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淮期說得實在絲滑, 絲滑得盛西潯隔了一會才反應過來。
男朋友?
啊?
什麽男朋友!!
我怎麽可以!!我們不可以的啊!
盛西潯本來還想反駁,但被溫淮期不動聲色地擰了一下腰,頓時要說出的反駁都咽了回去。
他的腰本來就不耐摸, 哪怕隔著衣服被掐一下都覺得整個人要栽下去, 如果不是溫淮期攬著他,盛西潯都要撞到車窗了。
嚴津也沒想到會是這個回答。
他看了眼後視鏡裏盛西潯的表情, 但對方低著頭,看不出具體的反應。
但換做他印象裏的盛西潯,如果不是,肯定大聲反駁了。
嚴津不是很想相信, 但這個時候久違的嫉妒衝出來,他以為的忘記還是成了再次見麵洶湧的複雜。
他盯著後視鏡裏溫淮期的眼神:“真的嗎?”
然後補了一句:“盛西潯,是這樣嗎?”
這種氣氛是個人都覺得不對,司機已經假裝自己是空氣了。
開車這麽多年, 乘客的感情故事他聽過不少,這種下一秒就要打起來的還是第一次見。
還好距離拚車的這位的目的地隻剩幾百米, 他恨不得開快一點。
盛西潯的手還被溫淮期拉著,從一開始的攥住手腕到現在的十指相扣, 他都感覺到自己掌心冒了汗。
偏偏溫淮期抓得好緊,這種指縫的相貼讓他一瞬間想到和對方麵對麵湊近呼吸交纏的感覺。
趁溫淮期開口前,盛西潯說了一聲是,嚴津:“你騙……”
車已經停下來了, 司機:“到了。”
目的地是一個體育場, 隔壁就是公交站。
盛西潯連看都不想看對方一眼, 嚴津不知道想到了什麽, 壓住了那股不爽, 也沒多說什麽, 下了車。
車起步緩緩向前,溫淮期望向窗外,對方還站在原地,似乎要從玻璃窗裏再看一眼盛西潯。
嚴津長得就很久攻擊性,通俗來說就是長得有點凶。
司機本來想多嘮幾句,但瞥見後排坐著的那個男生的神情,又閉嘴了。
盛西潯本來想從溫淮期懷裏退出來,但他微微抬眼,看見溫淮期繃緊的下頜線,頓時又放棄了。
他垂眼卻能看到自己仍然被溫淮期握著的手。
人生第一次十指相扣在盛西潯意想不到的時刻達成,對方的身份卻是朋友,盛西潯卻覺得好安心。
直到下車,他腦子裏都還是溫淮期那句/我是他男朋友/。
車是直接從院門開到內門的。
司機也是第一次開到s市top的別墅區,就算忍住閉嘴,也很難不多看後麵的小情侶兩眼。
心想現在的大學生都這麽闊了嗎,還以為住在這種地方的人不用打車呢。
盛西潯剛下就被竄出來一條毛絨生物撲了一身,大狗毛發蓬鬆,幾乎看不到眼睛,看上去很是幹淨。
盛西潯嗷了一聲:“別打我別打我疼啊!”
一邊衝還溫淮期抬下巴:“快進來。”
管家從裏麵出來迎接盛西潯,他第一次看見溫淮期,衝對方笑了笑:“溫先生。”
溫淮期第一次被這麽喊先生,明麵上也沒什麽不適應,他嗯了一聲,目光又落回了盛西潯身上。
不知道為什麽想到之前盛西潯說的自己可以舉著狗舉好久,還有對方軟件的頭像。
盛西潯看見了:“你笑什麽?”
他一邊伸手把人往裏麵拉,一邊和管家說:“張叔你等會去休息就好了,我和他會自己處理的。”
管家點頭。
溫淮期以為自己對盛家的財力有了初步了解,但從出租車進來都要開好幾分鍾的車就已經有點壓力了。
不過進門還好,沒想象中的過於凡爾賽王宮。
進門的超大手辦就很盛西潯的審美,和隔壁的大狗熊托盤宛如門神。
整個空間都很幹淨,都也很有私人生活的感覺,抱枕都沒很冷冰冰的常規裝修。
盛西潯把他往廚房推,一邊還要對家裏的狗說:“你自己去玩,我要做飯。”
這狗看上去很是聰明,但也是第一次見溫淮期,就沒走開,繞著兩人從客廳轉悠到廚房。
盛西潯:“你去點菜吧,我找找菜譜。”
他洗手的時候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指縫,剛才車上和溫淮期十指相扣的感覺還盤桓其上,冷水都衝不掉那種相貼的黏膩觸感,而且還有成癮性,讓他忍不住想再來一次。
溫淮期跟在他身邊,問:“你有喜歡吃的嗎?”
