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珠的神情肉眼可見的慌了。
古月兒卻很快恢複平靜，語氣略帶著些疑惑。
“雪國的藥材？我跟隨師父行醫多年竟然也沒有聽說過，夫人真是閱曆豐富令人驚歎。隻是夫人既然說這個叫蘇黃的藥材在京城未曾見過，那又是怎麽混進少夫人的衣服裏的？”
她說的很認真，皺著眉頭，好像真的在思考問題。
她的這個表現讓陳老太太和薛氏的懷疑都有些不堅定起來。
秦之顏在心裏冷笑了一聲。
倒是個會演的。
她將目光重新落在蘇歡歡身上。
“那匹布是你親自去買的？”
蘇歡歡立刻點頭，“是，我親自去的，買完以後我本想親自送過來，又想起鋪子裏有事，便讓丫鬟……”
她忽地頓住，表情很快變得猙獰憤怒起來。
“翠竹，一定是翠竹！布料是她送回王府的，一定是她動了手腳。”
翠竹是蘇歡歡的丫鬟，從府外帶進來的。
柳娥一聽當即讓婆子帶著小廝去拿人。
人很快拿來了，但是卻不是活的，濕漉漉的從小樓外的井裏撈出來的，泡的浮浮囔囔的臉，像發了水的大饅頭，慘白的嚇人。
蘇歡歡跌坐在地上，渾身都在抖。
“不……不，她怎麽死了？她怎麽會死了？”
柳娥冷嗤一聲。
“瞧這個樣子，絕對不是剛死被扔進去的。蘇歡歡，你這是已經想好了退路啊。來人，給我打，打到她招為止。”
她說著給婆子使了個眼色。
婆子眼中閃過陰戾之色，獰笑一聲招了招手。
立刻有小廝搬來長凳拿來了又長又厚的板子。
蘇歡歡慌得連連後退，手腳並用的抱住了秦之顏的一條腿。
“王妃救我，我沒有害陳蕊，我真的沒有害陳蕊，柳娥……柳娥是要借機打死我的，我兒子還小，你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婆子已經衝過來拽她的胳膊，蘇歡歡死命抱著秦之顏不鬆開，喊得聲嘶力竭。
秦之顏被拽的幾乎坐不住，秋月、張氏還有陳清拚命的穩住她的身形，場麵再次陷入一片混亂。
蘇歡歡忽然聽見耳邊傳來很低的聲音。
“不想被打死，就要說出蘇黃來自哪裏？”
聲線壓得很低，她根本沒聽出來是誰。
可生死關頭，她的腦子罕見的轉得極快。
她忽地高聲喊道，“我想起來了，翠竹跟我說過，她送布料給少夫人的時候，衝撞了古神醫，事後跟我誇古神醫性格好，沒為難她，還幫她清理了布料上的灰塵。”
她話音剛落下，秦之顏就冷聲喝道，“都住手！”
秋月力氣大，直接將婆子一把推開。
“你到底是要拉蘇姨娘還是想趁亂欺負我家小姐？這衣服都給你扯爛了。”
秦之顏的衣服都是上好的料子，本就矜貴，這會兒裙擺還真的給扯碎了一塊。
婆子見理虧，抿了抿嘴沒敢反駁。
秦之顏低頭看向蘇歡歡。
“你剛剛說什麽？”
蘇歡歡見有轉機，立刻重複道，“是古月兒，碰過那匹布料的除了翠竹就隻剩下古月兒，一定是她動了手腳。”
紅珠怒道，“你胡說！死到臨頭了就胡亂攀咬，還說翠竹說的，你就是看翠竹已死，死無對證！”
就是要死無對證。
蘇歡歡回過味來，梗著脖子道，“我發誓，翠竹的的確確跟我說過這件事。”
紅珠都被氣笑了。
她和姑娘做事怎麽可能那般不小心。
這王府之內耳目眾多，她們怎麽可能那麽直接的去碰那匹布。
“好，就算你說的是真的，翠竹真的衝撞了我家姑娘，那也不能證明是我家姑娘動的手，而且，我家姑娘跟少夫人無冤無仇，為什麽要害她，我家姑娘可是一直在救她和她的孩子。”
蘇歡歡此刻戰鬥力爆棚。
“為什麽要害少夫人，這不是很簡單嗎？少夫人出了事，擔責任的肯定是王妃，你要害的是王妃，你嫉妒王妃受王爺寵愛。”
她現在就是純屬胡扯，她已經發現，現在隻有秦之顏能讓她有機會活命。
陳蕊死了，柳娥一定會弄死她還有她的孩子。
隻要朝著有利於秦之顏的方向使勁，就一定有機會。
這時秦之顏忽然抬起了手，輕輕轉了轉皓白的手腕。
“月兒姑娘，這下毒的方式，我倒是深有體會。”
又提紅妖！
古月兒的牙都快咬碎了。
“王妃姐姐，月兒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這等攀咬，月兒不服。月兒來王府之後，處處為王爺效力，若王妃姐姐當真要因為一個姨娘來懲治月兒，月兒一定會告訴王爺的。”
秦之顏將手腕收回，神色淡淡。
“那日宮宴，我險些沒命回來。第二日，月兒姑娘竟當麵直白的跟我說了真相，實在令我心緒難平。無論王爺心中所向是誰，在皇家的眼中，他是我的夫君。那事傳揚出去，他也沒臉。為平我委屈，王爺承諾王府內宅所有事情，我皆可……先斬後奏！”
古月兒的臉色陡變。
秦之顏再次抬眸看向她，漂亮的大眼睛裏噙著笑，明明潤澤如玉，卻又冰冷如霜。
“說起來還要感謝月兒姑娘的促成，王爺若不是為了幫月兒姑娘掩蓋，也不會縱容我。不過，你有句話說的不錯，入府之後，你兢兢業業地為王爺做事，既如此，我自然不能要你性命。”
她唇角笑意更深。
“秋月，掌嘴二十！”
“你們敢！”紅珠立刻擋在了古月兒麵前。
秦之顏的眸光緩緩掃向她，“既然入了王府，便是王府中人，秋月，頂撞王妃應如何處置？”
秋月早就忍不了了，聞言立刻道，“回小姐，頂撞主子，杖責二十！”
秦之顏點點頭。
“畢竟是王爺請進來的，那就給些人情，打十杖吧。”
“你……你們……”珠兒臉色慘白，又急又氣，慌張的去看古月兒。
秋月已經挽起袖子，見她神情，笑得眉眼彎彎。
“紅珠姑娘，你還是先想想自己能不能撐得過十杖吧。”
說罷揚手就要打。
秦之顏的聲音再次響起。
“月兒姑娘可不要把用在我身上的手段用在我丫鬟的身上，眾目睽睽，可不好收場。”
古月兒死死攥緊雙手，隻能將害人的心思壓下。
“秦之顏，你不要……”
“啪！”
“啪啪啪啪！”
秋月的力氣很大，掄起人來，更是毫不留情。
二十巴掌下去，古月兒的臉腫成了豬頭，哪裏還有半點清冷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