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夏家別墅。

夏家突然出了這樣的案子,外界無論怎麽觀望,夏家現在基本上是警察常駐了。

夏家的下人們人心惶惶,廚師傭人什麽的全部都請假回家,偌大的夏家一時間顯得還算冷清,隻剩下夏長明這一個主人,其他的,都是來來往往尋找證據的警察。

坐在兩天沒有打掃的沙發上,顧不得上麵還有沒有灰塵,夏長明用力的閉了一下眼睛。

夏家的狀態本身就不好。

眾所周知的,夏家沒有男性繼承人,這本來就是弱點。

其次,夏長明指定的繼承人是夏瑾,這件事在圈內也不是什麽秘密,當出了這樣的事情,夏家的股票以一個可怕的速度在跌著。

在這個關頭,夏家的公司又被人舉報說是偷稅漏稅,國家立刻派人來查,這一查,直接不得了。

可以說,如果沒有外部資本的注入和接盤,夏家是扛不過這個夏天的。

可是,現在的夏長明根本沒有閑情逸致思考這些。

夏月的媽媽是夏瑾殺的。

這件事本身給他帶來的衝擊不亞於給夏月帶來的。

夏瑾那麽乖的孩子,隻是對夏月惡劣了一點,但是怎麽會殺人呢?

想到這一點,夏長明突然又想起之前他交給夏瑾去處理夏月——

哦對,他暗示了可以殺人。

夏長明瘋狂的抓了抓短短兩天時間變得花白的頭發,一時間,心頭的悔恨,愧疚,震驚等各種情緒交錯,讓他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混亂的狀態。

司家那邊的事情他也聽說了,司決更進一步的收縮權利,那就更加無人可以撼動,但是……別忘了,司行能從療養院把司臨衡弄出來,他夏家可是出了不少力。

所以說,就算這邊警察沒查出來什麽,他逃過這一劫,也絕對要承受司決的報複,那……

夏瑾就沒有任何希望被撈出來了。

“夏先生。”

有個警察走了過來,他喊了一聲,夏長明愣愣的抬起了頭。

“該調查的我們都調查了,現在就準備離開,這裏有一些情況和你說一下。”

“請說。”

警察打開了手中發文件,嘴裏說出來的話很是平靜:“你的女兒,現在是二十四歲,七年前犯罪的時候也隻有十七歲,屬於未成年人,所以不適用死刑。”

夏長明沉默的點了點頭。

“然而,這一次她雇人綁架,且有殺害夏月的意圖,甚至若不是司先生去的早,夏瑾已經犯下了殺人的事實,屬於殺人未遂,其行為十分惡劣,最低都是無期。”

警察繼續說道:“同時,我們也發現了夏瑾的精神狀態非常不穩定,已經送去精神病院做鑒定了,大概率結果不會很好……如果能取得夏月小姐的原諒的話,未必沒有其他的結果……這個,就看你們私下的努力了。”

警察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從得知這個消息開始,這個男人已經完全混亂了,一整天都想不起來吃飯睡覺什麽的,他的大女兒想要殺他的二女兒,這個消息,想來對於男人來說太難接受了吧。

況且,還是這麽大一個公司的老總……

警察搖了搖頭,豪門,果然都是一出出的恐怖糾紛啊,一個比一個狠。

實在想不明白,這大女兒為啥非得殺二女兒呢?

警察歎了口氣,安慰道:“你也別多想,姐妹倆長得那麽像,打斷骨頭連著筋,畢竟一家人不是,你去試試吧,看能不能獲得夏月小姐的原諒。”

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夏長明指尖一顫。

“我們就先走了,因為取證,你們樓上的花盆我們給弄亂了一些……也不知道該怎麽複原,對此我們很抱歉,如果有損失的話聯係我們就行了。”

警察走後很長時間,夏長明才緩緩地抬起了頭。

他抬頭看向自己的頭頂,仿佛能透過厚重的天花板看到頂樓上的那個透明的花房。

裏麵的玫瑰一朵比一朵鮮紅,夏日中開的正豔。

可是,很久之前,這個花房,分明是白色的。

裏麵開滿了白色的桔梗。

那個時候,他還沒有遇到夏月的媽媽。

這花,是夏瑾的媽媽種下的。

她整個人都喜歡白色,清淡素雅,不爭不搶,和真正的豪門中人區別很大。

這也是吸引他的地方。

可是時間久了,這白色的就太過寡淡,他渴望擁有一點不同的東西。

夏月的媽媽,付久清就像是一朵格外引人注目的紅色玫瑰,突然闖入他的視線,熱烈而活潑,相信愛情的存在,也相信所有的人。

熱情又傻的姑娘,她過來之後,這個花房裏的花就不知不覺中變成了紅色的玫瑰,從此一過就是這麽多年。

他曾經根本想不明白,就這麽短短的三層樓高,為什麽能跳下去摔死兩個人。

夏長明起身,準備上樓去看看。

可是這一抬頭,他陡然發現,外麵的天色變得濃黑,不知不覺中,又是一天過去了。

他想了想,還是拿起了手邊的拐杖。

有時候,這樣的拐杖隻是裝飾。

而現在,它有了實用之處。

一步一步的走向頂樓,空****的樓梯裏孤單的聲音回**了許久,夏長明終於看到了那熟悉的花房。

但是這情況似乎不太對。

警察應該不至於會把別人的花房整成這個樣子吧?!

滿地都是紅色的玫瑰花瓣,跟被誰惡意破壞了一樣!

還在震驚中,他突然看到了另外一個身影。

女孩穿著一襲淡藍色的禮服,手中捏著一朵剛摘下來的玫瑰,躺在白色的欄杆上,長長的頭發與裙擺垂落在空中,隨著微風輕輕搖動。

夏長明脫口而出:“小瑾!你躺在那裏幹什麽!危險!”

女孩緩緩轉過了頭。

她臉上帶著一絲詭異的微笑。

夏長明猛地後退了幾步。

是……夏月。

不是夏瑾!

“爸爸。”梁音躺在那裏晃動著沒穿鞋子的腳,欄杆也隨著她的動作搖搖晃晃。

“我穿姐姐的衣服,好看嗎?”

“小月……”

夏長明的喉嚨發緊。

“不好看嗎?”

夏長明咽了口唾沫:“你下來,這裏危險!”

“不好看的話,你怎麽會把我認成夏瑾呢?”

梁音幽幽的說道:“還是說,我和姐姐長得那麽像,讓爸爸認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