冰箱都被塞滿了,還有備好的一些菜,估計是家裏的主廚覺得小少爺掌勺還是很有殺傷力,忍不住操心。
盛西潯看了他一眼,詫異地問:“不是你要我做嗎?”
站在他身邊的人很反問:“我們難道不一起吃?”
盛西潯想到自己點進溫淮期朋友圈看見的唯一一條原創,是對方發的湯圓。
估計就是原相機直出,正方形大小,碗看上去都很有年代感,還有個缺口。
寫著奶奶生日,點的肉湯圓。
盛西潯忍不住問:“湯圓……為什麽還有肉餡的,好吃嗎?”
溫淮期的手都落在排骨上了,沒想到盛西潯點了個湯圓。
他轉身,靠在一邊問:“好吃,你會搓嗎?”
又問:“什麽餡的?甜的還是鹹的。”
盛西潯還點起了菜,說:“就你朋友圈發的那個。”
盛家的餐具都有各個主人的愛好,各自擺滿了櫃子。
比起爺爺的中式風還有各個的歐式風格,盛西潯的展櫃看上去亂七八糟,從卡通到簡約還有奇形怪狀的。
給人一種是手工捏出來的粗糙感,足夠讓溫淮期一眼認出。
溫淮期想了想:“那不是去年的嗎?”
他看向盛西潯的眼神有些揶揄,盛西潯喂了一聲,坦坦****地說:“你發出來不就是讓人看的嗎,我翻到一年前的怎麽了?”
溫淮期的朋友圈大部分都是分享鏈接和一些打工活動。
從回複看得出他跟熱情不沾邊,但也算是看到就會回複,不會跟冷酷沾上邊。
盛西潯有點遺憾自己看不到那條朋友圈下麵的評論。
溫淮期搖頭:“沒怎麽,那準備剁肉。”
小少爺已經開始覺得麻煩了,問:“不能直接用絞肉機嗎?”
他完全沒有剁肉的經驗,這個時候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又急忙打開手機搜教程。
溫淮期:“那我來。”
盛西潯:“不不不我來,這本來就是報酬,也算肉/償吧。”
他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胡說八道什麽玩意,聽得溫淮期都笑了。
「肉.償」當事人拿走鮮肉放到砧板,從一排刀具挑了個最大的,深吸一口氣準備切的時候被溫淮期抓住了手:“還是我先來切小條的,你再剁怎麽樣?”
盛西潯還想拒絕,但他還是同意了,溫淮期讓他到一邊揉麵。
還好他倆下午都沒課,不然這個湯圓估計得做到下午。
期間盛西潯還拿了甜點給溫淮期,自己在廚房充分詮釋了叫指定主廚淪為打下手的。
溫淮期一看就是經常做飯的,手法嫻熟,人又長得好看,本來要揉麵的盛西潯揉著揉著就光看對方切肉了。
趁這個時候,溫淮期問:“車上那個人,就是你高中學長吧?”
盛西潯的目光就沒從溫淮期的手移開過,“什麽?”
他回過神來,以為這事過去了,卻沒想到溫淮期又重複了一遍。
盛西潯嗯了一聲,回憶了一遍自己並沒有告訴過溫淮期,問:“你怎麽知道他的名字的?”
車上依偎的觸感又冒了出來,盛西潯倉皇地低頭,明明此刻沒和溫淮期靠近,卻仿佛聞到了對方衣領的洗衣粉味,像是能驅散那一瞬間他聽到嚴津聲音本能的害怕。
溫淮期也很坦誠:“我問過岑觀。”
站在一邊打下手的盛西潯種種啊了一聲:“什麽?”
