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絕嘴角噙著笑意,說出來的話卻冰冷而殘酷。
沒有人會質疑他話中的真實性,因為他本來就是一個瘋子。
顧淩一漆黑的眼眸深不見底,死死看著不遠處的柳絕,幾乎快要壓製不住地想要動手。
但是在看見言惟眼中的不讚同之後,顧淩一抿了抿唇,強壓下殺意,繼續等待。
“你也就是嘴上說說對我多麽在意,現在看來,不過如此。”言惟眼尾上挑,盡管柳絕看不見他的臉,但是語氣裏的嘲諷卻是誰都聽的出來
“如果可以,我當然不想動手。”柳絕卻毫不在意,血紅色的眼眸中一點點浮現出瘋狂,“但是如果我沒有得到生死遊戲的控製權,阿言,我就沒有將你留在身邊的底氣。”
“相信我,就委屈你這一下,等到生死遊戲控製權到手,無論是治好你的身體,還是其他什麽,我都可以給你。”
如果顧淩一和槐曦真的不顧一切衝上來,柳絕也確實會如他說的那樣做。
那些組織的人,不是最在意同伴了嗎?
柳絕不相信,那個姓顧的,真的能不顧一切,隻為了生死遊戲的控製權。
隻是要委屈一下阿言,不過沒關係,等到一切都塵埃落定,他一定會補償給他。
“是嗎……”言惟的聲音低下去,帶著幾分意動,幾乎快要讓柳絕以為對方想通了。
然而下一秒——
“顧淩一!”言惟高喊一聲,抓住柳絕分神的瞬間,匕首瞬間出現在他垂在身側的手心,反手朝身後刺去!
與此同時,顧淩一的身形猛地動了,快步衝上前的同時,拿出儲物空間的手槍,對準了柳絕的眉心。
血紅的眼眸幾乎在瞬間冷了下去,柳絕偏頭躲開顧淩一的槍擊,又側身讓匕首一下落空。
“真讓我失望……”
柳絕臉上流露出戾氣,原本架在言惟脖子的鐮刀翻轉,閃著寒光的刀刃對準了對方的肩膀,就要狠劈而下。
他是真的會動手斷言惟的手腳!
沒能跟上二人節奏的槐曦瞳孔微微一縮,臉上流露出一絲難以置信。
明明從他收集到的情報來看,言惟是柳絕唯一在意的人,是柳絕不惜耗費大代價參與進低級副本,也要見一麵的人。
槐曦以為,言惟會是柳絕的軟肋,才想方設法和對方聯手,給予柳絕最沉重的一擊。
可是,看著鐮刀就要落下,槐曦卻有了一瞬間的愣神。
柳絕,真的在意言惟嗎?
言惟沒能看見鐮刀落下的那一幕,但是他能感受到鋒利的刀刃馬上就要落到自己的肩膀上。
他離柳絕真的太近了,根本來不及躲閃,這一刀下去,言惟的手必然是保不住的。
一旁的顧淩一距離二人還有三四米,根本來不及用長刀擋下鐮刀。
言惟閉上眼,腦海裏的念頭一閃而過:沒關係,隻要自己不再被挾持在柳絕手裏,這場遊戲就還有的打。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卻並沒有襲來,言惟隻感覺自己整個人忽然落到了一個溫熱的懷抱裏,耳邊傳來顧淩一的悶哼聲。
距離不足以讓顧淩一拿出長刀擋下柳絕的這一擊,但他也不能看著言惟斷了一隻手。
危急關頭,他猛地縱身躍起,在鐮刀落下的前一秒,擋在了言惟的身後,用自己的後背攔下了這一擊。
言惟被顧淩一緊緊護在身前,二人一齊倒在地上翻滾了兩圈,才堪堪穩住了身形。
“顧淩一!”言惟臉色大變,艱難從對方的懷抱掙脫掙脫出來。
扭頭便見顧淩一的臉色前所未有的慘白,他的背後,傷勢觸目驚心。
柳絕那一下絲毫沒有留情麵,在顧淩一身上留下了一道貫穿整個後背的傷口,幾乎能看見裏麵的森森白骨,刺目殷紅的鮮血在翻滾的途中流了滿地,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到內髒。
但凡換個普通人來,此時已經是瀕死的邊緣了。
“你逞什麽英雄!”看見傷口的瞬間,言惟的呼吸都頓了一下,幾乎顫抖著手從儲物空間拿出愈合傷勢的道具,聲音都不穩了,“我少一條胳膊又死不了!”
從局勢上來說,顧淩一這個時候的確不能衝出來護住言惟。
他是三人之中戰鬥力最強的,言惟少了一條胳膊,在對付柳絕上並不會造成什麽影響。
但是顧淩一重傷那就不一定了。
在看見剛剛鐮刀落下的時候,理智上顧淩一知道自己此時的目標應該是柳絕;但是情感上,他做不到。
顧淩一半跪在地上,捂嘴低咳,嘴裏彌漫開來鐵鏽的味道。
在道具的作用下,他後背的深可及骨的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但是顧淩一能夠感覺到,身體並沒有好轉。
估計是傷到內髒了。
他抬頭看見言惟發紅的眼眶,沒有時間說話,又看向遠處柳絕的身影。
此時的柳絕早就趁著混亂沾在了燈塔的大門口,緊閉著的金屬大門似乎察覺到了有人靠近,隱隱轟鳴聲響起,緩緩打開。
槐曦沒有幹看著,此時早就衝上前和柳絕扭打在了一起,盡可能阻止對方進入燈塔。
顧淩一喘了兩口氣,揉了揉言惟的腦袋,算作無聲的安慰:“把你匕首借我。”
長刀太重,顧淩一此刻發揮不出最大的威力,言惟手中小巧的匕首此刻是最好的武器。
此時的他臉色慘白,比言惟還要難看上幾分。
“你!”言惟看著對方後背還沒有完全愈合上的傷勢,一時哽住。
他找死啊!
“給我。”顧淩一一邊咳嗽一邊站起身,嘴角有血跡流出。
他看向言惟的目光深邃而決然,語氣低沉:“我要對得起組織,對得起國家。”
沒有到最後一刻,他就不能放任柳絕得到遊戲控製權。
言惟餘光掃見那邊槐曦和柳絕交戰的身影,猛地閉上了眼,將匕首塞進顧淩一的手中:“真是不要命了。”
說話的氣息不穩,帶著難以察覺到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