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顧淩一看出來言惟的異樣,但是在講台上女老師的目光下,他也沒有機會開口。

不知道為什麽,看著言惟平靜的側臉,顧淩一突然感覺到一陣心慌,就好像有什麽事逐漸脫離了自己的預料。

不過很快,他就知道為什麽了。

周五的小測安排在了下午吃完午飯後,跟前幾天一樣,僅剩的三名老師被趕到教室後排站好。

看著放在自己麵前白花花的卷子,言惟沒有著急動筆,他靜靜等著,不過片刻,後脖頸突然感覺到一陣寒風襲過。

“放鬆,讓我來幫你吧。”林依依的聲音有些縹緲,從言惟的耳邊傳來。

與此同時,一股寒意從腳底猛地竄上來,言惟呼吸微微一滯。

這種感覺他太熟悉了,就跟當初在十八層大樓裏被汙染的感覺如出一轍。

壓下心底的不適,言惟嚐試讓自己的頭腦放鬆下來,很快,一股陌生的力量掌控住了他的身體。

言惟感覺自己的四肢被那股力量牽引著,開始在試卷上作答。

這種前所未有的特殊體驗很是新奇,言惟的思維還是自己的,而身體的一舉一動卻是完全不受控製。

他看著自己的手拿起了筆,身子微微前傾,伏在課桌上寫起那張卷子。

林依依的速度很快,一套卷子寫下來行雲流水一般,隻用了區區半個小時便完成了。

也正如她所說的那樣,在完成了卷子之後,控製著言惟身體的那股力量忽然消失不見。

除了身體裏的寒意久久不散,言惟嚐試握了握拳,動作並不生澀。

身體沒有什麽異常,但是在那股力量消失的瞬間,言惟卻感覺自己的頭腦忽然一陣發脹。

大腦似乎承受了太多負擔,開始有些發疼發脹,一種難以言喻的煩悶感浮上心頭,言惟的眼底閃過幾分戾氣。

但是他很快察覺到自己心態的不對勁,眼底情緒散去,勉強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這就是這場遊戲帶來的汙染嗎?

言惟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嘴唇,心跳聲大得驚人。

說起來複雜,但這些僅僅發生在一瞬間,在穩定了自己的情緒,言惟和其他人都紛紛把卷子交了上去。

還是當堂批改,顧淩一回到言惟身側坐下,看著對方沉默的模樣,心底不知為什麽悶悶的。

他還在思索自己不在的時候,言惟那邊發生了什麽,卻忽然聽講台上的女老師發出一聲讚歎。

“很好。”女老師舉著自己手裏的五張卷子,眼底閃過欣慰,一一掃過坐在下麵的學生,“我很欣慰,作為新生的你們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找到學習的方法。”

這話聽著不太對,顧淩一臉上神情有片刻的愣神,很快女老師繼續開口:“這次的小測所有人都是滿分,我會為你們每一個人加上評選分。”

全是滿分?

顧淩一的瞳孔在瞬間收縮,猛地扭頭看向身側情緒淡淡的言惟。

恰好對方在這時視線也掃了過來,兩邊目光交匯,一個難以置信,一個冷淡平靜。

在聽見滿分之後,顧淩一還有什麽不明白?言惟他偷偷背著自己,也去使用了提高成績的方法。

可是自己不是提醒過他?跟他說過優秀學生的評選不重要?為什麽言惟還要這麽做?

一旦評選上了優秀學生,便會被帶走交於其他老師看管,不僅不清楚會發生了,還會錯過下周一的唯一逃離學校的機會。

一時間,顧淩一真的很想抓住言惟的肩膀用力搖晃,想問問他到底在想什麽?

可能因為全部考出了滿分,教室裏隱隱響起一陣**,女老師的臉色看起來緩和不少,垂著眼簾,似乎沒有想要提醒的意味。

趁著混亂,言惟靜靜看著顧淩一,眼底的情緒化不開:“就允許你哄騙我,不允許我瞞著你?”

他知道了?

顧淩一一時之間嗓子有點啞,張了張口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麽。

看著麵前言惟神情晦澀不明,顧淩一閉了閉眼,聲音壓低發啞:“你聽我解釋……”

然而這個時候,言惟已經收回了視線,落在自己手裏的書上,一副你隨意,我不聽的樣子。

教室裏的**很快平靜下來,顧淩一也沒有找到機會向言惟解釋。

看來事情鬧大了。

看著言惟俊逸的側臉線條輪廓分明,視線卻不往自己這邊掃視一下,顧淩一忍不住苦笑一下。

言惟心底一口氣憋著,明明是顧淩一自己說的同伴之間需要信任,到頭來隱瞞不說的人還是他。

騙子。

整整一天下來,言惟沒有分過半個眼神給對方。

他清楚顧淩一有話要說,也清楚眼下還在遊戲裏,他們之間需要情報共享,但就是氣不順。

有什麽明天再說吧,言惟覺得他需要時間冷靜。

傍晚在宿舍樓下分開,言惟頭也沒回的往樓上走,獨留顧淩一滿臉惆悵站在原地。

“怎麽?有分歧了?”背後傳來寒停厲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嗤笑聲,顧淩一冷冷掃過去。

寒停厲往不遠處看了一眼,看見言惟的身影消失在樓道裏,忽然靠近顧淩一,嘴角微勾,眼底閃過一抹幸災樂禍:“不如把他交給我們永夜會吧?你再換一個聽話一些的隊友。”

“滾。”顧淩一毫不畏懼的回視,眼底殺意一閃而過,在寒停厲耳邊威脅,“別打他的主意。”

二人不歡而散,在宿舍樓的樓下,顧淩一抬頭望了一眼黑漆漆的窗口,眼底忽然閃過一抹暗色。

……

可能因為今天回宿舍的時間晚了一點,樓道徹底黑了下來,頭頂的燈光若隱若現,言惟眯眼辨認著腳下發的樓梯。

在樓梯的拐角處,言惟身後忽然伸出一雙手,一把拉住他躲進黑暗的角落。

在被抓住的一瞬間,言惟眼底的錯愕一閃而過,但是很快,熟悉的沉木香包裹住了他。

“你幹什麽!”被顧淩一拉著躲著樓梯拐角的角落,言惟隻能憑借頭頂幾乎接近於無的燈光,來看清眼前人的模樣。

言惟磨了磨後槽牙,有些咬牙切齒,壓低了聲音:“你想死嗎?這裏是宿舍樓,你不能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