他揉麵揉得騰不開手,看上去很用力但又毫無章法,又被溫淮期打發去剁肉了。
溫淮期先道了聲歉:“對不起,擅自問了你之前的事。”
盛西潯也沒生氣,他隻是驚訝:“是觀觀和你提過他嗎?”
溫淮期搖頭:“你不是和我說過朋友的事嗎,我就問了問岑觀,他告訴我的。”
溫淮期沒說是他問一句岑觀答一句。
第二天岑觀睡醒回過神來,還非常鄭重地和溫淮期談了他和盛西潯的關係。
比如是真的喜歡嗎?
多喜歡?
溫淮期回了一句是,很喜歡。
但岑觀這個問法又讓他懷疑起盛西潯之前和嚴津的關係。
盛西潯這個人出乎意料的純淨和遲鈍,他和溫淮期描繪的朋友關係,已經遠遠超過了普通界定的朋友。
甚至情侶都很少有做到那種地步的。
那盛西潯受到的傷,是之前那段錯誤的[朋友關係]造成的呢?
盛西潯沒想到岑觀居然和溫淮期私底下還有聯係,他訝異地發現自己居然有點不高興。
下一秒慌張改過了微微的不高興,他急忙問:“他說了什麽?”
溫淮期:“說嚴津對你傷害很大,你們絕交了。”
他揉麵揉得很是熟練,然後揉成一個個的小麵團擺在台麵上,也沒看盛西潯,問:“如果可以的話,我能知道具體為什麽嗎?”
可能是溫淮期自帶的那種氣質,很容易讓牽動盛西潯的情緒,而且這種話實在是太小心翼翼了。
盛西潯迅速反省自己是不是太冷酷了。
他急忙說:“當然可以!”
溫淮期看了他一眼:“會很勉強嗎?在車上你都發抖了……”
身體的反應代表本能,溫淮期很難不去猜測嚴津對盛西潯做了什麽,才能讓對方在雨夜裏昏倒在路邊。
盛西潯抿了抿嘴,“其實也沒很嚴重,我隻是做好了這輩子都不見他的準備,沒想到他居然還在s市,明明說出國了的。”
溫淮期有點訝異最後的走向,問:“你們徹底不聯係了嗎?”
盛西潯點頭:“我以為他像我一樣,都是朋友,但他卻總說我做得不夠好。”
他剁肉剁得手都酸了,又看了眼溫淮期動作迅速切好的香菇末蒜末等等配料,越發覺得自己菜得可以。
又覺得溫淮期不愧是傳統男二,非常居家。
盛西潯頓了頓:“他要的太多了,但我不知道怎麽回應,而且和他待在一起,我都不能和其他人交往。”
剛轉學的時候盛西潯也沒有很快融入班級,畢竟前麵十年都在國外,他說普通話都不太流暢。
也就和岑觀一起吃飯。
嚴津是高一級的學長,盛西潯第一次認識他,就是體育課的邀請。
嚴津和隔壁班打球賽,缺人,就把因為岑觀請假一個人站在邊上發呆的盛西潯叫走了。
轉校生一口塑料中文,中英混搭,怎麽聽都很裝逼,再加上盛西潯長得高冷,其實一開始不討人喜歡。
大部人喜歡他都是在二次接觸之後。
盛西潯:“剛開始我們玩的挺好的,周末聚餐啊去攀岩踢足球之類的,但時間一長,他就說太多人,我都看不到他。”
剁肉的聲音很是沉悶,但意外地解壓,盛西潯垂著頭:“可是我很喜歡出去玩啊,兩個人形影不離也好累的,然後就吵架了。”
溫淮期沒有朋友,但也知道朋友的距離是什麽。
嚴津明顯超出了正常朋友的範圍,隻是身邊這根木頭壓根不開竅。
溫淮期特別慶幸,這個時候伸手把盛西潯拉了過來:“肉已經夠碎了,可以包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要從後麵抱住盛西潯。
剛回家的盛決看到的就是這個畫麵。
自己弟弟以一種親密的姿態被人抓著手做湯圓。
盛西潯,在廚房,做湯圓。
這個畫麵太可怕了。
盛決到現在還記得盛西潯炸廚房的壯舉,煎個牛排還能把牛排炸到天花板。
開個辣椒醬宛如殺人現場,管家都不得不找專業的團隊來清理。
現在是怎麽回事,居然還挺歲月靜好的?
