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周圍的怪物還沒有完全散去,所有人都沒有發出聲音,也無法睜眼,但是柳絕宛如開了掛一樣,精準地定位到了言惟的所在。
原本朝燈塔而去的腳步猛地一轉,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柳絕便衝著言惟所在的方向而去。
身後,顧淩一和槐曦聽見了若安的喊聲,二人臉上神情都是一凜,加快了奔向燈塔的腳步。
但是他們卻無法像柳絕那樣,在完全沒有視野的情況下,精準找到其他玩家的所在。
在聽見若安出聲的瞬間,言惟抓著輪椅扶手的力道就是一緊。
衝自己來了?
明明自己已經刻意控製了呼吸的頻率,對方是怎麽知道具體的位置的?
等等……
言惟陡然鬆開抓著輪椅的手,緊咬住下唇。
是輪椅,輪椅在地麵上行動的時候,會發出幾乎細不可察的摩擦聲。
盡管聲音極輕,但是落在安靜的環境當中,能被柳絕捕捉到也就不足為奇。
若安似乎也注意到了是自己輪椅的緣故,臉色微微一變,自己拿回了輪椅的控製權:“往前走!別管我!”
眼下,言惟距離燈塔大門不過幾十米,也不需要指引,微微往前跑一跑,便可以到達。
而若安不會受到任何傷害,眼下的關鍵時刻,完全不需要顧忌她。
聽著若安急促的語氣,柳絕臉色不變,唯獨動作愈發快了幾分,幾乎眨眼之間,就到了若安的身旁。
而言惟此刻已經扔下了輪椅,往前走了大概十幾米的距離。
柳絕伸手朝輪椅旁一抓,沒有抓到自己想要的目標,眉心頓時一蹙,幾乎快要掩飾不住戾氣,抬腳便將輪椅踹翻。
“呃!”若安隨著輪椅一起重重摔在地上,關節各處傳來疼痛感,讓她的臉色愈發慘白了幾分。
但是眼下不是喊痛的時候,若安艱難地支起半個身子,看向不遠處的言惟,對方馬上就可以到達燈塔的大門。
她又回頭去看落在後麵的顧淩一和槐曦,幾息之間,前者已經趕了上來,距離柳絕不過幾十米。
顧淩一也是經過身體強化的人,真要論實力,和柳絕差不到哪裏去。
隻是一開始錯失了先機,但是用不了多久,他便能追上柳絕。
而此時的柳絕,就算不繼續去管地上的若安,要想繼續去抓言惟,也是很難辦到了。
沒有視野,也沒有聲音,想要在前方那麽大片的空地抓到一個人,縱使柳絕在厲害,也做不到這點。
現在柳絕唯一的獲勝途徑,大概是不管不顧朝著燈塔而去,盡可能在言惟之前抵達。
可是,若安估算著言惟和燈塔的距離,又算上了柳絕的速度,幾乎可以杜絕這個可能。
終於要贏了嗎?
若安不禁輕輕舒了一口氣,但是很快,她的視線掃向周圍,瞳孔微微一縮——
不知道什麽時候,迷宮中心密密麻麻的怪物已經徹底散去。
此時偌大的空地之上,再也見不到一抹漆黑的影子,隻剩下四名玩家以及若安。
也就是說,玩家可以睜眼了?
若安呼吸微微一屏,連忙看向不遠處的幾人。
因為沒有及時的情報,此時場上的四個人都還是閉著眼的,依舊像之前一樣,摸著黑往前走。
然而,盡管若安能夠開口,但是也無法提醒言惟三人。
因為她一旦開口說話,柳絕定然也會得到這個消息。
對方如果睜開了眼,恢複了視線,那麽幾乎瞬間就可以抓住距離不遠的言惟。
還好,還好。
若安看著自己斜前方的柳絕——對方的眼眸依舊緊閉,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周圍的怪物已經散去。
然而,若安還沒有安心多久,很快她就驚恐得瞪大了眼睛。
血紅色的眼眸悄無聲息地睜開,柳絕微微偏頭,似乎察覺到了若安的驚恐,惡劣地勾了勾唇:“我從你的氣息裏,感受到了不安。”
“言惟!睜眼!!”顧不得對方說了什麽,若安幾乎是高聲尖叫般,提醒著不遠處的言惟。
然而還是慢了一步。
從聽見柳絕開口道瞬間,言惟的心便往下一沉。
他反應極快地睜開了眼,眼前燈塔的大門就在十米開外。
沒等言惟衝上前,一把鐮刀卻已經橫在了他的脖子前。
顧淩一和槐曦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的便是眼前這一幕——
言惟和柳絕雙雙站在距離燈塔大門十來米的位置,二人之間離得極緊,閃著寒光的鐮刀,此刻就架在言惟的脖子上。
不能否認的,看見這一幕的瞬間,顧淩一覺得自己的心跳似乎都停了一拍,瞳孔驟縮。
他可以跟柳絕打得不分上下,可以一對一不落下風,就算負了無數刀傷槍傷,也可以站起來繼續戰鬥至死。
但是言惟不行。
對方倒在血泊裏的樣子,光是想象,顧淩一就無法做到。
“別亂動。”柳絕站在言惟身後,一隻手拿著鐮刀架在對方脖子上,另一隻手則是上前抓住了對方的肩膀,幾乎是在言惟耳邊開口,“我並不想在你身上見血。”
鋒利的刀刃緊緊貼在脖子上,言惟都能感受到上麵冰涼的觸感,絲毫隻要自己輕輕一動,便能劃開皮肉。
死死咬住下唇,言惟不甘心地抬頭看了一眼十米開外的大門,明明就差一步。
“顧淩一——”柳絕挾持住言惟,緩緩轉身,視線落在距離不過十來米的顧淩一身上,忽地勾唇笑了笑,“你應該,也不想看到他的慘狀吧。”
顧淩一和槐曦在十來米開外的位置停下了腳步,二人臉色都算不上好看。
“怎麽?”倒是被挾持的言惟冷靜下來,開口,“雖然我不記得了,但是從你的表現看來,似乎對我很在意。”
“你真的對我下得去手嗎?”
說話的同時,在柳絕沒有注意到的地方,言惟看向顧淩一,輕輕朝對方眨了眨眼。
“你說的倒是沒錯。”柳絕抓著言惟肩膀的手忽然一鬆,向上輕挑起他的臉,輕笑開口,“我確實不會殺了你。”
“但是誰說威脅,一定要付出死亡的代價呢?”
柳絕的聲音帶著笑意,明明看起來似乎很愉悅的樣子,但是話音傳進言惟以及顧淩一槐曦的耳中,卻帶著森冷的寒意。
“他們兩個要是敢靠近一步,我便斬下你的一隻手,再進一步,就斷你一條腿。”
柳絕的手輕輕從言惟的肩膀一路往下撫過,最後落在了手腕處:“親愛的,我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