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似乎格外柔和, 照耀在生滿幽蘭的山穀之中,將隨風搖曳的似雪花瓣照耀得煜煜生輝。

少年踏足的一瞬,立時歡呼一聲, 一路小跑著衝入花叢之中。

蓮君含笑看著, 玉眸倒映出柔軟飛揚的紅衣, 仿佛一隻小雀,披著燦爛美麗的霞光闖入雲間, 輕靈奪目, 叫人移不開視線。

“魔淵近期,似有異動。”

雲星夜與他同行, 望著在巨石前站定開始思考的君尋, 又將視線落在麵色有些蒼白透明的青年臉上:“有怪異霧氣由淵底湧出,能夠遮蔽天日,且無良策可驅。”

蓮君微微頷首:“我亦有所感, 此行便要前往查看。”

他回望對方, 鄭重道:“不過, 某還是要替世間蒼生, 多謝閣下願意守望相助。”

雲星夜麵上無波,視線卻投向穀外深空——湛藍天穹之上, 似有一點星芒閃爍。

青年頓了頓, 回眸緩慢道:“……應該的。”

幾句話的功夫, 二人已分花拂葉, 來到一處兩人高的巨石近旁。

紅衣少年身姿挺拔, 剛剛摸著下巴繞過一圈,卻眉梢一揚, 若有所思道:“這山穀倒是不錯, 可正中央一塊光禿禿的巨石, 著實也是醜了些……”

他說著,肩膀頂了頂雲星夜:“辟界藏劍,怎麽說也是前無古人,你不準備提個字什麽的?”

後者聞言一怔,凝眉思索片刻,又搖了搖頭:“我著實不擅此道……不如,梧卿幫我提一個?”

君尋神情空白一瞬,也愣住了。

二人皺著眉頭苦思冥想,蓮君卻驀地一笑,打趣道:“卿卿那套劍法,名字大約想了有兩三年罷?似乎仍未選定——閣下讓他一時為如此重要之物題字,可要難倒他了。”

“誰、誰說我還沒想好?”

君尋聞言,倒是不服氣了,直接伸手召出濯心,又垂眉片刻,旋即猛然抬頭,眸光晶亮。

濯心劍尖飛揚,掀起一片絢麗淩厲的鋒芒。

少年背脊挺拔,紅衣烈烈,以劍為筆。石屑紛飛間,一枚鐵畫銀鉤的大字躍然其上,龍飛鳳舞,鋒芒畢露。

無盡劍意迸發而出,金鐵之聲乍然響徹雲霄,又被他淩空一點,盡數收歸筆畫之間,卻仍舊錚鳴不已,銳意蓬勃。

“劍**乾坤無雙客,我為世間第一流!”

少年笑意矜傲,橫劍身前,曲指一彈——

赤金長劍發出被叩擊的悠揚脆響,立時歡快長鳴,伴著繾綣飛揚的聲線:“我想到了!就叫《摧眉》——”

話音未落,天地之間氣機湧動,冥冥之中劍意匯集,因果瞬成。

“恭喜卿卿,”蓮君含笑撫掌,“自今日起,已有自創劍譜了。”

雲星夜也罕見地露出一抹笑意,但見紅衣少年取出逢春變化的青葉,向著石上“劍”字一拋,長劍當即清鳴一聲,化光沒入其中。

“成了,”君尋收劍回首,眉目飛揚,“幸不辱命。”

雲星夜望著那雙瀲灩清澈、神采奕奕的紫眸,神情也愈加柔和:“……多謝。”

“何必如此客氣!”

少年笑著跑來,大力拍了拍前者肩膀,豪氣萬千道:“世人皆言一諾千金,更何況你還找我比劍呢?無盡意出爐後可千萬記得尋我品鑒,咱們勝負未分呢!”

他說著,又忽然側身將雲星夜拉去一旁,賊兮兮地從懷中摸出一方素箋塞過來,壓低聲音:“還有上次與你討論過的雲巔春酒方,我又添了些材料,就是……”

君尋有些心虛地悄悄瞄了一眼不遠處含笑等待的蓮君,更小聲道:“就是烈了點,你喝的時候可要悠著點!”

