恐,四處掃視,嘴裏還在不停的喊著,“你們抓錯人了,是她害死我兒子,你們憑什麽抓我應該抓她。”

她瘋狂的掙紮,不過顯然沒什麽用。

被架著走的時候她才改變言辭,“小甘總,小甘總您別這樣好嗎,我剛剛隻是想嚇嚇你沒打算把您怎麽樣的啊。”

盧蓮的語氣裏是滿滿的焦急。

甘棠有想到,她來這裏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錢而不是想要誰償命,她剛剛做的那一切隻不過是想做個戲讓她在關鍵時刻鬆口,估計會在她麵前不遠處停下來,也可能會在那把匕首抵在她身上的時候她才不會繼續。

隻是她還沒停就有人來了,那也是她命不好。

原本可以說是敲詐勒索,現在倒是變成了殺人未遂?甘棠,“您別著急,我有專業的律師會跟您去談。”

“小甘總,小甘總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想過要對你動手啊,我都打算停在那裏不動了的。”盧蓮被壓著走遠,聲音越發的細小。

甘棠站在原地稍稍的擰上眉心,小腿處的一陣疼痛陣陣傳來,她低下頭才發現小腿被劃下一個口子正在顫顫流血。

她目光一滯,很快落在那把躺在地上的匕首上,上麵還沾著些許血跡。

她的眉心皺的越發的厲害,難怪她在感覺到刀落地的那一刻有那麽一絲疼痛,隻不過她當時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去關注盧蓮。

裏麵的狀況被控製下來,外麵的何恬探出頭。

甘棠沒太在意小腿上的傷口,感覺不是很大,上麵淡淡的血跡已經結痂。

她轉身低頭看了眼手腕上腕表,“我記得今天下午有個會要開始了吧?”

已經兩點左右,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那個會的時間好像是三點來著。

“是的,我已經叫人準備好。”何恬。

甘棠剛準備走,剛剛還驚魂未定的穆嘯很快走過來,他臉上笑容洋溢,“讓棠棠受驚了,是我沒處理好。”

他語氣裏帶著細微的自責,剛說完這話話他還稍稍的歎了那麽一口氣,杵著拐杖稍稍低下頭。

甘棠冷笑,“穆叔叔,我記得你來公司那麽多年,手上處理的事情不可能比我少吧?怎麽這次您倒是還讓人鬧到公司來了。”

她不知道穆嘯突然這麽說心裏打的什麽主意,她隻知道他這件事沒有做好。

他之前倒不會這樣,做什麽都是幹的漂漂亮亮,怎麽可能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穆嘯抬眸輕輕搖頭,“叔叔老了不中用。”

“那這樣的話,叔叔您可以告老還鄉,我是沒有任何問題。”她還巴不得,她抿著唇一副皮笑肉不笑。

甚至想盛意股份他一分一角都別占。

穆嘯的臉色如她所願冷卻些許下去,她沒在意,回過身朝著電梯那邊走去。

腳步剛動不到三步,她恍然轉過身盯著他的背影,“穆叔叔,剛剛你叫我那聲,是故意的吧?”

她剛進大廳時,盧蓮還對著他。

最後因為他的一聲稱呼,她朝著她衝過來。

穆嘯原本的背對著她,聽見她這句話的時候他瞬的一愣,眸中閃過一絲異樣,他回過頭,“棠棠你在說什麽,叔叔怎麽可能是故意的。”

甘棠沒冷笑出聲,心裏早已笑了八百回,她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大步向電梯那邊走去。

