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夏喬的喉嚨像是被一團棉花給堵住了。
她的心裏萬分糾結。
“多吃點，養傷的時候我們別苛刻自己。等到傷好了再……你要是不練花滑更好，平時就不用吃那麽多苦頭了。我看挺好，茜茜每天就過得開開心心的。你們一中的學業也很繁重，你媽媽說得對你應該上個好大學。家裏條件也好，是不該……”
這幾天，周衛明想了許多。
他確實有將自己的夢想加諸到孩子的身上，讓這個孩子過得那麽辛苦。
她那麽小，怎麽可能堅定地選擇一件事並且堅持下去呢。
這多少是受了他的影響，這麽一想他確實有點自私了。
夏喬用餘光偷偷瞥了他一眼。
“舅舅。”
她輕聲喊道。
“對不起。”
她那天不應該和他吵架的。
周衛明揉了揉她腦袋，無所謂地說道：“一家人說什麽對不起呢，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
他也舍不得和小孩生氣。
“舅舅，我那天說的都是氣話。”她壓抑著哭腔。
這段時間為了那天一時衝動，輾轉難眠。
她害怕舅舅當真了。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我們喬喬怎麽會和舅舅那麽說話呢，你也不可能說不喜歡花滑。你喜歡的，這點瞞不住我們的。”因為，她看到冰麵的時候，眼睛都在發光。
經過這件事之後，周衛明也成熟了許多。
“我們喬喬隻是需要一點時間接納命運給你安排的試煉。等你冷靜了，將這件事想明白，我們再來討論。在此之前，我會給你請假養傷，調整自己。”
傷好，再做決定吧。
“嗯。”
夏喬確實沒想明白到底要怎麽做，她滿心都是對花滑的抵觸，可是心底一角卻又不舍放棄。
“別想了，好好吃飯。再過幾天就要過年了呢。”
“舅舅，你又要老一歲了呢。”
那片籠罩在他們頭頂的烏雲消散，兩人又恢複到了從前那般打鬧的關係。杜老太太從廚房走出來的時候，見狀笑了笑。
這整個家都在老太太的掌控之中。
她很清楚應該怎麽做才對，家裏這些人的性格被她摸得透透的。
“你舅舅說三十五歲之前一定會給你找到舅媽的，也不知道他的話有幾分可信度。”老太太將一鍋小米粥放到桌上，“快去喊你姐和姐夫吃早飯，吃完再睡。”
老太太心疼女兒和女婿熬夜，對他們倒是和顏悅色的。
最近幾天都看著他們頂著黑眼圈，夏友賢說是淘寶店鋪忙碌，客服放假了他就自己頂上了。老太太還真相信了，其實夫妻在花滑論壇大殺特殺，噴到那些人都不敢回複他們了。
兩人覺得很無辜，他們說的都是實話，隻不過就是語氣奇怪了點。
淘寶客服的語氣，有什麽不對？為什麽有那麽多人說他們是綠茶和陰陽怪氣呢。
夏友賢還特意上網查了查“綠茶”到底是什麽意思，他真是和時代脫軌了，連這麽時髦的詞兒都不知道。
“我是您撿來的嗎？”
周衛明還是照著老太太的吩咐去做了，老太太將一碗蝦仁餛飩放到夏喬的麵前。
“快吃，隻給你煮了。”
這偏心都已經偏到咯吱窩了。
老太太知道這小姑娘不能吃那些油膩的東西，平時就給她注意一點飲食。她也被周衛明給影響了，要注意那些優質蛋白的攝入。她們家喬喬要是還練體育的話，還真要注意體型。
“謝謝姥姥。”
夏喬知道冰箱裏麵的餃子餛飩和粘豆包都是老太太自己做的，她將冷凍層全都給塞滿了，就怕他們出去買那些速凍食品。老太太的學習能力也很強，到了春城後和附近的老太太老頭學了特色點心的做法，區區粘豆包不在話下。
“你這孩子就是客套，和姥姥有什麽感謝的。想吃什麽就告訴我，哪怕是龍肝鳳髓我也給你弄來。”
“姥姥，你又在吹牛。”
“我可不吹牛，你姥姥可有本事了。”
老太太精神氣特別好，她盛了一碗小米粥，配著菜市場買來的醬菜吃得津津有味。一般老太太都沒有她這樣的好身體，她平時真的很注意身體健康。夏喬想著，她以後也要好好護著自己。
訓練到將腳踝骨折了，這簡直是事倍功半。這樣一來，不知道會耽誤多久。
她應該聽話的。
但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她這時候後悔也來不及了。隻是吃到了這個教訓，往後要記住。
“姥姥，我自己剝。”
夏喬將老太太手裏的水煮蛋給搶了過來，老太太每天早上都會給她煮一顆雞蛋。聽說這是從農戶手裏買來的土雞蛋，一斤二十塊錢。
隻有她吃土雞蛋，其他人煮的都是從菜市場買的六塊一斤的飼料雞蛋。
“你吃你的，我給你剝個雞蛋又怎麽了，我就喜歡剝雞蛋。”
老太太喜歡這種照顧小輩的感覺，她的心裏會有一種成就感。一把年紀了，還會有人需要她。
真好。
“你就寵著吧。寵子不孝。”周衛明趿著拖鞋挪到了餐桌邊坐下，他拿了個雞蛋滾了一圈那雞蛋殼連帶著膜就剝落了下來，很熟練的手法。
“寵子不孝，說的就是你這個壞東西！是誰總讓我生氣的？我們喬喬可不會讓我生氣，我心裏明白著呢。”
周衛明的婚事真的要將老太太給愁死了。
她總不能看著兒子打光棍吧。
周衛明一口一個水煮蛋，他又喝了一整碗粥，這才勉強混個半飽。
“我再去下碗餃子。”
他一米八的大漢，一碗粥怎麽可能填飽肚子。
“廚房蒸籠裏麵還有肉包子，你別折騰了。一塊兒端出來吧。”
“還有肉包子？那你怎麽不早點拿出來呢。”
“那還不是怕冷了，你姐起床沒法吃。”
果然是偏心。
周衛明恨恨地想道，他指不定真的是老太太撿來的，不然怎麽可能偏心成這樣子呢。她對一隻流浪狗的態度都比對他好，他沒娶老婆就成了狗憎貓厭的地步了。
“我吃好了，先回房寫作業。”
夏喬沒法出去玩，也不想浪費時間，於是就在家裏複習和預習。
如果她不能在花滑上有所進展的話，那麽就努力將學習給搞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