雲星夜深深望了他一眼,也不知是在回他哪句話:“一定。”

“此間事畢,我們便先走啦——”

少年終於起身,有模有樣地與雲星夜互相見了禮,繼而一陣風般撲向那抹幹淨無瑕的白衣,分外親昵地蹭了蹭:“後會有期!”

玄衣青年沉默頷首,目送著一紅一白兩道人影相依而去,眸光再次定定落向天際那枚星辰的位置。

“雪塵雪塵,”君尋左臂挽著懷中氣息幹淨清冽的袖角,右手並作劍指,飛快在空氣中劃了數下,頗有些意猶未盡,“如何?我的字較從前是否又有進步了?”

蓮君眉眼溫柔,聞言卻故作思索狀:“字是好字,隻是給劍塚提個‘劍’字為名,似乎有偷懶之嫌——”

少年瞪大眼睛:“才不是偷懶呢!”

他有模有樣地又比劃兩下,理所當然道:“所謂劍塚,不就是藏劍之地?既如此,除了一個‘劍’字,旁自然無法與之相稱咯!”

“不過真好啊……”

君尋輕歎一聲,明靡麵頰上卻是近幾個月從未有過的輕鬆神色:“那片山穀,有花海、有奇石,又安靜,又溫馨……”

蓮君被他的模樣逗笑,伸手一刮前者鼻尖:“阿尋喜歡那樣的地方?”

比起從前一碰就害羞炸毛的模樣,少年似乎對蓮君的觸碰已經習慣了不少,僵著脖子任他動作,邊別扭道:“……喜歡。”

說完,他又怕青年誤會,忙補充道:“太清無上境也很好!……但隻有我和雪塵,難免無聊了些……”

少年歪著頭,麵含憧憬:“最好是個坐擁花草瀑布的山穀!我們可如尋常人般,撫琴吟曲、飲酒賞花,閑來也可攜遊世間,看遍美景萬物,隨心所欲、肆意而為,豈不美哉?”

蓮君點頭附和,笑意吟吟:“賞曲看花,聯步野遊……確為世間一等風流事,令人心向往之呢。”

君尋眼眸一亮:“如何?雪塵也喜歡這樣的生活嗎!”

前者揉了揉少年柔軟發絲,百般寵溺:“自然喜歡。”

他略一思索,柔聲道:“近來魔物動亂漸少,‘九絕’亦是天賦異稟,寥寥幾年已進階聖人境,未來可期。待肅清混沌之亂,將碧霄諸事移交他們,我也可安心退隱——”

“到那時,我們便尋一處山穀隱居,好不好?”

君尋幾乎要高興得跳起來,聞言立時抓起蓮君手掌,重重一拍:“一言為定!”

後者含笑握住他的指節:“……一言為定。”

少年聞言直接歡呼一聲,幾乎要幻回原型飛上天穹。

誰知還沒跑出兩步,卻驟然身形一頓,召出了濯心。

赤金長劍低吟一聲,似乎也感知到危機,開始嗡鳴震顫。

二人對視一眼,簌簌聲響已然傳徹林間,伴著蔥鬱掩映間若隱若現的蟄伏黑影,正在逐步靠近,包圍而來。

蓮君下意識想要出手,卻被君尋一把拉住臂彎,神情嚴肅:“雪塵,應該沒有忘記自己答應過我什麽吧???”

前者微微一怔,隻好無奈歎息一聲:“好好好……我不對‘人’出手,可以嗎?”

