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惟的身體半蜷縮著,側躺在病**。
四樓的病房甚至幹脆堵死了窗戶,用木板和鐵釘死死封住,外麵的光線根本無法投射進來。
頭頂的燈熄滅著,哪怕言惟此時睜開眼睛,也隻能看清病房布局一個模糊的輪廓。
聽見走廊的腳步聲逐漸靠近,言惟的呼吸不禁微微繃緊,在腦海裏思索著來人的可能性。
門外的人停住腳步,緊接著傳來的便是門把手擰動的聲響,病房房門很快輕輕被人推開。
眼睛微微挑起一條縫,借著走廊上微弱的光線,言惟能夠看見站在房門口一道模糊的人影。
隨著那人走進病房,反手關上房門,在辨認出對方身份的瞬間,言惟緊繃的心情忽然一鬆。
在確認走廊外麵沒有人注意到自己之後,顧淩一這才輕輕關上房門,手腕上的手銬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隱隱禁錮著他的行動。
一扭頭,顧淩一便看見原本躺在**昏迷的人影,不知道什麽時候悄無聲息地坐了起來。
“你沒事?”借著病房裏微弱的光線,看見坐在床側的言惟,顧淩一的動作猛地一頓,刻意壓低的聲音裏流露出一絲意外。
言惟沒有開口回答,他的視線在顧淩一身上掃過,在對方腕上的手銬上停留片刻,眉頭輕蹙。
“你是怎麽回事?”眸光閃了閃,言惟想要問清楚顧淩一這段時間點去向,話剛一說出口,卻被對方打斷。
顧淩一快步走上前,在言惟身側半蹲下身體,手指豎起在嘴邊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你先別問,聽我說。”
他的時間並不多,這裏醫生護士對他的看管很嚴,顧淩一幾乎是冒著險避開他們的盯梢,找到了言惟這邊來。
沒辦法在這裏停留太久,為了不讓言惟暴露,顧淩一必須盡快趕回去,他的語氣顯得幾分急促。
“首先,接下來任何要你服用的藥物,能不吃就找機會吐掉,實在沒辦法,等醫生護士離開後也要催吐吐出來。”回想這段時間得到的消息,顧淩一臉上神情極其的嚴肅,反複叮囑,“記住,這藥絕對絕對不能吃。”
就是擔心言惟在昏迷的時候被人喂了藥,顧淩一這才冒著險也要趕過來,盡可能讓對方清醒過來,傳遞這些天的消息。
“記得昨天被發現偽裝精神疾病的那兩個玩家嗎?”見言惟眉心微蹙,眼底流露出不解與疑惑,顧淩一語速飛快,聲音壓得很輕,“那兩人也在這裏,吃了那藥,他們就成了真的精神病了。”
聞言,言惟垂在身側的手猛地攥緊,昏暗的光線下,淺棕色的眸子警惕地神情一閃而過。
按照顧淩一的意思,給四樓五樓病患發放的藥物,似乎不僅沒有起到治療的效果,反而還讓正常人也突發精神疾病。
“這裏發的藥物和先前在活動室的不一樣?”眉眼微沉,言惟臉上神情不知不覺嚴肅下來。
“不一樣。”顧淩一果斷搖了搖頭,似乎還想張口補充些什麽,但是他看了一眼門外,抿了抿唇,按下言惟還想提問舉起來的手,“別問,先聽我說。”
“這所醫院的主人是那個之前你見過的白大褂,這裏的醫生護士稱呼他為白主任。”
“白主任的辦公室位於頂層,也就是五樓走廊的盡頭,我嚐試過暗中潛進去,但是這裏的人對我過於防備警惕,沒有成功。”
“他的辦公室一定有我們需要的東西,但是眼下的情況,我沒有機會闖進去。”顧淩一緊緊扣住言惟的手,半蹲著身,微微仰頭,漆黑的瞳孔認真而又帶著信任地注視著對方,“所以言惟,這件事隻能靠你了。”
言惟張了張嘴,看著麵前顧淩一凝重的神情,輕輕抿了抿唇,沉聲點頭應下:“好。”
緊接著,他又想起來什麽,回手抓住顧淩一抽離的胳膊:“你那邊……怎麽樣?”
先前走廊上的遇見不難看出,顧淩一似乎已經成為了醫生重點關注的對象,再加上他的手被拷住,言惟不得不為對方感到一絲擔憂。
畢竟眼下情報又有了新的進展,醫院那邊似乎存在著把人改造成精神病的藥物,言惟不希望下次再見,顧淩一變成那樣。
“別擔心,我不會有事。”察覺到言惟語氣裏的擔心,顧淩一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語氣緩和下來。
昏暗的光線下,隻能看清彼此模糊的麵容輪廓,但是顧淩一能夠想象出來,言惟此時的臉上的神情。
“相信我。”
聞言,言惟緩緩鬆開抓住對方胳膊的手,眼簾微垂,良久後輕輕應了一聲。
顧淩一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再拖下去估計那邊就要察覺到不對了,於是站起身,往病房房門的方向走去。
“最後一點,不要暴露出來你和我認識。”顧淩一的手搭在門把手上,回頭看向坐在陰影裏的言惟,輕歎口氣,“還有,保護好自己。”
A級遊戲的手段著實有些棘手,顧淩一沒辦法留在言惟身邊,他隻能盡可能利用自己去吸引關注,好讓對方暗中探查情報。
顧淩一相信對方的頭腦,隻要給言惟拖延出足夠的時間,他便一定可以找到遊戲的關鍵。
房門重新被人輕輕關上,看著眼前昏暗的病房,言惟的身體輕輕動了動,緩緩重新側躺回病**。
閉上眼睛,在還沒有其他醫生護士走進來之前,言惟繼續假裝著自己依舊昏迷。
確認了顧淩一目前安全,一直懸著的心也算是可以安穩一段時間。
想著顧淩一冒險傳遞過來的消息,言惟靜靜躺在**,趁著眼下為數不多的安靜時間默默思考。
其實目前所得到的線索大多數是碎片化的,幾乎連不成一條完整的線,但是言惟習慣在頭腦裏把消息一條條羅列出來。
在零碎分散的線索當中找到新的發現,言惟才好指定下一步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