盛決:“盛西潯!你居然還帶人回家做飯吃?”
他進門的時候悄無聲息,和盛西潯說話的溫淮期也沒注意到。
這句話宛如平地一聲雷,炸得盛西潯頭昏眼花,哇哇大叫伴隨著迅速轉身。
一顆包好的肉湯圓砸了出去。
盛西潯:“大哥你回來不能提前說一聲嗎!嚇死我了!”
盛決看了眼轉身的另一個人,突然有種家裏的水不僅沒潑出去還從外麵提了個水桶回來的頭痛。
他非常不滿:“這些年你給我做過飯嗎?居然給他做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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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變成了盛決也在廚房包肉湯圓。
他是個成熟男人,本來應該打擾弟弟難得邀請朋友(非岑觀)到家裏玩的氣氛。
比起盛西潯跟小陳要的簡易版溫淮期的資料,盛決在盛西潯跟溫淮期頻繁交往後就已經看了一遍對方的詳細資料。
可以說是相當糟糕,別說門當戶對了,溫淮期家估計連門都沒有更別提戶。
饒是盛決覺得找對象也不應該看財力看家世背景,加上盛西潯這種木頭可能也沒有開花的一天,也忍不住感歎這小子吸的都是什麽玩意。
上次那個是跟著二婚嫁入豪門親媽的嚴津。
那小子日子也不算好很好過,卡在親媽和後爹之間,中間還有N個兄弟姐妹,隻有他一個外人。
上的是學費巨貴的私立學校,穿的也都是名牌,實際上兜裏沒幾個錢,估計還不如尋常的學生自由。
一開始找上盛西潯就目的不純,要騙點錢花花。
盛西潯那段時間消費過度,雖然盛決也不怎麽在意盛西潯的錢款去向,他就當這個歲數這個少年人和朋友花錢大手大腳。
沒想到一個項目落成,他錯過弟弟被人高手段情感控製的時間。
原本活潑陽光的弟弟變得鬱鬱寡歡,明顯不高興了。
盛決還沒結婚就有了當爹的經驗,更不敢跟爺爺說青少年的朋友問題,和盛西潯聊了聊,盛西潯傾訴完表示自己會解決。
最後就是把自己解決到暴雨裏全市巡回坐公交車,最後手機沒電關機人也不見蹤影,還是被好心人送到醫院的。
盛決因為這事差點被老頭子打斷腿。
盛西潯高三的時候就恢複了,盛決本來還換個心理醫生跟他聊聊,但被盛西潯拒絕了。
一切似乎都在忘好的方向走,但到了大學,盛決還是覺得不對勁。
從盛西潯不肯上學開始,他又開始操心了。
朋友都說盛決想多了,說你總不能讓小家盆崽一輩子在家吧?
總要接觸人的啊,就是交個朋友遇見個不好的小子,一輩子長著呢,總得遇見幾次人渣吧?
又問盛西潯在國外上學是不是這樣。
家裏還背著盛西潯開過幾次家庭會議,國外上班父母雖然住在一起,但帶著盛西潯出國後婚姻就名存實亡,過了很長一段時間開放式婚姻,後來才決定離婚。
開會的時候才陡然發現自己好像沒特別關心家裏幺子的青春校園生活。
盛西潯社交挑不出毛病,隔壁鄰居都有喜歡他的小女孩,當然不超過十歲,開派對也能找到聊天的夥伴。
但僅限於當時,後續就沒有了。
他的日常就是上學、看展、看演唱會,會給家長發新認識的朋友,坐火車單人旅行遇見聊天對象,各種國籍,還有頭發花白的老頭老太太。
好像沒什麽需要擔心的。
一複盤,大家都慌了。
盛西潯好像很好看穿,白紙一張,但就是因為什麽都沒有,所以又讓人覺得是捉不到的千絲萬縷風。
盛決很希望盛西潯有新的朋友,又怕他找的新朋友又跟上一個沒什麽區別。
雖然他在資料上見過溫淮期的照片,現在才算是正眼看溫淮期,感官比嚴津好一點。
這小子長得一點也不凶神惡煞,五官精致,笑起來的時候頰邊那顆痣還能挺有味道,至少耐看程度也高。
難怪盛西潯成天把這個人的名字掛在嘴邊。
什麽男二,誰家男二長成這樣的,寫死了作者真的不會被寄刀片嗎?