——言下之意,除了不對活死人出手,旁的都不能袖手旁觀。

君尋一向了解對方行事作風,自然也明白他話中含義。

他心知與其在這勸對方袖手旁觀,不如速戰速決,隻好掉轉劍尖,開始凝神對付合圍而來的魔物。

不知是否有距深淵較近的緣故,這些怪物前所未有的多,非但有魔物,還有相當數量的活死人。

放眼望去,隻能見到林間濁氣衝天,黑壓壓一片,根本沒有邊際。

君尋麵沉如水,身形驀然一幻,已然衝入濁息之中。

漆黑雲霧刹那被明媚耀眼的金紫光華貫穿充斥,登時傳出濁息被焚燒的滋滋聲與活死人癲狂嘶啞的怒吼。

蓮君抿唇看了兩息,卻是微微闔目,張開了雙臂。

神明感召伴隨強大生機擴散而開,頃刻將方圓數裏的草木生靈喚醒。

數不勝數的藤蔓荊棘自發簇擁而上,看似細弱、卻又堅韌非常地將形狀詭異的魔物捆縛。

玉眸之中似乎含著一片冷溶溶月色,襯得青年清雋麵頰愈加蒼白透明。

蓮君沒有遲疑,纖長五指緩慢收攏,頃刻帶動林間荊棘,將魔物齊齊絞碎!

與此同時,光華漫卷,耀目紅衣衝破雲霧,一劍揮落!

灼灼烈焰將攔在二人之間的活死人燒成灰燼,君尋飛身躍起,想要回到白衣青年身側,餘光卻驀地瞥見灌木叢中一隻瑟瑟發抖的小雁,馬上就要被踐踏於群魔鐵蹄之下——

君尋不假思索,直接足尖調轉,橫劍格擋,同時反手一拉,將那小雁護入懷中。

“阿尋小心!”

眼看活死人的利爪即將刺入少年背心,蓮君顧不得許多,廣袖一**,清泉般的靈力登時飛襲而出,猶如一道貫穿黑夜的日光,將紅衣少年身後**平。

利爪本欲抓住那抹紅衣,卻因此隻來得及扯下他腰後玉簫尾穗。

朱紅冰絲扯著白玉花珠墜落塵泥,頃刻被汙濁侵染,甚至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君尋揣好小雁猛然回首,卻見蓮君原本隻是有些泛白的麵容已然血色褪盡,掩唇躬身時,纖長指節之間有細碎金紅滲出——那是神的血液。

“雪塵!!!”

少年瞳孔緊縮,想要飛撲過來,卻終究鞭長莫及,隻能眼睜睜看著青年身形一頓,如雪白衣中央刹那冒出一團刺目鮮紅。

仿佛鎏金描紅的淒豔牡丹,正肆無忌憚地在蓮君左肋下方綻放,而位於正中的花心,則是一截濁息凝作的刀尖。

“雪、雪塵!”

君尋從未見過蓮君受傷,更別說流血了,幾乎是抖著手,接住了那一襲溫涼柔軟的白衣。

鮮紅,雪白,濃墨。

三種顏色在少年藤蘿花色的眼底交織糾纏,他幾乎是抖著手召出鳳火,拚命想要淨化青年被濁息汙染的傷口。

金紅血液頃刻在地上積起一小灘,少年急得眼淚直掉,斷線珠子般砸落,在蓮君本就淩亂汙濁的前襟暈出團團水漬。

“咳……”

反噬加上濁息貫穿,蓮君半晌沒能說出話來,此刻終於喘息著,勉力啟開雙唇。

邪魔包圍下,世界原本極為喧囂嘈雜,此刻卻驟然安靜無聲。

向來溫和清潤的嗓音變得沙啞顫抖,卻還是竭盡所能地平穩語調,安撫著驚慌失措的少年。

“阿尋……”

“別怕……”

君尋瞳孔緊縮,莫名的暴虐情緒翻湧而上,頃刻將腦海衝得一片空白!

金紫火焰頃刻以二人為中心爆發,排山倒海之勢向著四野蔓延而去。

非但濁息與魔物,連天地萬物皆無法幸免,在鳳凰暴怒的火焰下灰飛煙滅,沒有分毫掙紮的機會與餘地。

原本鬱鬱蔥蔥的森林登時化作焦土,火舌舔舐,烈焰焚原。

可就在紫焰即將向外擴散之時,少年顫抖的手腕卻被一股柔和力道按住。

蓮君一向暖洋洋的體溫不知何時變得冰涼,卻還是堅定不移地握著君尋的手腕。

“阿尋……別急……”

“我沒事,讓我緩一下,緩一下就好——”

辛涼蓮香伴著清冽靈力湧入體內,終於將少年混亂暴虐的意識與火焰安撫平靜。

“雪塵……?”

