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喬嚇了一個激靈。
她連忙變刃，繼續滑行。周衛明換了滑冰鞋進了冰場好好數落了她一頓，“你別挑戰技術難度，我們先將基礎給撿回來。這種低級錯誤不能再犯了，不然賽場上誰來糾正你的用刃。新規則是要摳細節，你給我好好練。”
夏喬在發育關之前掌握的技術難度已經能夠算得上不錯了，周衛明一直讓她練好基礎。但是這孩子從前隻顧著挑戰阿克塞爾三周跳，嫌棄基礎訓練太枯燥，掌握的不是特別到位。
這也不是夏喬一個人的問題，大多數運動員都有這樣的通病。
“你給我用刃清晰一點，裁判可不會看你的國籍就對你寬容。”周衛明冷著臉說道，夏喬也不敢反駁。
她沒有不耐煩練基礎，她最近可配合了呢。
“那段接續步再滑一遍，我看看你到底是不是五毒俱全。”
“舅舅，我可配不上你這樣的評價。”
夏喬撅起嘴巴，不滿他說“五毒俱全”。這回，她蹬冰滑行，注意力非常集中。她絕對不會讓舅舅抓到任何錯誤的。
“滑速太慢了！”
仔細的後果就是她降低了滑速，“夏喬，你沒吃飯？”
周衛明在冰場上的嚴厲能夠比得上他們的班主任夏國田了，隻是夏國田平時都不苟言笑。她的舅舅就像是兩麵派，讓人捉弄不透。
夏喬加快了速度，那些細節就像是刻在腦子裏麵一般，一點點從她的眼前掠過。
“再來一遍。”
“再來一遍！”
她要是不出錯，周衛明就等著她出錯，看她能夠堅持到什麽程度。
“再來！”
“覆冰率不夠再來，動作幅度大一點。你的手伸不開嗎？”
夏喬覺得他肯定是提前進入了更年期，不然怎麽這麽能罵人。但是舅舅說的那些話都是對的，她也確實存在這些問題。長時間沒有上冰練習，她曾經銘記在心的那些東西全都慢慢從她的骨子裏麵退化了。
比起跳躍來說，接續步的練習更加沒有挑戰，她隻能反複摳細節，在覆冰和變刃上變得更加熟悉。
“打開你的雙手！”
“滑速太慢了！”
周衛明在冰麵上簡直是個暴君，他大聲吼道糾正夏喬的技術動作。旁邊練習的那些小朋友都快被嚇哭了，還有家長追著教練問道那是不是他們冰場的教練，絕對不要安排給他們孩子。
當然還有些家長在觀望，夏喬的表現是有目共睹的。她一個專業運動員在這個業餘的訓練場裏麵簡直是一枝獨秀。哪怕她做的隻是兩周跳，動作優美，看上去非常輕盈，就像是一隻冰麵上的天鵝一般。
“休息十分鍾。”
周衛明終於放過了她，夏喬喘著氣。她的喉嚨都幹得冒煙了，後背濕透。
“水，毛巾。”
程淮將那些東西遞給她，“吃根香蕉補充體力吧，還有一個多小時才能吃飯呢。”他的包裏麵什麽都有，水果和酸奶是最常備的。這些都是夏喬能吃的，也沒有什麽熱量。
“謝謝。”夏喬仰頭喝了一大半的水，她快渴死了。
“別喝那麽多水，待會兒訓練的時候吵著要上廁所。”周衛明看著她便喊道，他嚴厲極了。讓夏喬的心都顫了顫，她很聽話地將水杯放到了一側。
“要去上廁所嗎？”周衛明輕咳了幾聲，仿佛是察覺到自己的態度不太好，想要挽救一二。
但是夏喬搖了搖頭。
她喝的那些水都成了汗，怎麽可能還要上廁所呢。
“那就上去。”
“哦。”
夏喬機械地將刀套給取了下來，放到了場邊。她又在周衛明的要求下，將那些訓練任務完成了。但是夏喬察覺到舅舅給她加了一些訓練量，所以這是……一個好的征兆嗎？
舅舅覺得她是可以承受這樣的訓練量的。
“別走神，待會摔倒了我不會陪你去醫院了。”
“呸呸呸，舅舅簡直是烏鴉嘴，我才不會摔倒了。你別咒我，我以後都不會受傷了。”
夏喬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來，哪怕是訓練都讓她覺得非常愉悅。她的努力終究會有回報的，他們在變好。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周衛明說完結束的時候，夏喬就躺在了一側。她連手指都抬不起來了，說好的恢複訓練不用那麽累呢。
她知道舅舅都是在騙她。
“中午有什麽好吃的？”
“水果沙拉。”
“咦。”
夏喬嫌棄地說道。
她都快吃吐了，水果沙拉是她最討厭的東西，如果有可能的話她這輩子都不想吃水果沙拉了。
“騙你的，中午不會克扣你的夥食。能讓你吃飽還是會讓你吃飽的。”周衛明給她點了一個雞蛋羹，還有紅燒大蝦，已經一碗米飯。那碗小小的，裏麵的飯大概隻有拳頭那麽大，還有一個水煮的小紫薯。
這些東西足夠夏喬吃個七分飽，再多就不可能了。
周衛明是很清楚她的飯量的，剛好給她裝到不多不少。夏喬吃完了之後還有點嘴饞，她覺得胃裏麵還很空虛。但是她沒有開口說要再來一點了。
因為她沒資格。
養傷這幾個月，她都將自己吃成胖子了。
“吃飽了就下去走走，我和程淮還沒有吃飽呢。”
絕情。
周衛明催著她離開，還不是怕她嘴饞。夏喬哀怨地離開了餐廳，鼻尖終於沒有那些香味了。她繞著商場走了兩大圈，感覺肚子裏麵的那些食物都被消化了。
“夏喬，下來。”
周衛明在樓下喊道。
“來了。”
夏喬覺得那些路人的眼神都落在她的身上，丟臉死了。她讓他別喊了，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周衛明的身邊。
“舅舅，你別喊我呀。你隻要給我打個電話，我就來了。”
“那多麻煩。”
周衛明想著隻要喊一嗓子就能解決的事情，為什麽非要打電話呢。
夏喬和他說不通，可能是因為代溝吧。
“別和我廢話了，你給我上冰練習。先練旋轉吧，這是你的強項，讓我看看你還剩下多少底子。”
夏喬聽到他這麽說，心裏也沒底。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還剩下多少底子了，還有點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