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側院，秦之顏看向張氏。

“陳夫人，今日府中不安寧，我就不多招待了，請回吧。”

張氏微微福了福身。

“王妃何須與我客套，我家老爺雖然已從陳家出來，可親情未斷，今年老太爺過壽，老爺也是去送過禮的。按照輩分，陳蕊還要叫我一聲嬸子，我豈能這時離開。”

秦之顏想了想，點了點頭。

“也好，那就陪我一起去看看嫂嫂吧。”

翠兒有些擔心，輕輕攔了一下。

“小姐，女子早產是不祥之兆，還是別……”

“休要胡說。”

秦之顏瞥了她一眼，抱著小奶虎往錦和苑走。

柳娥緊隨其後，很快所有人都到了陳蕊的院子，剛進去，就聞到了濃濃的血腥味，兩個小丫鬟各自端出來一盆血水，甚是駭人。

柳娥撇下秦之顏精致掀開簾子走了進去，淩厲的聲音從裏麵傳來。

“怎麽樣了？孩子能保住嗎？”

回話的是穩婆，聲音都在打著顫。

“孩子是保不住了，大人還可以保一保。”

“廢物！都是廢物！”柳娥暴跳如雷，似是摔了東西，其間並沒有聽見陳蕊的聲音。

這時秦之顏瞧見了跪在院子一角的一個小丫鬟，渾身瑟瑟發抖，臉頰紅腫不知道被打了多少巴掌。

以前在陳蕊身邊，她曾見過此人。

“你過來。”

秦之顏衝著小丫鬟招了招手。

小丫鬟看了眼守著她的小廝不敢動。

秦之顏也看著那個小廝，眸光淡淡。

小廝雖是錦和苑的人，可整個郡王府誰不知道，現在郡王對秦之顏寵愛有加。

他撐了沒幾個呼吸，就趕緊低下了頭，卻沒有放人，而是拱手道，“王妃，此人有毒害少夫人之嫌，大姑奶奶讓小的看守，萬一……”

“你是怕我殺了她，還是怕我問她話？”

秦之顏平靜的打斷他的說辭。

小廝怔了怔，依舊死扛，沒有動。

翠兒剛要上前就被秦之顏攔住。

“看來，是想讓本王妃過去，那我如你所願。”

秦之顏真的邁步上前。

小小的身姿，帶著淩然的氣勢。

小廝雙腿發軟，著急的看向陳蕊的房間。

“需要本王妃讓人堵住你的嘴嗎？”

淡淡的聲音再次響起，不經意似的，透著雲淡風輕的冷。

小廝再不敢亂看，立刻錯身讓開了位置。

小丫鬟衝著秦之顏磕了個頭。

“王妃娘娘，奴婢沒有害少夫人。”

秦之顏眸色清淺。

“你家少爺還沒回來？”

小丫鬟愣了愣，沒明白秦之顏問這話的意思，趕緊搖了搖頭。

“已經讓人去請了，還沒回來。”

秦之顏皺了下眉。

墨振南此人，實在是讓她沒有半點好感。

她正想問問陳蕊在出事之前吃過什麽，懷中的小奶虎忽然間豎起了耳朵，朝著小丫鬟的方向發出奶呼呼的嘶吼聲，整個身體都緊繃著顯得有幾分暴躁。

秦之顏差點沒抱住它，忙伸手安撫，小奶虎卻依舊挺著身體，

小丫鬟被嚇了一跳，立刻往後縮了縮。

張氏忽地道，“王妃，雲虎嗅覺靈敏，怕是聞到了不好的味道。”

秦之顏不由側頭看向她，卻並未發問。

張氏道，“它雖月餘，但天賦仍在，不如試試。”

陳清好奇不已。

“娘，什麽天賦？怎麽試？”

張氏沒理她。

秦之顏想了想，將小奶虎放在了地上。

小東西走路已經很穩，四腳著地後立刻嗷嗚一聲撲向了那小丫鬟，張嘴就往她脖子上咬。

小東西的牙齒還沒有長齊，雖然氣勢很足，可這一下也不一定能見血。

旁邊的小廝忽然大喊。

“王妃你別殺她。”

錦和苑外的人全都聽見了，柳娥也急匆匆的從內室走了出來。

看到這一幕扯著嗓子怒道，“秦之顏，你這是要殺人滅口嗎？”

這時候小奶虎還在人脖子上拱。

小丫鬟不敢掙紮，嚇得一個勁擋，整個人都快哭了。

秦之顏卻沒有動，環抱雙臂等著，也沒有理會柳娥的叫囂。

這個態度讓柳娥極為不爽。

“這裏不是聽雨閣，是錦和苑，是老王爺賜給我的。來人，把這個畜生亂棍打死！”

張氏臉色微沉，剛要阻止，卻見秦之顏慢悠悠道，“這是王爺花了三千兩銀子親自買來送我的。”

已經衝到丫鬟身邊的兩個小廝嚇得一個踉蹌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上。

“三千兩”、“王爺親自買的”，這兩個信息，簡直相當於免死金牌。

撅著屁股拱了半天的小奶虎終於抬起了頭，從小丫鬟身上跑下來，嘴裏叼著一個粉色的肚兜仰著大腦袋衝著秦之顏搖尾巴。

眾人皆是麵麵相覷。

秦之顏的臉也有些紅，她怎麽也沒想到這小東西會去咬人肚兜。

這時，房間內忽然傳來穩婆急切的喊聲。

“少夫人，少夫人……”

緊接著人就跑了出來。

“少夫人……沒了。”

柳娥身體一個踉蹌，她身邊的丫鬟婆子立刻扶住。

“大姑奶奶，您節哀啊。”

柳娥推開二人跌跌撞撞往內室走，嘴裏還念叨著，“不可能，這不可能。”

那樣子，看不出半點假意。

陳清小臉煞白，小手死死攥著張氏的袖子。

“娘，堂……堂姐，真的死了嗎？”

她不喜歡陳蕊，覺得陳蕊虛偽，陳家的人也虛偽。

可那畢竟是她堂姐。

張氏的臉色也有些難看。

陳蕊死在了王府，陳家不會善罷甘休。

她剛要提醒秦之顏早做打算，秋月就帶著李肅小跑著衝了進來。

“來了來了，小姐，李太醫來了。”

穩婆已經從內室出來，聞言搖了搖頭。

“人已經沒了氣，大羅神仙來了也沒用了。”

在路上，秋月已經簡單說了情況。

李肅沒理穩婆，衝著秦之顏拱了拱手。

“王妃，若是小產血崩，有可能是氣虛假死，還請準我入內診治。”

柳娥也走了出來，雙眼通紅。

“秦之顏，你是要她死了還護不住名節嗎？”

秦之顏沒看見陳蕊的情況，不確定是不是如李肅所言，隻是假死。

可那一盆盆的血，卻又做不得假。

她思索片刻，沉聲道，“李太醫，有勞！”

柳娥氣的捂住胸口，話都說不出來，人擋在門口，死活不讓。

“翠兒，秋月，將她拉開。”

秦之顏的吩咐，小廝護院都不敢攔。

張氏卻有些擔心，若人真的死了，如此硬闖，不是秦之顏的錯，最後也會成了她的錯。

“王妃……”

她話沒開說，墨振南就從外麵衝了進來，氣勢洶洶，“秦之顏，你想對我娘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