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娥進來以後看到張氏明顯也愣了一下,隨後氣焰囂張,“秦之顏,你要是還想留點臉麵,就讓外人出去。”
張氏連身都沒起,周身氣場和之前見秦之顏的時候截然不同,眉宇之中透著正統主母的淩厲。
“你是何人?見到王妃一不行禮,二不問安,反倒咄咄逼人。在這郡王府中,唯有太妃一人在王妃之上,雖太妃近些年不常外出走動,可我也是見過的,你並不是。既然不是,在這王府之中,誰給你的膽子如此喧嘩吵鬧!”
柳娥雖曾主理王府內務,可她畢竟不是王府真正的主母,無論是節日宮宴,還是朝臣內眷的聚會,都不曾有她的位置。
但其實,張氏是認識柳娥的,如此說,不過是壓一壓她的氣焰。
自然也是表一表站在秦之顏身邊的決心。
柳娥氣的臉都白了。
她雖然在王府中橫行霸道,可是身份血統這個東西,是沒辦法改變的。
即便老王爺將她養在了王府,賜了宅院,還準其招婿入府,可她並不是墨家的人,自然也沒沾半分皇家的血。
她掃過張氏衣著裝扮,見並無奢華之物,頓時冷笑道,“我雖不是太妃,可也是王妃的長輩,你又是什麽東西?也敢在我麵前耀武揚威,來人,掌嘴!”
“你敢!”陳清氣的站了起來。
張氏輕輕將她拽回座椅上,眉宇微挑,氣勢半點不減。
“我就在這裏坐著,倒要看看,你一個什麽品級都沒有的人,是怎麽有膽子毆打朝廷命婦的。”
柳娥氣的肺都要炸了。
她身邊的丫鬟忽地小聲道,“大姑奶奶,奴婢認識那位小姐,似乎是少夫人的堂妹。”
柳娥頓時明白過來。
陳蕊是她選的兒媳婦,自然了解過陳家的事情。
“原來是陳大人的內眷,聽說出身草莽,隻會些勾引的狐媚子招數,上不得台麵,連陳家祖宅都進不去。今日一見,果真粗鄙不堪!”
陳清氣的小臉都漲得通紅,卻被張氏死死摁住。
張氏淺笑道,“是啊,我命不好,沒有生在富貴人家,但是我家老爺喜歡我,為了我脫離陳家,為了我永不納妾,我雖粗鄙,此生倒也值了。”
柳娥的臉直接綠了。
她是招的贅婿,還掌管著郡王府,可胡慶和卻在外麵養了外室還生了個小兒子。
此事鬧得人盡皆知。
秦之顏抱著小奶虎,很是佩服張氏的本事。
字字句句隻插人心窩子,當真是又準又狠,最主要的是自己不內耗,不受影響,這一點,陳清是半點沒學到。
這時外麵跑進來一個婆子,因為滿身帶著血,所以被摁在了院子裏,聲音喊得極大。
“大姑奶奶,少夫人血崩了!”
秦之顏嚇了一跳,立刻站了起來。
柳娥指著她怒聲罵道,“你……你害死了我的孫兒,要是陳蕊也死在王府,我看你如何收場。”
她說著轉身往外跑,“還愣住幹什麽,還不去請大夫。”
見是出了大事,小廝立刻將人鬆開。
婆子竄到了門口噗通跪在了地上。
“大姑奶奶,奴婢請的是京城最有經驗的穩婆,她說,她說再不想辦法救人,少夫人怕是要……沒了。”
她哭的淒慘。
秦之顏皺眉。
“之前古月兒不是幫她穩了胎嗎?為什麽又出了事?”
柳娥一聽這話就急了。
“你還有臉說,要不是你處處擠兌錦和苑,陳蕊能出事嗎?”
翠兒哪裏能見得秦之顏受委屈。
“大姑奶奶,讓少夫人辛勞的應該是您的兒子吧?少把這些髒水潑到我家小姐身上。”
柳娥的火都竄到了頭頂。
“好好好,一個個的都竄到我頭上來了,我打不得朝廷命婦,我還打不了你一個小丫鬟嗎?”
秦之顏被吵得頭疼。
“都閉嘴!翠兒,去請古神醫。”
翠兒朝著柳娥聳了聳鼻子,正要出門,跪在門口的婆子卻道,“王妃娘娘,奴婢已經去請過了,可古神醫的丫鬟紅珠說,古神醫受了驚嚇起不來床,沒辦法過去。”
秦之顏心中冷笑。
這會兒倒是端起架子來了。
柳娥立刻看向秦之顏,“你是王府主母,內宅之事,皆應有你負責,旁人請不動,你堂堂王妃也請不動嗎?還是說你根本就沒想救!”
這鍋砸下來,秦之顏可不能背。
人命關天,她沒想其他,帶著眾人去了側院。
紅珠似乎早有預料,橫在門口根本不讓進。
“稟王妃,我家姑娘受驚過度,連給林將軍的藥都是讓奴婢煎的,行針之事,還未稟告王爺,怕是要拖一拖了,還請王妃體恤我家姑娘辛勞,不要強人所難。”
秦之顏抬眸越過她的肩膀看向內庭,片刻後收回目光,轉身看向秋月。
“去清雅居請李太醫過來看診。”
秋月應了一聲,還沒走出去就被柳娥和身邊的丫鬟婆子攔下。
“李太醫?男人?”柳娥一臉怒色,“秦之顏,你到底將王府顏麵放在了何處?府中明明有神醫,還是女子,你卻不肯為陳蕊求一求,反而要去外麵找男人來給她診治,你讓她以後如何見人!”
秦之顏冷冷的看著她,“你是覺得,皇宮中的各位娘娘的命,還沒有你兒媳婦的命矜貴?”
柳娥噎住。
秦之顏看向秋月,聲音沉了沉,“還不去!”
再無人敢攔,秦之顏又加了一聲,“坐馬車去,要快!”
秋月忙小跑起來。
秦之顏朝著側院內庭淡淡喊了聲,“李肅李太醫曾評價古神醫的藥方,雖療效極好,但過於霸道,但願……不是藥方的事。”
她意有所指,說完不等紅珠反駁,帶著眾人走了。
紅珠的臉色微微變了變,立刻衝回內庭。
“姑娘,秦之顏要是真的請來了太醫,會不會……”
古月兒正悠閑的喝著茶,聞言冷冷勾了勾唇角。
“我的本事,可不是來自一個師父,那些人把看家的本事都教給了我,你覺得區區一個小太醫,能破解的了,而且……”
她深吸一口氣,無比愜意。
“等那位太醫來了,陳蕊怕是已經活不成了。”
人都死了,想查什麽都查不到了。
可是這個罪責,卻是實實在在的扣在了秦之顏的頭上。
京城陳家,雖多為文官,卻也不是那麽好得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