君尋猛然回神,視線下意識掃過方圓數裏的焦土,滿麵茫然,清澈眼眸再次湧出清淚,無措道:“我、我是不是闖禍了?”

蓮君扯了扯唇角,冰涼指尖仔細為他拭去淚痕:“阿尋救了我,怎麽是闖禍呢?”

“更何況,”他點了點少年鼓鼓的衣襟,立即有一隻小雁冒出頭來,“阿尋也救了他,不是嗎?”

小雁點頭如啄米,竟口吐人言,嗓音怯懦:“是、是這樣的,多謝小公子相救……”

嗓音有些熟悉,竟是去年買福緣糕時,在樓下偶遇的雀妖少年。

少年終於漸漸止住哭聲,可看著蓮君慘白的臉色,還是抽噎了一聲:“你嚇死我了——”

方才,他真的以為他的神明要離開自己了。

那種無力、恐懼、悲慟,摧枯拉朽翻湧而來,讓他根本無法抵抗。

蓮君有些心疼地蹙了眉,卻捂著傷口,緩緩由君尋懷中起身,繼而薄唇輕扯,牽出一抹柔軟笑意:“是我不好,嚇到阿尋了。”

他蹙眉想了想,眼眸稍彎:“這樣吧,下月阿尋生辰,我送你一個禮物,好不好?”

少年注意力終於被轉移,羽睫尚掛著淚珠,還是好奇地張大紫眸:“什麽禮物?”

蓮君輕咳一聲,含笑道:“阿尋想要什麽都可以。”

君尋雙眼一亮:“那我想和雪塵合譜一首曲——”

他邊說,邊回手去摸別在腰後的玉簫,卻驀地神情黯淡下來:“啊,我的蕭墜……”

方才一切都發生得太過突然,他根本沒能來得及將被扯斷的墜子尋回。

此刻猛然驚覺,卻已被燒成灰燼,來不及挽回了。

“一個蕭墜而已,阿尋喜歡,我再送你一枚。”

蓮君伸手接過莫失,指尖靈光一動,立時被引成絲絛,再度係於玉簫尾端。

“既如此,便待阿尋生辰,我們合譜一曲,”他含笑將莫失遞來,“可好?”

君尋望著他溫雅虛幻的眉眼,抿唇點了點頭。

他伸手欲接白□□簫,卻不知何故,摸了個空。

與此同時,一切光影崩碎消散,唯餘遍布石窟的紫焰晶體幽幽滲透著不甚明亮的輝光,照出由黑暗中緩步而來的冷冽紅衣。

那人露在外麵的皮膚火紋滿布,襯著一雙陰鷙冰冷的紫眸,愈發襯得容顏穠豔頹靡,仿若地獄爬出的妖鬼。

他直直望著君尋:“來了。”

後者停頓在半空的手指蜷起,忽然自嘲一笑:“是了,好夢由來最易醒……”*

眼前的紅衣人似乎根本無法理解他在說什麽,視線卻一直黏在君尋臉上,隻道:“來了。”

君尋深吸一口氣,幹脆利落地收起情緒,回眸一笑:“你果然在這裏。”

紅衣人聞言,卻一歪頭:“……我,即是你。”

君尋麵上沒有意外。

從上次看到這人,他就已經看出對方與自己一模一樣的靈魂氣息了。

雖不知何故,除了“君盡歡”世間竟還有一具身外化身,但很顯然,已至該收回之時了。

在他沉默的幾個呼吸間,紅衣人已然行至君尋麵前,伸出左手,探向青年手腕。

濯心受到感召震顫不已,幾乎是在被他觸碰的瞬間化作原型,現身於二人交疊的掌心之上。

“我猜,”君尋視線掠過劍身裝點的紫晶,抬眸緩慢道,“下一步,是殺了你,對麽?”