人都有私心,她能理解。

甘棠忙完公司的事情已經是晚上九點左右的夜,外麵燈光霓虹,車水馬龍。

接到徐局長的電話是剛到醫院門口,她腳步一下子停下來站在一邊接著他的電話。

“棠棠,盧蓮那個事情你想怎麽處理啊?”徐局長四十六七歲左右,聲音聽起來有些滄桑醇厚。

甘家能在上京市那麽多年,不認識點人是不可能的。

她媽跟徐局長聽說還是初中同學,後麵關係一直都挺好,包括甘楠進去,他也在幫忙打點對她也很是照顧。

甘棠站在一邊聽著外麵嘈雜的聲音,她眉頭稍稍擰起,後麵一直在忙工作的事情倒是忘記盧蓮這事了。

她思慮半秒,“她那邊怎麽說。”

“一直都說她隻是想嚇嚇你沒打算真的動手。”

甘棠看出來了,盧蓮的目的不在此,所以當時敢這麽做隻不過是鼓足勇氣覺得她會害怕然後在那種緊急關頭成全她。

隻不過她沒想到,她甘棠不是這種人。

她又不是被嚇大的,一點小場麵摸清楚盧蓮的內心想法,她其實並沒有多慌。

“關幾天放出來就是。”甘棠下午的怒氣被壓下去不少,這個時候隻覺得也沒什麽必要。

她要是消停下去,她倒是可以既往不咎。

徐局長似乎是沒想到她會鬆口,半晌才傳出一陣笑,“棠棠倒是比以前心軟,還記得你以前囂張的跟什麽似的,三番五次都在聽你不是在這裏打人就是在那裏砸場子。”

突然提及往事,她的嘴角向上勾去些許,有些慚愧,“那是以前不懂事。”

她和徐局長沒多聊幾句掛斷電話後才朝醫院裏走去。

醫院寂寥,她摁著電梯上樓。

也不知道是她腿上的小傷口沒處理好還是怎麽,這會兒那塊地方居然有些隱隱發痛。

她皺了皺眉頭低頭擺著自己的腳左右看去兩遍,傷口不長,她用四張創可貼看著倒是看不見裏麵的傷痕,也不知道是什麽樣了。

“叮——”

甘棠剛抬起頭,似乎是夠巧,她到六樓電梯開門,麵前就是站著等電梯要下去的裴青止。

他一身白大褂風光霽月,站在那裏看著幹淨的跟什麽似的,甘棠有過一怔,很快從電梯裏出來,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她那條腿疼的走路開始有些坡。

有這麽嚴重了?

裴青止沒開口跟她說什麽,她也沒開口,連著出了電梯連頭都沒回。

剛走幾步,他清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站住。”

甘棠一愣,有些不解的回過頭。

滿眸子裏都寫著“你叫我幹什麽?”

“腿怎麽回事。”他垂著目光,落在她小腿貼了四個創可貼的地方。

甘棠這會兒才意識到他叫住自己是因為這事,“劃傷而已,沒什麽大事。”

“要腿瘸腿斷才是大事吧。”裴青止絲毫沒打算好好說話,跟她對視。

重要的不是她貼了四塊創可貼的傷口,是她走路都稍稍的有些不正常。

這種都不是大事,斷了應該就是大事,嚴重到截肢就是大事對吧?

甘棠,“……”

她目光闔下去些許,真的很想質問他裴青止是不是不會說話,要是不會說話就把嘴閉上當啞巴。

“去跟我看看。”他麵色輕沉。

甘棠本來想拒絕,不過她確確實實感覺到腿上的疼痛,也沒再開口。

她還以為他會帶她去哪,誰成想是他的休息室。

裴青止端著工具,輕輕的放在地上,一下一下的幫她撕開那幾個創可貼。

隨著,他的眉頭漸漸擰起,“碰水了?”

他的語氣變得有些重,抬起頭仰望著她的那張臉發出質問。

“洗了個腳。”甘棠如實回答,開完會後她在辦公室睡了一覺,當時要上床,她就洗了個腳,看著裴青止的臉色,她反問,“有什麽問題嗎?”