盛決真的搞不懂盛西潯怎麽會做那種夢還堅信不疑自己是書裏的人。
但盛西潯確實之前沒見過溫淮期,也沒見過那個[女主角],要怎麽解釋這種呢?
夢境的魔力?
預知?
盛決更頭痛了,導致他站在一邊包湯圓的樣子看上去很是恐怖。
盛西潯幾乎要挨到了溫淮期身上,小聲問他:“我哥很凶是吧?”
溫淮期看了眼盛西潯包的湯圓,醜得還算清新脫俗,他勾了勾唇:“你忘了我見過你哥哥?在你喜歡的學姐的宴會上。”
盛西潯火速解釋:“不是我喜歡的學姐。”
溫淮期點點頭,提醒盛西潯收手:“肉要被你擠出來了。”
他倆看上去實在親密,哪怕沒盛決剛回來看到的窩在懷裏不像幹正事的樣子,現在就光湊在一起都給盛決一種在談了的感覺。
老大哥伸手把弟弟拽了過來,問盛西潯:“我聽說你要給他做飯,為什麽?”
盛西潯嘿嘿一笑:“哥你吃醋嗎?”
盛決:“沒有,我問問。”
盛西潯哦了一聲:“我就做一次,而且一半都是溫淮期做的,他是不是很厲害。”
盛決詞窮了。
還是溫淮期解釋了:“我給小潯做明天考試的模特,他請我吃飯算報酬。”
盛決很是警覺,問:“你不是他朋友嗎?還要報酬?”
這話溫淮期沒法接,然後盛決被盛西潯狠狠踩了一腳。
霸總限定意大利手工皮鞋被踩得有些可憐,肇事者背對著溫淮期瞪自己大哥:“你的奸商準則不要放到我身上!”
盛決不可置信地問:“我?奸商?”
盛西潯把湯圓一放,沒注意用力過度,差點摁成包子。
他直接把盛決推了出去:“你去休息吧,想吃的話我給你留一碗,出差很累吧,趕緊去洗澡,別打擾我。”
盛決有點難過,說:“你不能洗個手推我嗎,我衣服全是麵粉。”
盛西潯還在把他往外推:“我們家又不差一件衣服錢,差了也是大哥你能力不足,好好反省。”
盛決無言以對,被推出去後拍了拍衣服,壓低了聲音問盛西潯:“你把人帶回來幹嘛?”
盛西潯理所當然地說:“做飯給他吃啊。”
盛決頭更痛了,這一瞬間竟然摸不透盛西潯的心思:“你就是在玩吧,不都是他做的?”
他弟弟還得意地點頭,一副幸與榮焉的樣子:“他人很好吧,肯定有出息的。”
盛決:“這有關係嗎?你們現在什麽關係啊?”
盛西潯:“好朋友。”
盛決沉默了,回憶起剛才包湯圓平均要跟溫淮期玩的自家弟弟,還有對方給溫淮期臉塗麵粉的無恥行徑。
心想什麽朋友,誰朋友打鬧會有那種氛圍的。
那小子還挺沉穩的。
盛決心情複雜,深深地看了眼盛西潯,心想自家白菜實在木頭雕的,能讓來拱的豬都牙酸吧。
盛西潯:“你這麽看我幹嘛,別那麽齷齪。”
盛決:“那你起碼要和人家保持距離,誰交朋友動手動腳的。”
盛西潯:“我和觀觀不這樣嗎?”
盛決很想說撞號了,但現在實在是難以啟齒,他深深地歎了口氣,瞥了眼在廚房下鍋煮湯圓的背影。
已經替溫淮期感覺到心累了。
一個過度賢惠,一個心安理得。
不是親弟弟的話盛決還挺想看戲的。
看他還杵在原地不走,盛西潯又踢了盛決衣角,把人趕上樓了。
然後樂顛顛地湊到溫淮期身邊,問:“還要包嗎?”
溫淮期:“不用了,這些是你的。”
盛西潯:“也太多了吧,你呢?”
溫淮期指了指另一排,盛西潯:“太少了太少了,你每次吃這麽少,難怪這麽虛,必須多吃一點。”
他也發現了自己包的形狀怪異,實在是醜得的脫俗,盛西潯很不好意思:“你那邊怎麽都是我包的。”
溫淮期:“不可以嗎?”