紅衣人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他收回左手,指向自己的胸口:“恨。”

緊接著指向君尋胸口:“淨化……”

這次君尋倒真的有些茫然,正欲追問,對方卻忽然由衣襟摸出一物,塞入君尋手心。

幾乎是在同時,幻陣碎裂聲響徹石窟。

紅衣人毫不猶豫,直接身形一幻,刹那化作紫炎消散。

同一時刻,冰寒劍氣已裹挾雪花,飛襲而至!

整座石窟的火晶都被烈焰引動,幾乎頃刻將此處化作一片火海。

君尋握著掌心之物回眸,正不偏不倚地捕捉到空氣中尚未完全收起的虛幻紅線。

一根沒入紅衣人化身消失的紫炎,一根則一路向前,沒入他自己的眉心。

兩根紅線一細一粗,末端卻同時收束,歸入白衣青年垂於身側的左掌之中。

牽引靈台,辨別分魂,以識海追其所蹤,是為魂契。

魂不散,則契不銷。

“果然……”

君尋不著痕跡將手中物什收起,對上愈發靠近的容華,勾唇一笑:“還不錯,動作很快嘛。”

青年沒有立即開口,而是死死盯了師尊火光中分外模糊的輪廓半晌,方才幽幽開口,嗓音微啞:“師尊,一早看到幻陣了?”

君尋不閃不避與他對視:“沒錯。”

容華閉了閉眼,似乎在極力忍耐什麽,又過了一會,才再度望來,一字一句道:“師尊到底來天譴山做什麽?放才弟子似乎看到——”

……看到那抹和師尊一模一樣的紅衣了。

他沒有說完,別開頭,薄唇緊抿。

先是陸師伯與卻亭舟莫名失蹤,再是那名紅衣人現身。

近來愈發喧騰的不安情緒被無限放大,攥得容華心髒生疼,卻又沒有頭緒,不知該從何問起。

前者靜靜看著他,視線一一描畫過青年清雅溫潤的輪廓、精致優雅的五官,最終停留在那雙比碧玉更為美麗柔和的剔透青眸之上。

君尋不禁喃喃出聲:“真幹淨……”

他的雪塵無論怎樣,都是這般幹淨無瑕,就像一捧新雪、一嫋清雲、一彎月色。

所以他絕不容許,讓雪塵再被任何人、事、物玷汙。

……包括君尋自己。

容華被他有些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弄得有點迷茫,下意識想要開口,卻見師尊驀然貼近,竟趁其不備,將不知何時握入手心的琉璃花瓣一掌拍入青年胸口!

“師……?!”

磅礴勝海的清冽靈力倏而湧入仙脈,隨著神器碎片的融合,竟教容華一時動彈不得。

千瓣蓮花虛影憑空而現,向著一席白衣包裹合攏。

容華震驚不解,卻隻能在靈力波濤的作用下眼睜睜看著紅衣美人由袖中摸出一塊刻滿符文的石塊。

——這東西五年前他見過,在長明宗,是雲宗主那盞傳送法器的核心。

容華終於明白過來師尊的所作所為,他心神俱震,下意識想要伸手去拉那片火紅灼目的衣角,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對方咬破指尖,毫不猶疑地調動了傳送陣法。

“不……”

他艱難出聲,拚命想要掙脫,卻隻能從合攏的蓮瓣間眼睜睜看著那抹點燃心血的紅衣化作光華,消失不見。

席卷石窟的火焰旋風也少了核心,開始黯淡熄滅。

似乎一切都回到了他們才來的時候。

隻有容華知道,他失去了什麽。

青年麵色一白,唇角終於湧出猩紅。

作者有話要說:

評論掉落小紅包,麽麽!

別急著罵阿尋,我會講他為什麽這麽做的TvT

*多情自古空餘恨,好夢由來最易醒。——清·魏秀仁《花月痕·第十五回 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