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喬第二天起得更早了,睡了一夜。她像是被注入了充盈的活力,整個人都輕盈了起來。

她在小區裏麵晨練完就回家了,周末的早餐是周衛明做的,他今天要陪著她去新天地滑冰場。夏喬有點想念老太太在的日子,她怎麽還不回到春城。

“舅,我姥姥啥時候能回來?”

她這個年紀很希望全家都能夠生活在一起,也擔心老太太一個人待在杭城都沒有個照應。

“那得過兩個月回來。你就別想著你姥姥能夠給你說情,老太太真是疼愛你。”周衛明還有點吃醋呢。

“舅舅,你不想姥姥呀?”

“不想,我想她做什麽?”

老太太隻會每天催婚,用話語刺痛他脆弱的心靈。周衛明又不是受虐狂,他反倒覺得她離開的這兩個月可以讓他喘一口氣呢。

“難怪姥姥總針對你。”

“別廢話,快點吃完和我走。對了,你待會兒去問問程淮。”周衛明還是想要抓個免費勞動力的,程淮這孩子確實很省心,他做的記錄很詳細。

“他肯定會去,不用問了。”

“你哪來的自信呢,人家的時間難道都交給你支配?”周衛明翻了一個白眼。

夏喬也不說話了,她就是知道程淮會陪著他們一塊兒去。以前都是這樣的,以後也不會變。

“你別總是習慣了現在的環境,要是換個環境你身邊的那些人都換了呢。你要適應陌生的環境,跳出自己的舒適圈。”當運動員不能太過於依賴別人,不能有認床的習慣。

如果有的話,就改掉。不然比賽的時候,影響了狀態那該怎麽辦?

“我知道。沒他我也一樣行,我又不是非要程淮在我邊上才能發揮出水準。”但是夏喬很清楚,有程淮在她會安心點。哪怕是賽場上,也仿佛像是平時訓練那般輕鬆。

夏喬是個大心髒選手,她在賽場上就是能夠超常發揮。這是她的優勢,很多人一輩子都無法達到的境界。不知道有多少人平時訓練狀態好,一參加比賽就完全崩掉了。

“那就好。”

周衛明喝完稀飯就回房間換衣服了,夏喬將碗筷先放到了廚房裏。她拿上書包換了運動鞋,敲開了程淮的家門。

“走。”

“嗯。”

程淮早就準備好了,他直接出門鎖上了房門。

“方芳阿姨又不在家?”

“帶畢業論文。”

“真忙,要不你繼續來我家蹭飯吧?雖然最近大多是我媽媽做的飯,但多少也能吃。”最近她媽媽都有些迷戀上做飯的感覺了,最主要的是家裏剩下的三個人每次都會將她一頓吹捧,她已經被吹得飄飄然,以為自己是當代廚神了。

程淮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就這麽說定了,晚上就過去。”

夏喬知道他臉皮薄,不好意思說那些話。夏喬想著一定會將他生拉硬拽過去的,男孩子就是傲嬌。他和盛俊彥是一個風格的,這個年紀的男孩子都喜歡裝酷。

“舅舅,快開車。”

夏喬朝著走過來的周衛明招了招手。

“我是前世欠了你的。”周衛明啟動了車子,將兩個小豬仔拉到了新天地俱樂部,“今天不回家,我訂了餐廳。中午訓練完就過去吃飯。”

周衛明還得找機會去感謝王仁德,他不出麵說不過去。

王仁德是可以不將這些錢給他的,但給了之後就算是一份心意。

“熱身運動。”

他拍了拍夏喬的肩膀說道,“趕緊的,別磨蹭。時間就是金錢。”他此刻就像是換了一個人,沒有家裏那麽婆婆媽媽。夏喬一直覺得他有兩副麵孔,所以才會切換自如。

她從包裏拿出了一根跳繩,開始蹦躂。

程淮百無聊賴地坐在一側,熱身運動沒有他什麽事。他從包裏麵拿出了卷子,偷空就寫一道題。

這種感覺還不賴,也許是夏喬也在努力。

和努力的人在一起,效果會翻倍。他們也會感覺到一股感召,仿佛不努力就對不起自己。

夏喬跳完繩,又開始做地麵訓練,她今天練的都是兩周跳,連地麵訓練都沒有上三周跳。看上去是真的學乖了,程淮隻看了一眼便低頭重新刷題了。

周衛明找到了王仁德的辦公室,他來得湊巧,王仁德穿著北方大棉襖窩在辦公室裏麵看電視劇。

他看著真的不像是身家上億的大老板,這完全就是一個市井小民。

“王老板。”

周衛明敲了敲房門。

“衛明啊,我就猜你要來找我。我們是發小,你喊我什麽王老板。”王仁德看到他,連忙招了招手讓他坐在沙發上。

“我過來就是說一聲,那錢我拿到了。你太客氣了,我們上冰練習已經打過折了,不然一年三萬哪夠。你怎麽將那三萬塊都退回來了,喬喬回家就和我說王叔叔是個好人。”

王仁德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周衛明,我們之間就不用玩那些虛的了。你知道我是看中了這孩子身上的潛力,我還等著押寶呢。”

他這也是投資,在商言商。殊不知曾經在劉飛人身上押寶的那些讚助商都賺得盆滿缽滿,王仁德也想當一回伯樂。他又不隻是新天地滑冰場這一個產業。

“可是喬喬現在是在低穀期,你在這個階段就押寶就像是做慈善。該感謝的話我還是得說的,等她往後走得更高絕對不會忘記新天地俱樂部的。”

大人和大人說話就多了一絲複雜,在感情裏麵還加了利益交換。周衛明的心也很安定了下來,他不敢接受別人不求回報的付出,那樣會讓人很心慌。

“中午一起吃個飯,我做東。”

“下回,下回我來請客。今天我們要好好訓練。”

“那我就不耽擱你們了。”

王仁德也很好說話,沒有非要別人按照他的意思去做事。周衛明和他簡單寒暄了幾句,又朝著他說了兩句好話,這才離開他的辦公室。

他是最不會做人情這種事的,但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無師自通了,也許他已經開始適應中年人的處事法則了吧。

“夏喬,用刃錯了。”

周衛明下了電梯,遠遠走過來大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