他微微轉頭,撈起浮上來的湯圓,裝進了盛西潯拿出來的他的專屬小盆。
溫淮期終於對他這個小名有了深刻的理解。
小少爺的專屬碗櫃裏麵奇形怪狀的碗盆太多,隨便拿出來一個都很難讓人記不住。
盛西潯渾身上下都寫滿了躍躍欲試,問:“我可以現在就吃一顆嗎?”
溫淮期笑了:“那不然呢?你們家還有要坐下才能吃飯的規矩嗎?”
盛西潯喂了一聲:“你是不是電視看多了,大家都是要吃飯的普通人啊。”
他差點被燙得叫出聲,可是白色的圓潤湯圓浮在蔥綠白邊的不規則陶瓷小盆裏,盛西潯放的超多香菜味道都要溢出來了。
肉餡鮮香,他滿足得眯起眼睛,又忍不住往溫淮期那邊靠了靠:“太好吃了,你嚐嚐。”
溫淮期沒提醒他,很自然地吃掉了剩下半顆。
假裝沒看見盛西潯陡然漲紅的臉和轉身去餐桌有些倉皇的背影。
他下了砧板上歪七扭八的[盛西潯手作]湯圓,盯著翻滾的水麵,目光落在盛西潯給自己準備另一個小盆上的字。
是盛西潯自己做的餐具,還有個人落款,x二次方,獨一無二的標記。
一瞬間讓溫淮期想到對方心髒位置的紋身。
發射的愛心,仿佛是一個緘默靈魂的渴求。
他明明很想要翻滾的愛,卻又很害怕傷害。
哪有天生的木頭,隻有被鐵皮包住的盆栽,畏懼二次傷害,也恐懼夢裏的未來。所以靠近後又移開,以為自己的若即若離進退有度,實際上全是破綻。
盛西潯在深秋給自己倒了一杯冰橙汁,還加了好多冰塊。
他喝得急切,似乎要澆滅燃燒的蠢蠢欲動。
偏偏這個瞬間本能不顧他的指令,在腦子裏叫囂著喜歡喜歡喜歡喜歡。
宣告盛西潯的抵抗失敗。
他的男二上位計劃失敗,改變男二計劃似乎也要中道崩阻。
盛西潯沒意識到自己喝得太急,橙汁都滴到了衣領,然後有人放下另一碗湯圓,遞過來一張紙。
溫淮期:“擦擦。”
盛西潯放下杯子,心還在急速跳動,仿佛那個紋身是一個加速器,托著他的念頭四麵奔逃。
眼裏全是溫淮期。
完了完了完了。
一隻手伸過來捧起盛西潯的臉,給他擦了擦,從下巴到脖子。
讓盛西潯的那把火燒得更旺,燒得他猛地站起,丟下一句我去個廁所。
盛西潯走得很急,凳子都翻了,然後關門聲。
溫淮期看了眼對方杯子裏還沒化的冰塊,無聲地笑了笑。
盛西潯把臉埋在水裏,反複對自己說。
喜歡也是可以忍住的吧。
可以忍住的吧。
可以的吧。
可以。
我可以的。
我不能讓溫淮期的人生因為我而一團糟了。
*
作者有話要說:
——「伸手」
最近比較流行伸手遊戲,盛西潯覺得這就是討點東西。
但他覺得挺好玩,從爺爺到大哥都錄了視頻。
得到了一張卡和一個巴掌。
晚上他特地趁溫淮期坐沙發給他遊戲刷記錄的時候伸手。
溫淮期:還沒結束。
盛西潯繼續伸手。
遊戲提示音外放,溫淮期百忙之中抬眼,抓住對方的手親了一口盛西潯的掌心。
盛西潯宛如被燙手:“我直播呢!!啊啊啊啊”
彈幕也啊啊啊啊啊
溫淮期:等我五分鍾。
盛西潯啊了一聲,“有什麽事啊?”
溫淮期沒說話。
盛西潯看了眼直播間彈幕,覺得自己瞎了。
半個月後,他收到了平台的【伸手黨】最油膩展開,特別生氣——
哪裏油膩了!!
溫淮期:反正我飽了。