“你覺得呢?”裴青止沒什麽好語氣,她低頭一看才知道好像碰水之後她的腿比早上嚴重了。

當時她看的時候流血的地方已經幹涸,現在那邊邊的些許地方還有些發白,明顯是被水泡了之後的結果。

甚至她發現,這個傷口都比當時看著的要大。

她眸子跟著放大半分。

“有點發炎。”裴青止擰眉,

甘棠感受到傷口那塊的疼痛,她沒說話,不過眉頭稍稍的擰了起來。

裴青止蹲在她的腿前,一隻手握著她小腿肚後,一隻手捏著棉簽蘸著碘伏輕輕的在她傷口上擦拭。

可能是發炎的原因,她的腿上有些疼。

裴青止知道她怕疼,明明隻是一個小傷口他的動作都很是輕柔,她稍稍一怔,目光有些恍惚。

裴青止雖然性子看著冷,整個也跟冰窖一般不喜歡跟他人深交說話。

當年在一起的那幾個月他是對她極好的。

他都已經達到她當年找對象還是找結婚老公的地步甚至超過。

他嘴喜歡得理不饒人,整個人倒還好異常的溫柔。

她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那年跑八百,她因為著急衝終點想拿一個好的分數,最後踩著鞋帶狠狠的摔在地上。

她當時穿的那條褲子都被擦破,連著膝蓋那個地方更是血肉模糊。

可能是談了戀愛後有人寵的原因,她變得異常嬌貴,之前在生活環境下甘楠給的確實多。

隻不過她給的都隻是金錢,很多時候需要她獨立出來,她工作忙,她每次想哭出來的時候都不能。

別人有媽哄,她媽沒時間。

她從來都不怎麽哭,還是在跟裴青止在一起後摔倒的那一次,剛感覺到疼痛,她眼淚就沒忍住掉下來。

裴青止一直在旁邊陪著她,看著這場景,還沒等她爬起來他就已經衝過來。

甘棠開始癟著嘴,雙眸眼淚汪汪,“裴青止我疼。”

她嗓音帶著哭腔,十分可憐巴巴的看向他。

當時她自己都沒想到,她會這樣。

裴青止什麽話都沒說,把她攔腰抱起衝向醫務室。

他是醫學生,對於這種事情都是他的基礎,連幫她上藥都是他親力親為。

膝蓋上搓掉很大一塊皮,上麵冒著潺潺血液,連肉都看得見。

甘棠疼的皺緊眉頭,她還是第一次摔得那麽厲害。

裴青止蹲在她麵前,拿著碘伏先輕輕的幫她擦拭著傷口邊緣,隨後在慢慢的給她清洗著其他地方。

那塊地方她疼的厲害,隻不過一直都沒吱聲,就在他撕開她褲子不小心弄到她傷口的那一瞬,她“呲”出一聲。

裴青止臉色一變,趕緊對著她的膝蓋呼氣,“我給你吹吹。”

甘棠當時是又想哭的,她之前遇見過很多人,很多任男朋友,可是從來都沒有像他這樣。

連帶著後麵他都是先輕輕的幫她吹著傷口,然後再慢慢的清理著她膝蓋上的傷。

那個時候她是真的愛他。

也是真的想跟他走到最後。

想到往事,甘棠的的心緒被掩蓋半分,嘴角洋溢著一抹似笑非笑。

不知道為什麽,她感覺他們像是回到從前一般,那段還在大學時的時光。

感覺隻是感覺,她知道。

甘棠那點傷口不大,清理的很快,他已經幫她上藥在裹著紗布,動作異常溫柔。

他做事很安靜,垂著頭全心全意的都隻有幫她。

這一瞬間,她腦海裏恍然彈出一個想法。

她盯著裴青止的一舉一動,跟他在一起的這些日子裏她好像發現,他對她似乎是不一樣的,似乎又是一樣的。

就好像,他說隻是利益婚姻。

可也不太像是利益婚姻般。

甘棠撇了撇頭,眼裏藏著抹打趣的笑,試探性的問出口,“裴青止,你是不是還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